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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扰清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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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的烛影,扬起的幔帐,气息中夹杂着躁动的味道。
赵婳瑾鬓云乱洒,香肩半露,薄汗带着水汽熏得她梨花般白嫩的肌肤透着如桃的红润。
“子…翾……~”
未施红脂的唇微微张着,唇齿间若有似无,断断续续的像是轻呼又更似喘息地叫着。
眉黛双颦,凝着泪眼,伸出左手,略微发颤地抓过面前人的手,在唇边轻触着,再缓缓含如口中,用灵巧的舌头慢慢描绘着。右手则来到已半开的衣带前,轻轻拉扯着,随着衣带的滑落,本就难以遮体的罗裳瞬时如窗外的银杏叶,翩然飘落。
倾身向前,口中的指带着银丝,藕断丝连。
“…………”
轻不可闻,飘渺悠远。
手被轻擒着,抚过凝脂般的肌肤,在罗裙前一顿,裙摆被缓缓拉起,玉腿乍现,如镀了银发着白光。扬起脸,带着窘色。抓着的手紧了紧,有些焦躁难耐地扯着拉入裙底……
骤然睁开眼,从床榻上弹起。达子翾汗流浃背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些时候才让那滚雷般的心跳平稳下来。
夜风微凉,本来滚烫的身子因湿透的内衫而变得冰凉,扶着额角,睡意全消。干脆起身下床,来到桌前到了满满一杯茶一饮而尽,但嗓子依旧燥如火燎,舍掉杯子,端起茶壶如牛饮水,不一会儿就喝下了大半壶。
抬起手,用手背抹了一下留在嘴角的水迹,看着外头的天色长长地叹了口气。丑时,离鸡鸣还久。自从来了泉州就没睡过安稳觉,均是不到平时就醒了,而原由都是‘春梦扰人’。
“这情情爱爱之事,真是害人不浅。”
扒弄着披在肩上的发,达子翾打算就此起身,看些书,总好过独自胡思乱想。
………………
“哟~~几日不见,我们玉树临风的达少爷怎么放浪形骸成这副模样了?”
擒着一脸看好戏的笑,墨清气显然没有把达子翾阴着的脸放在眼里。
瞥了一眼端坐着并捧着一杯茶把弄的墨清气,达子翾也没有要接她话茬子的意愿。
“你怎么来泉州了?你要的那些东西我还没置办齐。”
在墨清气对面落座,审视了一圈室内的装饰,似乎明了墨清气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说你来这儿办的事你家的美人知道不?”
放下手中的杯子,微曲前身,以手托腮,墨清气像个私塾中奋学的孩子,但问出的话却是菜市场里的三姑六婆闲来无事时挂在嘴边的消遣。
“这与她无关。”
自己出来时并没有告诉赵婳瑾,想想她离开杭州也有些时日了,赵婳瑾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知道了,以赵婳瑾的性子也不会怎样。聪明如她,怕是连原由始末都不会过问自己吧。
像是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达子翾的面上风平浪静。
扯了下嘴角,墨清气甩甩手,像是感觉无趣。
“那你这边进行地还顺吧?我来泉州还希望找棵大树好纳凉呢。”
这小家伙越来越不好耍弄了,以前还会吹胡子瞪眼的,现在和个死人一般毫无反应,完全是个了无生趣的木头疙瘩。那些爱慕她的姑娘小姐们定是久居深闺没见过世面才会乱投了芳心。但那赵婳瑾怎么看也不像个井底之蛙,居然也会着了道?
狐疑的眼神在达子翾的身上毫不避讳地兜来兜去,遇到精彩处还会啧啧称赞。
眯起眼,对于墨清气那两道‘审视’的目光达子翾已经不能无动于衷了。
“墨老板似乎对于我的长相很满意。”
声音降了几个调子,阴阴冷冷的透着狠劲。
“你这皮相真是越发俊俏了。我看我还是改行去做鸨母,开个馆呐院呐的,有你这么个小官坐镇,那钱还不是如江水般滚滚而来。”
对于达子翾,墨清气是从没有怕过的,任何事任何话,只要她觉得有趣就都能面不改色,像唠家常似地侃侃而谈,即便是让达子翾手里提着大刀,她也依旧能‘直言不讳’。
达子翾垂着的手攥紧了拳,好一会儿才松开。
要是此时意气用事那简直是愚不可及。墨清气这滩水深得很,先不说她那扑朔迷离的身世背景,光是她在江湖上的消息灵通就足以知道她是个动不得的人物。
调稳了气息,达子翾不露出一丝的愠色,只有事不关己的淡然。
“达家虽没落,但也还不到需我卖身的窘境。哪日若我真的沦落到需牺牲色相养家糊口的话,我定第一个通知墨老板,也好凭着过往的交情多得些工钱。”
先是一愣,才稍稍回过劲来。墨清气没料到这么个激法达子翾都能泰然自处,甚至还浅笑应对,言语中的自嘲也恰到好处。
“看来这亲事是十拿九稳了。喝喜酒时以我的身份是不便去的,不过人不到礼定到。你可不要嫌弃才是。”
“礼就不用送了,届时你莫要与我牵扯过多便好。”
“怎么,达少爷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果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墨清气掏出帕子作势要拭眼角的泪,但怎么挤眉弄眼眼中都依旧干涩。索性甩开帕子,用手掌遮住脸,犹如受了莫大的委屈。
“早知如此,我当日在杭州就该与那赵美人义结金兰,都是苦命人哟~~~”
颤抖着双肩,墨清气已然‘哭’上了瘾。
抿着唇,一言不发。达子翾想,若是现在给墨清气一把琴,说不定她就该唱上了。起身,从衣襟内掏出一封密信推至还捂着脸的墨清气前。
“阿迷里丁虽看似对我这个‘妹夫人选’十分满意,但他所定的婚期却是在古兰缇满十五后。一年半的时间内变数太多,我不得不做一些事好让阿迷里丁把我当做心腹,以此我才能在这门婚事上高枕无忧。”
从掌中抬起脸,墨清气的脸上毫无哭过的痕迹,仍旧光洁白净。
“有钱便盼着得权。如今世道乱,在乱世中多少人想要占地为王,自立江山。”
拿过放在桌面上的密信,用指细细摩擦着信封,墨清气的笑中带着些嘲讽。
“他阿迷里丁也不例外。我会得到你想要的消息的。”
把信收好后,墨清气不再言语,只若有所思的看着达子翾,有些欲言又止。
“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这酒楼我会想办法给你盘下来的。”
与聪明的合伙人做生意,最大的便利就是凡事都不用说得太明,彼此都能心领神会。这就是达子翾赞赏墨清气的地方,而自己也从她那里学到了许多处事之道。即便墨清气时常会越矩的干涉自己的私事,但那些不当的举动却能因为她的能力和手腕都被达子翾忍下来。毕竟完全完美的合作人才是最危险的。
看着达子翾作势要推门离开的背影,终究墨清气还是妥协了。她小看了达子翾的忍耐力,又或者说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
“你难道不问我见了赵婳瑾说了什么么?”
“不论你们说了或者做了什么,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她是否会背叛我。但也偏偏是这点我能拿命去担保,在这个世上,她赵婳瑾唯一不会背叛的就是我。”
………………
未完待续
后续:
至正十一年,冬,“海市”于泉州开张,一时间门庭若市。次年,春,船泉州色目巨商阿迷里丁之妹与同为波斯人的江浙舶商达家次子达子翾定亲,虽名为娶却实为入赘。达家也于同年举家迁往泉州,入泉州不出二月,达家老爷达烨荣突然病故,流言四起,但依旧没有改变达家商务全落入年仅十五的达子翾之手的定局。
至正十三年,色目商人赛甫丁与阿迷里丁在泉州建立“义兵”抵抗起义,元授予其二人爵位上万户,官至正三品。达子翾也因参加“义兵”而得千户之职。
【前部完】
【PS:组织“义兵”武装,实行“戍军”制度。
万户,武职,据《泉州府志·军制》载,至元间,泉州有上、中、下万户府之设。诸路万户府:管军七千之上……正三品;中万户府,管军五千之上……从三品;下万户府,管军三千之上……从三品……其官皆世袭,有功则升之。
千户,其军制千户设“千夫之长”,亦隶属于万户。千户所统领百户所:统兵七百以上称上千户所;兵五百以上称中千户所;兵三百以上称下千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