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小叉

14、其二の03

　　到了约定那日，风和日丽正是赏樱的好天气。霜月与一众死神在瀞灵廷东门处汇合之后，由松本乱菊带路一起去了赏樱的山谷。
　　松本邀请了几乎所有的队长与副队长，但是因为队务繁忙，或是临时有事，又或只是单纯不愿意来的，于是去的人连上霜月一共也才五个。
　　“真是……”明媚的阳光里，霜月微微眯起眼睛抬眼眺望。一向表情寡淡的她，也露出明显的愉悦轻松。
　　许是山里凉些的关系，瀞灵廷里樱花已经谢尽了，这里却开得正艳。陡峭的山崖上到处都是盛放的野山樱，一团团轻粉淡白，宛如天上的云朵落下来在崖壁上流连不去。衬上如洗蓝天，果然是个赏樱的好去处。
　　“怎么样，不错吧？”呼吸一口山里沁凉的空气，艳丽的金发死神笑得明朗又得意。松本乱菊语调虽然寻常，一双眼睛却不由瞟向霜月手里提着的巨大食盒。
　　“真是个好地方。”戴着副队长臂章的青年扬起头，双手叉腰，“我们队长没有来还真是可惜。”一头短发倔强地翘起来，这个看上去十分爽朗的青年是十三番队的副队长志波海燕。
　　“浮竹说难得他身体好一点，也让志波君偶尔放松一下。”穿着异常花哨的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在一旁接口道，“但是我的小七绪明明可以一起来的，她如果喝醉了……”本身就是一副大叔的样子，加上有名的喜欢女人，京乐的话虽然怎么听都有点猥琐的意思，但是却也可以理解成担心的意思。
　　一旁的松本和霜月对视一眼，轻轻笑了起来。
　　“很重吗？”戴眼镜的男子走到霜月身边，“先放下来好了。”乍看起来不过宽厚，声音却醇厚温润的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果然如传闻一样是个温柔的好人。
　　“谢谢。”霜月点头，将手中的食盒放了下来。
　　她原本双手都提着几乎碰到地面的巨大食盒。虽然这种分量对一个合格的死神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注意到的却只有蓝染。
　　接下来，就是挑选合适的地方坐下来了。
　　终于空出手的霜月环视一眼，然后指着山崖上一片突出的岩石说：“就坐在那里怎么样？”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块巨岩从山崖中间凸出来，整片山樱中间的位置正是绝好的赏樱之所。只是不说那岩石上凹凸不平，就是淤积的污泥和鸟粪也不少。如果要打扫，只怕到天黑也收拾不完。
　　“打扫起来太麻烦了。”志波海燕倒是和霜月丝毫不见外，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
　　“怎么会。”霜月粉色的杏眼一转，“对海燕大人来说，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罢了。”
　　“诶，”被点名的志波海燕瞪眼，“我？”
　　“当然。碎裂岩石这种小事，对鬼道达人的海燕大人来说只是小事一件。”霜月微微侧过头，浅笑道，“拜托您了，用鬼道。”
　　礼貌加上称赞，虽然霜月明明白白地就是在算计，但也不是那么好拒绝的。至少在周围人看好戏的眼神下，志波海燕就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志波海燕抓抓头，认命了。他高高跃起到半空中，“破道の十二，伏火。”随着他的声音，一片火网朝岩石落下。噼啪碎裂声后，岩石上层几乎被碎去了三分之一，成了一个平台。
　　但是那片岩石虽然平整了许多，还是凹凸不平，加上无数的碎石，离能坐还远得很。
　　“我只能做到这样了。”落地的志波海燕说。他抱着手，颇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接下来，松本副队长，”霜月却只是没看到似的，“灰猫。”
　　“我也要？”被点名的松本乱菊挑起眉，瞪着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霜月却只是伸手指了指脚边巨大的食盒。
　　还没等她开口，松本乱菊立刻抽出自己的斩魄刀，“低吟吧，灰猫。”始解之后的斩魄刀化成了一团灰，在岩石粗糙的表面一阵翻滚之后，岩石就平滑了许多。
　　松本乱菊的灰猫刚刚离开岩石表面，霜月低低一阵吟唱之后，轻喝道：“破道之五十八，阗岚。”
　　一阵灵力刮起的大风吹过，碎成齑粉的岩石和污泥被扫得一干二净。
　　“这真是，”京乐春水一跃而起到了岩石上，“相当出色的能力。没想到鬼道和斩魄刀还能有这种用途。”
　　“果然，十分出色的想象力。”蓝染惣右介提着食盒，也跟着京乐一起跳上了巨岩。
　　京乐春水指的是志波海燕和松本乱菊，而蓝染说的却是霜月。
　　“哪里。霜月灵力不够，所以只能麻烦别人。”霜月谦道，“说起来，其实如果白哉大人在的话，千本樱更适合。”霜月对自己灵力不足的事情丝毫不以为意，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毯子，然后从食盒里取出各式各样的碗碟和食物。
　　在场的几人静默了一下。
　　在一群人中霜月的灵压几乎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像她这样，却还能用不在意的口吻来谈论自己和别人，瀞灵廷里只怕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果然还是一直跟在白哉后面的小丫头。”志波海燕有些感慨，“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也没有变。”
　　“其实海燕大人的捩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总不能将这里弄湿了。”霜月抬起头，“好了，各位请坐。”
　　“哇……真是丰盛。”松本乱菊几乎两眼放光。
　　之前没有注意，待松本一说众人才低下头来。地上平面铺开的十来个盒子里盛着各色食物，与其说是带出来野餐的便当，倒不如说是豪华的宴会料理。
　　“京乐队长的酒馒头，海燕大人的牡丹饼……”看着几人坐下来的位置后，霜月适当地调整了一下食盒的位置，“松本，没有柿子干，柿子饼可以吗？”
　　“啊……可以，当然没问题。”众人松本乱菊愣愣地看着她，“霜月，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准备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喜欢吃什么。”
　　“难得出来赏樱，总不见得做些不喜欢的食物过来。”霜月答得自然，然后转头看向蓝染道，“蓝染队长稍等一下，汤豆腐比较麻烦。”
　　“那真是……”蓝染也是意外，“麻烦你了。”
　　“你连炉子也带来了？”松本看着把小火炉架起来准备烧汤豆腐的霜月，不由瞪眼。
　　“主要是可以用来温酒，樱雪还是不要喝太凉的味道好些。“说着，霜月拿出小酒壶。
　　京乐春水和松本乱菊看到那酒壶，眼睛就转不开了。霜月替两人倒了酒之后，又回到火炉边。
　　“麻烦你了。”蓝染温和地笑着，对着离他不远的霜月道谢。
　　“霜月是第一次到瀞灵廷之外的地方赏樱，是不是准备太多了？”霜月替蓝染倒酒，有些局促地看着他。
　　“朽木家的樱花一定很漂亮。”在旁边喝酒的松本插嘴说。
　　“也许吧。”霜月坐着，仰头看着头顶上烂漫的樱花，“白哉大人实在是太优秀了。只是不想差得连站在他背后的资格都没有，霜月一直在后面拼命追赶。后来又加上朽木家和六番队的事情，印象里这几十年根本就没有过可以轻松看樱花的时候。”
　　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霜月收回视线，不解地发现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眨了眨眼，“怎么了？都看着霜月。”
　　志波海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一直都很努力，白哉他知道的。”
　　霜月环视一周，发现不仅是松本或蓝染，甚至连京乐的表情也很柔软。微微一愣后，霜月突然轻笑来起来，“知道或者不知道，其实都无所谓。”
　　这回，却是换成志波海燕发愣了。
　　朽木家发生的事，在场的都有耳闻。总是为了顾及霜月的心情而不在她面前轻易提起朽木家的一切，却不想她自己竟然是浑不介意的样子。
　　“说起来，银大人怎么没有来？”语调一如平常，霜月只是突然展开扇子挡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银那家伙，说是临时有事来不了。”松本乱菊说起来，就忿忿的。
　　“蓝……”本想问蓝染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但是霜月却发现蓝染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人，于是只能转而说道，“那真是……”
　　“过分。”松本乱菊接了下去。
　　“不，”霜月并没有把扇子放下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松本乱菊，“是可惜啊。”
　　松本难得地一窒。虽然她很想反驳，但是看霜月那眼神也知道一旦反驳，她接下来的话可不会怎么好听。于是只能硬生生地扭转话题，“从不见你带斩魄刀，这把扇子倒是从来不离身。”她一边说着，一边极自然地伸手示意霜月把扇子给她看看。
　　霜月犹豫了一瞬，握着扇子的手下意识地沉来沉。但是最后她还是把扇子递到来松本手里。旁边的蓝染看见她的停顿，只是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
　　松本乱菊把扇子拿在手里细看。
　　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扇骨在日光下盈着淡淡的光泽，扇面是镂空鎏银的藤纹，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什么时候也把斩魄刀挂在腰上。好歹你现在是真央的老师了。”松本说着，将扇子递还给了霜月。
　　“这个，就是我的斩魄刀。”霜月拿扇子轻轻贴着自己的脸，爱惜到片刻不舍得离身的样子。
　　“哈。”松本挥了挥手，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又端起碟子来喝酒了。
　　“斩魄刀……”蓝染似乎也觉得好笑，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轻轻弯起。
　　正在这时，一阵山风吹过。粉色的樱花瓣如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真……漂亮。”愉悦的笑慢慢绽放，仰着头看着空中飘扬樱花瓣的霜月轻轻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