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献君》元谷沨

1、001 处境

　　“快快，换盆水端过来。”

　　管家一脸焦急指挥下人往屋里端药送水。

　　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主院内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进进出出的下人十分着急，穆姣趁乱移身进入前院，趁乱拦住一丫头问道，“这位姐姐，咱家主子没事吧。”

　　小丫头一脸诧异，瞧着穆姣身上的衣服，脸色瞬间佯怒，“你一个洒扫的丫头，打听这个做什么。”

　　穆姣可怜巴巴，一双黑大有神的双眼挤出两滴眼泪，小手伸入袖子里拿出一点银钱递了过去，“这位姐姐，求你行行好，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不该打听主院的事，只是咱家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听说王爷受伤了，十分担心，我的恩情还没有报，实在担心王爷的安危我才……。”眼泪如穿线的珠子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掉。

　　小丫头有些触动，伸手接过银子放进荷包里后，看顾了一下四周，慢慢靠近穆姣耳边小声说道，“我跟你说，王爷没事，就是狩猎从马上摔了下来磕到了头而已，太医在里面诊治呢，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大碍。”

　　穆姣听闻面色一喜，“谢谢姐姐。”穆姣道谢后离开了前院，转过身啐了一口唾沫，“咋就没摔死他呢。”

　　谁也不知道，眼下的穆姣是从三年后重生回来的，前世的她为了抱个金大腿，从此脱离奴籍，过上有吃有喝，混吃等死的日子，所以就近选了自家主子，用了点手段最后成功上位，在契王身边三年，本以为日后可以高枕无忧，哪里晓得，三年后皇上赐婚，为了讨好那没过门的新夫人，契王竟然处决了她。

　　转身恶狠狠的盯着主院道，“诅咒你摔个终生残疾，从此抑郁寡欢自生自灭，哼。”

　　——

　　主院。

　　“王爷，您醒了。”

　　赵祯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冷厉，吴丰瞧见不由吓的一个激灵。

　　“王爷您可算醒了。”

　　“该上早朝了。”

　　吴丰怔楞，“王爷，您在说什么？什么早朝？您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您不知道？自打您从马上摔下来，都昏迷三天了，您要是再不醒属下都打算去寺庙求那大和尚过来给您祈福了。”

　　“三天。”赵祯坐起身，感觉头痛欲裂，伸手用力压着头，希望能减轻几分痛楚。

　　“王爷，您没事吧。”

　　赵祯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不由愣住，眼前的人头发乌黑，正值壮年，哪里是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人模样。

　　“吴丰，你怎么？”

　　“王爷，您福大命大，从马上摔下来也只是磕坏一点皮外伤。”

　　赵祯眉头轻蹙，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吴丰说他从马上摔下来，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很快赵祯便弄清自己的处境了，他竟然回到了二十年前。

　　“王爷，属下已经检查过了，那马被人动了手脚，皇上已经命人彻查你坠马一事。”

　　“恩。”赵祯声音沉稳，“本王既然醒了，便不会再有事，你且命人都退下，我想一个人安静的休息。”说着便躺下闭上了眼睛。

　　吴丰带着人退了出去，躺在床上的赵祯倏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前世他一生顺风顺水，只要他想要的完全唾手可得，万万没想到玩了一辈子鹰，临老到让鹰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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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三月，天气虽然逐渐变暖，可长时间在外待着身上被小风轻袭，手脚还是冻得发凉。

　　穆姣伸手在嘴边用哈气暖了暖，将手摊开放在眼前，看着干净的手上没有半点装饰，有的只是因为工作而磨出的老茧而咂舌，前世的她跟了契王后，养尊处优整整三年，三年里享受惯了被人服侍，每天她要做的仅仅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手指上染着蔻丹，戴着名贵首饰，经过三年娇养她的手白皙无暇，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哪里像现在粗糙的像个老妇。

　　“穆姣，你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将院子里的杂草收拾一下。”

　　一声叫喊将穆姣拉回现实。

　　“知道了张妈妈，我这就去。”

　　俗话说得好，过惯穷时享受富贵能享受的了，过惯了富贵，再享受穷可就难了。

　　穆姣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握着扫把在庭院中认真打扫，心里却暗暗盘算着，前世她以为抱上契王这条金大腿，从此后就可以衣食无忧，没想到才过了三年就被人弄死了，契王这条大腿靠不住，咱就换一条大腿抱抱。

　　只是她现在处在后院洒扫，前厅根本进不去，这怎么能让她接近那些贵人，谁会没事闲的跑到后院来看她一个洒扫丫头。

　　一时间穆姣作想入了迷，完全没注意身后的水桶，脚底一滑整个人被水桶绊倒。

　　“该死，真倒霉。”她本来就没什么衣服，现在又弄湿了……。穆姣看着湿哒哒的裙摆，灵光一闪，是啊，洒扫肯定是没出头日了，可是奉茶确有，好似开窍了一般，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水渍，认真打扫起来，想办法换个奉茶的差事才行。

　　不远处，赵祯眯着眼看着院中的一切，吴丰不解，“王爷，您的身体还没好，当心风寒入体。”

　　赵祯没有回应，而是目光一直盯着院中洒扫的穆姣身上。

　　他独自在房里三天，把所有的事捋了一遍，唯一不明的事他是出于什么机缘巧合可以回到二十多年前，将过完的人生在过一次，毫无新意。

　　沿着以往的记忆，他把府中各个角落通通都走了一遍，一时间经历二十年前不起眼的小事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包括刚刚被水桶绊倒的女人，记忆中她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偶尔想起也是跟了他后各种讨好他的举动，至于当初自己为何收她入房，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上一辈子只收过这么一个女人，即使她死了，没事还能回忆起来的人。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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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姣将自己所有的物件通通翻了出来，好好研究一下看看都能做什么用上，当所有东西翻出来后穆姣恨不得掐死自己，怎么就这么穷呢。

　　一共八件衣服，春夏秋冬各两件，瞧着那皱皱巴巴的料子，粗糙的质地，就算她再会打扮，没有个好材料也白搭。

　　翻了翻首饰，一个银簪子，两根木头簪子，一对水绿色玉石耳环，一看那水头就知道是假的，一双磨了损的旧鞋。

　　掂了掂自己的荷包，一共四两散碎银子，幸好现在开了春，日子越发暖和起来，置办个夏裙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四两银子，买见衣裳置办点小首饰不成问题，贵不贵重无所谓，最重要是有新气，让人看着也舒心。

　　计划好后，穆姣将手里的活计好好的打扫完，便求了张妈妈告了假出了门。

　　前世的时候，只要出门林老头便将马车安排好，现在毛线都没有一根。

　　沿着记忆来到前世她常来的绸缎庄，刚一进门掌柜的撇了她一眼，瞧着她的穿着打扮后，默默低下头继续扒算盘，一旁的活计见状迎了上去。

　　“姑娘是买布，还是想选见现成的衣裳。”

　　在府中见惯了下人们捧高踩低的事，对于那掌柜的举动穆姣并不生气，前世她跟了契王后，经常来这铺子，那个人腰哈的，都快蜷缩成虾米了，那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我想选布料订做一件。”

　　“好嘞，这边请，您看看想选个什么样的料子，我们这有今天刚到的布料。”

　　伙计招呼穆姣看着料子，穆姣一眼便相中那匹云锦料子，那料子又软又轻，不论怎么揉搓她都跟新料子一样一点褶皱都没有，前世她可是穿惯了那料子，只可惜她现在只有四两银子，买云锦的一个边角角都不够。

　　“我想选一个轻薄一点的，透气好一点的，价格要便宜些。”

　　“哎，那您可是来着了，我们这今儿刚进了一匹新料子，正符合您的意，您瞧一瞧。”

　　活计将水粉色的面料拿过来放在穆姣面前，穆姣伸手摸了摸，好像是段子又好像是棉布，“这料子是……。”

　　“这个是今年新时兴的混纺，卖的特别好。”

　　穆姣又看了看别的料子，最后就敲定这混纺料子了。

　　交了定钱，三天后来取。

　　穆姣出了绸缎庄，转身去了玉器楼。

　　贵的首饰她是买不起，便宜一点的她还能出的手，对于首饰她可是颇有心得，在契王身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珠宝，鉴定首饰她也学了一点皮毛，只是玉镯她是买不起，银镯，又显不出肤色来。

　　曾经听府中的老妈子说过，有人喜欢戴鸡血藤做的镯子，这种镯子可以舒筋活络，养血调经，一般寻常人家很常见，她想看看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当掌柜的将鸡血藤镯子拿了出来，穆姣失望的好想撞墙，鸡血藤，鸡血藤，她以为这东西会是那种红的似鸡血一般雕刻的镯子。

　　“不知姑娘想买什么样的镯子。”瞧着穆姣失望的眼神，掌柜的问了句。

　　“不瞒掌柜的说，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想买件像样的镯子充当下门面，只是家贫银钱不多，只有一两多点银子，实在不知买什么好，家里长辈说挑个鸡血藤镯子就行，这镯子还有药用功效，本想买一个对付一下得了，可这一瞧实在是……。”

　　掌柜的淡淡笑了笑，“一两银子确实买不到什么好镯子，姑娘不妨换个首饰，手链怎么样。”

　　“手链？”

　　掌柜的在柜台中拿出一盒子，走到穆姣跟前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几条颜色不同手链。

　　“姑娘看这怎么样？”

　　穆姣眼前一亮，“这个倒是新奇，这价钱……？”

　　“姑娘放心，这是用玉石的边角料做成的手链，料子小做不了旁的物件，扔了又觉得可惜，索性就打磨圆了穿成珠子，这一串手链上的玉石种类不一，不值钱就看个新意儿，您若是喜欢，一两银子一条您随便挑。。”

　　穆姣一眼便相中一条红色手链，虽然不是全红，最起码戴在手上能衬托出肤色来。

　　出了玉器楼，手里还剩下一点银钱，挑选了一点便宜的胭脂水粉便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