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炮灰的自述》野光

1、第 1 章

　　在你们的故事里，我只是个炮灰。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女人的脚步声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声，离我越来越近。

　　“你醒了？”女人不屑地朝我看了眼，“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她的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我感觉一阵恶心，就像黏腻的癞蛤蟆将它肮脏的手爪放在了我的皮肤上，头一歪，朝着地面干呕了起来。

　　“你还敢嫌弃？”女人的声音尖厉了起来，“你当初对他做那种事时，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吧!”

　　从她倒映着星辰大海的眸中，我看到了一个满是伤痕和泥点的贱女人。这就是我吗？我看着那个人的眼中涣散，头发乱蓬蓬的，说是鸡窝都算褒奖了。

　　“你知道，你知道我等了他多久，在知道真相时有多失落吗？你知道吗？”女人眼神犀利地叫着叫着，慢慢哭了出来，“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件事要从十三年前说起。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觉得他是我生命中的光，我离不开他。那时我的年纪也算不上小了，但却被恋爱冲昏了头脑，跟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他在花前月下，拉着我的手，对我许下山盟海誓。他说，未来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我。

　　直到后来，他出国留学。我连在公司里工作时都无法专心，我夜不能寝，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他。

　　还好，他在五年后回来了。我见到他回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抱着他死命地哭啊。他摸着我的脑袋，却没有说话。

　　我哭着哭着竟是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看见自己在熟悉的大房子里——那是他给我买的，说等回国后就和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然后找个日子把婚给结了。

　　宽阔的房子除了我以外里没有第二个人，空调又开得极冷，我便从温热的被窝里爬起，将空调调高了几度。被冷气冻得麻木的神识慢慢回来了，我的意识逐渐清醒，这才想起去找他。

　　以前我觉得房子大是阔气的象征，但只有在孤寂时，才会惊觉自己依然独自一人。他在哪呢？我打了他的电话。过去他都是马上接的，因为他说不想让我等他，怕我等得不耐烦就跟别人跑了——那时我还亲了他的脸颊，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但这次我等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他接了电话——在我以为他是不是在睡觉倒时差时——我听到了五年来我日思夜念的声音。

　　“小梓，怎么了？”对着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有些懵。他以往都是叫我宝贝的，不过可能身边还有其他人不好意思吧。想着他满脸通红宛如一只熟虾的样子，我不禁轻笑的出来。

　　“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

　　“啊……”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挂了我的电话了。他怎么了？之前我给他打电话时，不管有事没事，他都不会轻易挂的啊。想起刚刚电话那头的杂音，我心想，许是在开会吧。刚回国，怎么这么快就找好工作了？而且什么工作一上来就要开会的？嗯，可能是要求比较严苛的公司吧，反正不是我该懂的。他说过，什么事交给他干，我负责睡懒觉就行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实在忍不住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她对着我喊:“你是谁啊，找阿陵有什么事吗？”我莫名其妙，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那人谁啊？我心一紧。却听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他的声音:“谁啊？有事没事的别打扰我，我不想买房子。”

　　前半句让我面色苍白，后半句才恍然大悟:他是把我当做广告的了啊。我正准备开口，电话却给挂了。他在做什么？我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他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了，我不需要——”我抢先打断他的话:“阿陵，是我啊。”

　　他沉默了会，一会才复开口:“对不起啊小梓，我刚才不知道是你。”

　　“没事……”

　　这时我又听到了那个女孩子的声音，“阿凌，那个人是谁啊？她怎么能这么叫你!不是说好了只能我这么叫吗？”

　　“啊，那个人是我朋友啦。”他道，接着对我小声说，“她是我学妹，也是留学的，刚好同一年毕业就跟着我一起回国了。因为我们专业上有些共同点，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跟她合作，刚刚在讨论呢。”

　　“唔……那是你学妹啊？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呗？”他无奈道:“好啦，我们在忙工作上的事，先不跟你说啦，待会我会打回来的。”

　　我看着显示“通话完毕”的手机，将刚才的对话回顾了一遍。同是女人，我对这个未曾谋面但声音软软的学妹印象很好，希望以后能和她成为闺蜜吧，我这样想着。

　　可他再没给我回过电话。我想打他的电话，却发现他已经换号码了。微信的头像也总是黑的，再没发过朋友圈。我向一个朋友问怎么回事，她说，诶，你还不知道吗，他早就换微信了啊。

　　“是吗？你们都知道了？”“对啊，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最后一个知道的啊……我又问朋友，那他现在的微信号是什么，他却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我。

　　那个下午我很崩溃，在床上用枕头蒙着脑袋哭了好久。在他出国前我就想过，我们的感情是否会因为距离而疏远，但他当时肯定地回答我不会，我便放下了心。现在看来，他估计是不要我了。我一向不喜欢用这种句子，感觉女人就像是男人的附属，但仔细想想似乎没有更合适的措辞方法了。我是真的很懦弱，我只想有个人可以依靠啊。

　　再后来的某个周末，我基本平静下来了，觉得人的关系就是这样，有聚有散嘛，我长得也不赖，世上男人那么多，总不缺想追求我的。大不了就当个寡王，成为亲戚眼中的“剩女”呗。我精心梳妆打扮，决定去我跟他初遇的游乐场，一刀两断。

　　但在游乐场里我却没想到遇见了他和一个女孩子，估计就是他在电话里说的学妹吧。他看到我似乎有点尴尬，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应该是和那个学妹处上了。我不恨她。她只是恰好喜欢一个已经被别人深爱上的人而已。但我不甘心就这样让他们在一起。凭什么啊？就算按先后次序，也是我先来的啊。

　　原本好好的一次约会——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约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了，孤男寡女的在游乐园里玩，不是约会是什么——被我彻底毁了，我和那个女孩针锋相对，似乎除了性别外没有任何共同点。最后我们吵得不可开交，她大骂我个死bz怎么想抢她喜欢的人。谁抢谁啊？我没说你抢了他就够好了。我心里憋屈，奈何那个死渣男还不为我说话，扶着那个女孩子的肩膀说走吧，别吵了。我看着那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估摸着是不是他现在喜欢这种女孩，于是回家在网上买了好几套粉粉嫩嫩的lolita。

　　我穿着可爱的lo裙，在他以前喜欢跟我来的地方散步，几乎一抓一个准，每次都能给我遇到那个女孩。我想她肯定很讨厌我吧。但我没有错，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征服他而已啊。

　　他在国内的生意顺风顺水，很快开了家大公司。我又想起他说以后一定要当老板，然后让我去当他的打工仔。你不能食言啊。说好要让你当一次资本阶级，压榨我这个劳动人民的呢？

　　又后来，那个女孩子愤怒地打了我一拳。我尖叫着，理智一下子全没了，只想狠狠打死这个贱人，打死这个小三。他把她拽到怀里，然后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这个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试图让他讨厌她。我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臂，把鲜血擦到她的衣服上，随即大叫。他果然闻声而来。我想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会五年就彻底没了吧？我指着她哭，说是她伤了我。他却不信，说他的宝贝怎么会出手伤人。为什么？她也配当你的宝贝？她到底哪比我好了？

　　我缠着他。我花钱让人帮我找到了他现在的住址和各种联系方式。我跟踪他。我打电话、发微信骚扰他。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是你先背叛了我啊。

　　再见到那个女孩时，我简直不敢相信那还是同一个人。五彩斑斓的长发，宝石般的眼睛，三米长的睫毛，哭泣时眼泪都会变成钻石。难怪了，难怪他不喜欢我。他一定是被那个怪物魅惑了!

　　我在他下班的路上将他劫持了，关在了我家的地下室里。说来也讽刺啊，这个地下室本来是他想跟我玩不一样的play所以才建的，现在居然用来囚禁他了。我头一次体会到了囚禁人的快乐，他的一切都是我掌控的，他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得经过我的同意。

　　他九九八十一块腹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有他眼中的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都令我神魂颠倒。虽然有时会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当初喜欢的人，但“喜欢”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我也麻木了。

　　他想离开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身边不好吗？我明明让他有吃有喝的，偶尔还会给他带来几份报纸让他了解外面发生的事。他为什么不满足于如此平静的生活？他说，他不想在我身边，他想找他喜欢的人……听到这句话我就来气，你喜欢的不是我吗？我不值得你喜欢吗？

　　他一次次地想逃离我。他受不了我了吗？你当初不是说，绝对不会厌倦我的吗？我知道那个女孩在找他，看着估计也留不下来的他，我心生一计。

　　我假意放他离开，说从此以后我们的生活再无交集。他逃也似的走了。我继续跟踪他，虽然他这次更加小心谨慎了，但还是逃不出我的眼睛。直到逮到一次他对她说要出门一趟，我便知道时候到了。

　　我再次将他绑走——多亏我练了那么多年的空手道，扛走一个大男人不成问题。我给他下了麻药，然后在地牢里杀了他。我不仅杀了他，我还吃了他。这样我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吧，那些小婊子，别想在从我手中将他抢走。

　　我用变声器装成他的声音对她说，他要再出国一趟，这次不知道又要待多久。傻bz没多想就答应了，还说会一直等他回来。

　　估计是天意吧，五年后——我当初也是等了他五年——她偶然发现事情的蹊跷，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正是当年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微信号的那个朋友，现在也背叛了我——找到了我家，并趁我出门闯了进来，在地牢里发现了干涸的血迹，又去查了个DNA——也不知道那朋友何德何能，这种东西都能随便查——发现是他的。

　　她报了警，但由于没有证据，而我当年花钱雇佣的那个私家侦探两年前因为心梗死了，所以警察没法抓我，只好让我无罪释放。可她自己却把我抓了起来，又悄悄改了我的房产证，把这套房子划到了她的名下，接着把我关到了这间地下室。

　　“我知道。”我竟对她说了出来。那bz顿时不哭了，见鬼似的直愣愣盯着我看。

　　我知道，因为我也曾等了他五年。

　　在旁人眼中，我十恶不赦，我为了一己私欲杀了人，我是变态，我有病。但我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啊。

　　如果一切都是命定的，那我就是命定的炮灰，给男女主推进感情线后制造BE，最后不得好死，而男女主再也无法相见

　　我是虐文里无人同情的炮灰，这是命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