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梦一场》绚烂如花

50、穿越

　　等到秦晓芙再次醒来的时候，杨天威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枕头被子被收拾得极干净，连她特意藏在枕头下的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晓芙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天威！”她唤。没有人理她。
　　她走出房间，竟看不见一个人影，“天威！”
　　她乱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房子里跑来跑去，“天威，你在哪里？”
　　“芙儿找我？”绝望之际，杨天威突然出现在门口，戴一顶帽子，朝她笑。
　　“天威！”秦晓芙急忙从楼上跑下来，好容易才在他面前站定了，“你去哪里了？”
　　“我觉得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出去剪了个头发，换个发型。”他说着将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
　　他那一头变得有些稀疏的发，此刻已经被剔得光亮。
　　“怎么样？很酷吧？”他朝她挑眉。
　　秦晓芙只愣在当场不言语。
　　“不喜欢？”杨天威看看她，魔术般地变出一顶假发，“没事，我有两手准备。”言毕替自己将假发戴上了。那是一头长碎，发梢有红色的挑染，衬着他微显苍白的脸，像极了刚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俊美男子。
　　秦晓芙上前一步，紧紧地，将他抱住了。
　　“怎么了？”他问。
　　“没事。”她摇头，“两个都很好看。”
　　他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趁着精神好，我陪芙儿出去逛逛好不好？”杨天威对她说。自她答应陪他，便再也没有出过杨家大门。该闷坏了吧。
　　没想到秦晓芙却摇头，“我哪儿也不想去。”他的状况很不稳定，出了门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就呆在杨家就好，随时有医生守着。
　　“可是芙儿，”杨天威垮下脸，“我有些闷。”
　　“那……”秦晓芙犹豫片刻，“我们去逛花园。”
　　“好吧。”杨天威知拗不过她，答应了。

　　怕杨天威冷，秦晓芙上楼拿了外套，才随他一同走进花园。
　　杨家的花园占地不小，也颇费工夫。
　　走进去，才发现大多数花木已经开始凋零，实在不是逛花园的好时机。
　　“都快入秋了。”秦晓芙不禁叹道。
　　这些日子过得都忘记了时间，只知道太阳升起，在落下，身边人的生命便又少了一天。
　　“我们坐一下吧。”没走多久，杨天威便觉得累了。
　　秦晓芙点头，随他一起在一边的木椅上坐下了。
　　有些风，她为他披上外套。
　　他闭上眼，拥着她小憩。
　　周围静谧，偶尔一两声虫鸣，也很快消失了音迹。
　　“芙儿，”他将头埋进她的怀里，“谁是‘睿’？”
　　秦晓芙止不住一颤，“你……怎么知道？”
　　他不抬头，“因为你经常，在梦里唤他。”
　　秦晓芙沉默了好一会，“天威，你想听，我跟睿的故事吗？”
　　明显地，可以感觉到，他放在她身上的手紧了紧，“说吧。”他最后说。
　　“那是在你失忆前发生的事，所以你应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也躺在跟你同一家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其实我不是昏迷，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睿在的地方……”
　　“……醒过来的时候，我便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我知道，睿真的存在。只是我再也回不去，他在的地方。你信我吗，天威？”
　　秦晓芙问了好一会，杨天威依旧伏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她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锐痛，“天威？天威！”
　　颤抖着手，将他的头扶起，用指尖去探他的鼻息——没有呼吸！
　　不！秦晓芙泣不成声，“天威，你快醒醒！杨伯伯，桂嫂，救命！救命……”

　　经过一阵抢救，杨天威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呼吸。但医生们都不太乐观，因为这个世上有一个词，叫“回光返照”。
　　“爸。”清醒过来的杨天威将父亲叫到了床边，“这段日子真亏了你的照顾，可惜我还来不及报答。”
　　“傻孩子……”杨尚德含着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桂嫂。”杨天威又唤。
　　桂嫂急忙走到他的床头。
　　“以后我爸，就托你照顾了。”
　　桂嫂哭出声来，“放心吧，少爷。我一定照顾好老爷。”
　　“我想，单独跟芙儿说说话。”他最后道。
　　“当然。我们出去。”杨尚德说着，带着所有人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
　　“芙儿，”他唤她，“我没有力气，你上来，抱着我。”
　　秦晓芙听话地爬上床，紧紧地抱住他。她到现在还在颤抖，因为她很害怕。即便已经经过一次预演，她依旧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死亡。
　　他搂住她，轻道，“我终于找到你了，芙儿。”
　　“找到我？”秦晓芙不解地抬首看他。
　　他笑，“确切地说，应该是我早就找到你了。只是却不小心，忘记了自己是谁。”
　　“你是……”秦晓芙瞪大了眼，这些日子的片段开始在脑海里缓慢回放，一样的语调，一样的反应，甚至于有时，一模一样的话语……“睿！”
　　他点了点头。
　　秦晓芙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唤他的名，“睿，睿，睿，睿……”
　　他轻抚她的发，将她的激动安抚下来，“你走以后，我只觉生无可恋，一心只想求死。后来姐姐将送她铜镜的静谧师太找了回来。她怜我痴心，愿助我穿越异界寻你。我来到这世上，也许是被同样的思念牵引，糊里糊涂地进了杨天威的身子。但因为太虚弱，将自己的记忆弄丢了。静谧师太说过，她至多只能助我在此间停留半年，而今看来，是期限到了。”
　　“这么说，你要回去了吗？”秦晓芙咬着唇问他。
　　“摸约是。”他答，“但师太发功之时，我已在弥留之际，还没听清她说怎么回去，就来到这里了。”
　　“那可如何是好？”秦晓芙慌了，她不想离开他，更不想他死，“怎么办，怎么将你送回去？”
　　“不慌，芙儿。”他微笑着，将慌乱的她收回怀里，“如果不能将你带回去，我宁可死在这里。”
　　“睿！”秦晓芙拼命摇头，“你别这样……”
　　“我便这样，除非你不肯跟我回去。”
　　“我当然愿意，可是我们怎么回去？”秦晓芙想也不想地答。
　　丁睿望着她笑，“芙儿不后悔？”
　　秦晓芙未答，只昂头看他，“我爱你，睿。”
　　丁睿对这样的答案非常满意，“好吧。看在你爱我的份上，便将你顺手带回去了。”
　　“睿！”秦晓芙噘了唇，简直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能淡定自若地跟她开玩笑？
　　“你我都是死过的人，”丁睿突然说，“你可记得，死去是什么感觉？”
　　秦晓芙不明所以地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倒是记得的。”丁睿勾了一抹浅笑，附在她耳边轻语，“这回，我们一起死吧。”
　　……

　　参加完杨天威和姐姐的葬礼，秦晓辉和父亲一起搭公车回家。
　　车上有几个小女生正拿着一份报纸在研究，“杨家豪宅发生离奇命案。”一个女生将标题念了出来，“杨氏独子怪病去世，未婚妻在房间内同时离奇失踪，至今没有找到。”
　　“哇，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会是那个男的死后来索命，把那个女的带走了吧？”
　　“那是恐怖文。按照穿越文的逻辑，他们应该穿越了。”一个女生突然发言，“一个身穿，一个魂穿。”
　　“同学同学！”秦晓辉心中灵光一闪，急忙凑上前去，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肩，“可不可以请教一下，什么叫身穿，什么叫魂穿？”
　　说话的女生转过来看他，镜片下的一双明眸，清澈如水。

　　一段故事的结束，也许，正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