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梦一场》绚烂如花

27、消沉

　　熙和殿

　　“艳儿你是不曾亲眼看见，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秦晓芙确是妖怪无疑！”王后坐在殿中，心有余悸。
　　“我知道。”明艳公主答。
　　“你知道？”王后看着她，不掩惊异。
　　“是的。”明艳公主点头，“我知道。因为，睿儿告诉了我。”
　　“你是说……睿儿他……”
　　“是的。”明艳公主看向自己的母亲，“母后，秦晓芙的事情，睿儿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
　　王后愣了片刻，别过头去，笃声道，“睿儿必是被秦晓芙迷惑太深，故而即便知道，还要庇护她！”
　　“那么，母后，”明艳公主接过话来，“依您看，秦晓芙这只‘妖’自来我国后，除了将自己的性命弄丢外，可动过任何人的性命？”
　　“我……”王后语塞，最后道，“不管怎么说，秦晓芙终是异物，怎么能与睿儿在一起，甚至成婚？”
　　明艳公主叹口气，“所以，母后，这段日子您还是离睿儿远些好。”
　　“不关舅母的事！”丁香兰激动地从王后身后冲出来，拉着明艳公主的衣袖，哭道，“都怨我。舅母起初并不相信秦晓芙是妖，都是因为听信我的话，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表姐，你帮我跟表哥说，都是我的错，我去认错，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表哥不要再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
　　“香兰，”明艳公主扶住愧疚自责的丁香兰，叹道，“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睿儿想要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得很。而今之计，只能先等睿儿心情平复下来。”
　　“可睿儿这样下去，身子怎么撑得住？”王后心痛地说。虽说认定秦晓芙是妖，心中还是有些懊恼自己当日行事冲动了些。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明艳公主也只有叹气的份。
　　正说着，前来复命的碧儿走了进来，王后急忙开口，“睿儿用膳了吗？”
　　碧儿垂首，摇了摇头。
　　“可愿见人了？”明艳公主问。
　　“方才奴婢出来的时候，王子命我将高长宣了进去。”
　　“宣了高长？”明艳公主沉吟片刻，暗自忖度丁睿此举的用意。一会儿她自座上站起，“母后，我去探探情况，您和香兰这段时间还是别去望星楼。睿儿一有好转，我一定马上禀告您。”明艳公主交待完，便告辞出了熙和殿。

　　一路行到望星楼。
　　自秦晓芙消失，丁睿便将自己关在望星楼，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昨日国王派兵来闯望星楼，被高长派重兵拦在外面，一步也未踏进去。
　　而今已经是第三天了，宫里上上下下，无不人心惶惶。不过这样，倒把人们心中对秦晓芙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的震撼压下去了许多。
　　而较之其他人，明艳公主反倒不急着进去，因为她知道，现在任何人进去都没有用。她在等丁睿平静下来。而今天，情况显然已经开始有些变化，虽然她拿不准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但至少，丁睿愿意主动见人了。
　　候在门口大概半盏茶时间，就见高长从望星楼里出来了。
　　“属下见过明艳公主！”高长向她行礼。
　　明艳公主点点头，问，“睿找你，是为何事？”
　　高长静了一会。作为丁睿手下最得力的亲信，他向来只听从丁睿调遣。而丁睿召见，所嘱之事，皆是机密，自然不能跟其他人说。但眼下情况特殊，丁睿因为秦晓芙之事，几乎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了。宫里形势，他看得分明，若说还有谁能将丁睿唤回，必是眼前人无疑了。
　　“王子吩咐属下，出动手下所有人马，便是将七星河水捞干，也要将公主送与他的铜镜找回来。”高长对明艳公主道。
　　明艳公主朝他笑笑，对他的信任表示感谢，而后道，“铜镜找到，由我交给睿儿。”
　　“属下明白。”高长拱手，告过辞后，便下去了。

　　直接隶属于高长管理的军队共有三万余众，是丁睿手下最精锐的军队。从丁睿开始执掌政事以来，还是唯一一次全体出动。而这次的任务，是去捞一面镜子。
　　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效率确实随着人员配备的精良变高了。第二日午后，铜镜便由千里加急快马送抵望星楼。高长接过后，第一时间送到明艳公主手中。
　　明艳公主得了铜镜，便带着它来到了望星楼。
　　偌大的望星楼此时从未有过的冷清和空荡。丁睿将楼中服侍的宫人全都赶了出去，能够进出这里的，只剩下碧儿和高长两人。
　　明艳公主径自往秦晓芙的房间走，并且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丁睿。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他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但因为体质较常人好些，一直撑到还未倒下。
　　他正呆坐在秦晓芙的床头，表情木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睿儿。”她唤。
　　丁睿徐徐抬眼看她一眼，而后将目光收回，继续发呆。
　　明艳公主轻叹，走上前去将铜镜亮出来。
　　他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来拿。
　　明艳公主却拿住不放，“睿儿，你要这铜镜做什么？”
　　丁睿表情未变，握着铜镜不放，也不答话。
　　“让它，把秦晓芙再变回来？”
　　依旧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明艳公主不由得焦急起来，“睿儿，你倒是说句话呀！”
　　又等了一阵，丁睿才终于开口，“我有些累，姐姐先回去吧。”
　　“那你，要这样消沉到什么时候？”
　　“一会就好。”只听他喃喃地低语，更像是自言自语，“再一会，就好了。”
　　明艳公主看着这样的丁睿，握着铜镜的手，不觉松开了。
　　“睿儿，别这样……”

　　“走。”像被什么激到，丁睿突然喝道。
　　明艳公主没动。
　　丁睿转过脸去，“我不想让高长来请姐姐走，请姐姐自己离开。”
　　明艳公主深吸口气，“你知道高长请不动我。”
　　于是沉默。
　　许久之后，明艳公主再度开口，口气已经软了下来，“睿儿，你至少，吃些东西。”
　　丁睿转过脸来，问她，“吃了东西，姐姐就会走了？”
　　明艳公主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丁睿于是走下床来，在床边的桌旁坐下。桌子上一直摆着碧儿为他准备的食物，冷了便换。只是丁睿从没碰过而已。
　　拿起碗筷，丁睿夹了几口菜，大口大口地往口里塞。
　　明艳公主虽是担心，但见丁睿终于肯吃东西，还是稍稍放下心来。
　　但，没一会，她便看见丁睿弃了碗筷，趴在桌子上吐。
　　“睿儿！”明艳公主走过去，正要开口询问他的状况，就见他已经再次坐好，依旧拿了碗筷，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然后，继续吐，吐过之后再继续吃……
　　“够了！”明艳公主再看不下去，将他手中的碗筷抢了下来。
　　丁睿终于停止，闭了眼不去看她。
　　明艳公主一阵心酸，想出声安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句，“你好好休息。”
　　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丁睿根本不是不想从这样的消沉中挣脱出来，而是已然陷得太深，无法自拔。

作者有话说

　　还能看到这么多熟人，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