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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情为何物 ...

  •   饭毕,白若月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她该回天庭了。可走之前又放心不下青广陵,就将他唤到院中来。

      她掌心朝天,催动灵力,只见手心亮了一道银色,“这是凝聚法力的方法,广陵可要试试?”

      “所以,你要走了么?才想着教我施法,以自保?”青广陵戳破了她的心思。

      “是,要走了。”

      “再见面,要一年以后么?”青广陵一脸恋恋不舍,“不能带上我么?”

      “我这次回去同师父说一下,早点来看你。”白若月说:“争取可以找一处仙山,同你一起修行,你等我,很快的。”

      见他不语,显然是带着离愁别绪,白若月笑着逗他:“不然,我教你逃跑吧?”

      青广陵怏怏不乐,“不要。”

      她仍是坚持,“若月不在,不能保护你,你总要会跑啊。”

      “那你要记得广陵在凡间随时会有难,要时时担心我,将我摆在心上。”

      “好。”她不再勉强,“那我走了。”

      “我……”青广陵拉住了她衣袖,万分不舍,“你不在,我就跳到水里去,等你来了再上岸。是不是这样,时间就会变得快一些?”

      白若月拍了拍他肩膀,“人间多有意思?为什么躲到水里去呢?”

      “你不在这里,那人间于我有什么意思呢?”

      白若月脱口而出:“你读书吧,读书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考取功名呢。”

      青广陵知晓,那是范青许最爱做的事情。他偏不要。便不应她,向前一步,抱住了她的腰,将头放在她肩膀上,“娘子,再让我抱一会儿吧。我会很想你的。”

      “好……那你抱。”

      不知青广陵抱了多久,越抱越舍不得,直至白若月拉开了他缚在她后背的手,才将两人松开些距离来,就见青广陵眼中泛了水汽。俊美无俦的脸若是变得伤感,只让人觉得自己做了恶事。

      白若月心生不忍,是不是自己太过残忍了些,毕竟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修得人形,这就要离开他么?她想了想,向前又合上那拥抱,侧着在他耳边,安慰道:“乖。若月很快就回来了。”

      青广陵直觉耳边一软,好似被湿热之气席卷。他将头从她肩上移开,让两人面对面,四目交接时,他只唤了句:“娘子。”

      “嗯,在呢。”白若月说。

      下一刻,青广陵低头,在她额头印了一吻,“说话算话,一年后,我在家里等你。”

      白若月一惊,青广陵这是吻她了?还吻在了额头?这与亲吻掌心全然不同!“你……”

      “怎么了?”青广陵忽闪着眼睛,好似极稀疏平常,让白若月恍惚,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可她想要确定一下,磕磕巴巴问道:“你方才……碰……碰到我额头了?”

      青广陵一脸扮作天真无邪看着她。“吻的地方不对么?”

      “不,不对啊!”白若月才要说,只准吻掌心。忽然那俊逸的公子整个人朝她覆来,她眼睛睁大的一瞬,青广陵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四瓣软唇相贴,只轻轻碰了一下。他想吮吸,可又不敢。这蜻蜓点水的一吻,已经是他可以试探的极限,只求她不躲开。

      白若月确实没躲开,因为她被吓到了。这是头一遭,有人亲在了她唇上。“你……你怎么能亲我呢?”

      “其实,也……”也不是第一回了。那日她梦魇时,他就亲了啊。怎么不能亲呢?青广陵越过这个问题,决定装到底,只说:“娘子,还要么?”

      白若月抿了抿唇,“不,不要了。”

      直到白若月站到太白殿外,她仍是灵海混乱,那个吻,让她脑子乱了,心也乱了。那种感觉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可好似她不讨厌,还……有一点点喜欢。

      她喜欢青广陵抱着她,喜欢他揽她入怀,喜欢他吻她,与她耳鬓厮磨。她忽觉浑身冒汗,好似自己在想着什么如炼丹炉里一样会着火的事情。

      原本在太白殿门口眼巴巴等着白若月的白额虎,撅着嘴瞅着她半晌。白若月每回回来就会抱它,喊一声“小白额,姐姐回来了”,可这回怎么在发呆呢?

      白额虎等了半晌,她都不动,只好气冲冲朝着她跑来,它的鼻子蹭了蹭她裙摆,直到“嗷呜”吼了一声,才将人唤醒。

      “哦,小白额,”白若月脸上洋溢的笑并没有收敛,她认真同白额虎说:“姐姐有相公了。我的公子,他回来了。”好似白额虎听得懂一样,她两个边朝着殿内走去边说。

      “我相公他待我可好了,”白若月满脸小女儿心思,“他舍不得我受凉,还想将好吃的都带给我。”
      “他可厉害呢,无师自通就可以弹《广陵散》。”
      “他说要在人间修补好房子,等我回去……”

      小白额由原先的四条腿站立,变成两条腿蹲着,后又整个虎身瘫痪在地上……可它的姐姐还在说那个什么“公子”、“相公”。它委屈地嗷了一声。

      白若月这才停下夸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绣球来,冲着白额虎晃了晃。五彩圆布拼接的彩色绣球,上面是极细腻针脚绣的祥云纹,每个圆形布之间接口的地方,都坠了流苏,上头系着黄铜的小铃铛。

      绣球被白若月摇晃得直响,黄铜铃铛叮铃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小白额忙跳起来,去拱她手里的绣球。

      白额虎开心极了,他追赶这绣球,一路将绣球踢得更远,一路去追着,待绣球不动了,它还要用爪子挠一挠,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好玩的东西呢?知道它玩累了,才叼着绣球,跑回屋里。

      太白殿的偏堂里,香架下摆着一个大大的锦盒。那东西还是白若月送给白额虎收藏玩具用的。白额虎前腿蹬上去,打开锦盒的盖子,咬着绣球,小心翼翼放到盒子里,又用鼻子嗅了嗅,好似很舍不得玩一样。那盒子里,全是此前白若月下凡时,给它带回来的东西,它全部视为珍宝地保存着,每回玩完,都收起来,藏好。

      白若月跟着它走进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不舍得玩了?下回姐姐再给你买一个更大更好看的。想玩就再玩一会儿。”

      白额虎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无比向往,好似在问她,真的么?

      白若月无比诚恳地点头:“姐姐说话算话的,我要把人间有趣的东西,都送给小白额呢。只是可惜你不能下凡,不然,我该带你去吃遍人间美味才是。”

      太白金星从观星阁里走出来,就看见他的坐骑和徒儿在艳羡人间,他一挑拂尘,踏进偏殿,“若月,你可不要总和小老虎说人间好,不然那以后它修得人形,动了凡心,也跑了,那我们太白殿可就更冷清了。”

      白若月眼中带着一抹亮色,激动地问:“师父!你的意思是,小白额也会修得人形么?”

      太白金星“啧啧”两声,“我太白殿乃是天庭之中,仙泽最重的地方,小白额本就是老虎精啊,这修成人形,不是迟早的事?估摸百余年间,也该差不多了。”

      “对了,”白若月经由师父这么一提醒,问道:“师父,我相公他修得人形了,人间不过一十八年,怎么小白额却要这么久?”

      太白金星明显一愣,“啊?你那条鱼?成人了?”

      白若月:“是啊。”

      “你啊你,且说说你将自己多少修为给了他吧?可见我给你的仙丹、仙果,尽数让他享用了呗?”

      “师父……”白若月低着头,承认着错误:“我欠他的命,我该还给他的啊。”

      “唉……”太白金星叹息,“人世间,情为何物啊?总让人痴痴傻傻,又生生死死,如何解不开似的?”

      “那……”白若月欲言又止。

      太白金星摆摆手,“罢了罢了,总归你也是妖,他如今也是妖,也不伤天害理,只要能共同修道便是。”

      “师父,你不怪若月?”白若月眼眸低垂,感动又自责,“我……从今往后,我一定带着我相公一起修仙道,绝不让他做坏事。”

      “你们私定终身了?”从前太白金星闹着说“她相公”,自是没当回事,可这回她口口声声叫的真切,他忙问。

      白若月忙摇头,“没没没。若月没有家人,师长为父,定是要问问师父的。”

      “你……真要嫁给他?”太白金星沉了沉眉头。正在这时,前堂有人来报:“六界掌司玄真君驾到!”

      太白金星忙往外走,白若月也跟上,“师父,那我可以找一只妖么?我的意思是——成婚?”

      “可以。”太白金星又补充道:“可修仙之道不能停,也万万不要做违背或伤害你道行的事情。”

      “谢谢师父!”白若月粲然一笑,“师父你实在是太好了!”

      “哎……”太白金星无奈摇摇头。

      这一幕,刚好被玄真看见,笑说:“这是怎么了?师徒一个眉飞色舞,一个忧愁满面的?”

      玄真身后跟着度朔山的神荼,太白一愣,“神荼?你也来了?”

      神荼拱手一拜,“度朔山有些情况,我有一事,来求二位仙君。”

      太白金星忙引着人去殿里,嘱咐白若月去泡茶焚香。

      与神荼满脸忧愁不同的是,玄真从来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定,还笑着打趣道:“太白老儿,你这小徒弟可真有意思!不如去我殿里,陪着我那颗紫薇树精玩。没准我那棵树精瞧见小蛇妖貌美,一个开心,也就变成人了,那该多好。”

      太白金星一脸三个叹息,“她如今有了相公,要同那鱼精一起修道。情之一字,果然误人。”

      玄真:“你先前不是看得很淡?”

      “因此前我算过,若月她有一道情劫,是在百年后,只当她去养鱼报恩是闹着玩的。”太白蹙了蹙眉头,“可如今看,她眼下就动了真情了!我是担心,难不成这一段,还要牵连拉扯着她此后的百年么?如果是这样,命运待她太残忍了些。”

      玄真眯起眼睛,瞧出了些不同的东西来,他将手中折扇打开,掩住嘴,凑到太白金星身边,小声问:“你如实招来,这小白蛇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去去去!你堂堂六界掌司之首,说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话!”

      “啧啧!”玄真将折扇一合,笑着说:“从前我一直有个疑问,这些年越发疑惑了。你找徒弟找谁不行,为何偏看上这小白蛇了?你可说说,这世间,什么妖魔鬼怪没有呢?你从前找坐骑,都知道找个百兽之王的老虎,若说收徒弟,你找条龙做徒弟都行,怎么偏就找条蛇呢?”

      “……”太白金星发现自己好似露了些马脚,那秘密怕是藏不住了,只好小声说:“你只需知道,这是故人所托便是。”

      “哪个故人?”

      “故人要求保密,你们六界掌司,呵呵,最是说不得。其间复杂曲折之事,如今讲不得。待以后,我找机会再慢慢道来吧。”

      “太白老儿跟我在这故弄玄虚。”玄真笑完,又点点头,毕竟太白金星乃是玉皇大帝使者,很多他晓得的秘密,是无法同人诉说了。况且,秘密这东西,知道少一点,才是福分。知道多一点,也许都是业障。玄真看着神荼,“那还是说正经事吧。”

      神荼从来严肃,他待上位仙君说完旁的事,才开口:“广陵君的第一世,等了许久才入轮回。好不容易那象征他六道轮回的六盏莲花灯正常了,可到了这第二世,又出了问题。”

      太白金星:“什么问题?”

      神荼:“这一世,该是个极短的命数。因从莲花灯亮开始,那灯芯就很短,火光熹微,这说明即生即死才对。可最近几年,我们发现莲花灯里的灯芯竟然变长了!可如今,万鬼过河近在眼前,若赶不及,恐将惹出祸患来。”

      太白金星:“可去地狱道里的阎王殿,问问阎王爷北辞。”

      玄真说:“已经去过阎王殿,求过北辞了。没了法子,才来找你商议。”

      太白金星:“可是看了生死簿?”

      神荼:“北辞不给看,只说广陵君本来这一世是畜生道,阳寿不会超过八年。而如今一十八年没有回来,是因为他成精了,多活了十年。这里头的变数,不过三五年。皆是神算不如天算的情况,北辞只说这等因由,他也是爱莫能助。”

      玄真看着太白金星,“眼下万鬼的阴气已经笼罩沧海,估计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了。万鬼过河,该怎么办?”

      “玄真,你去请玉帝令,是否要派别人要代替广陵君去守护度朔山。”太白金星盘算了片刻,又问:“神荼,这话是阎王爷北辞的原话么?说广陵君他多活了十年。又说变数是三五年?”

      神荼:“对,是北辞说的。”

      太白金星:“那可见,广陵君这一世轮回,怕也要尽了。我们做两个打算吧,玄真去请示玉帝,神荼回度朔山去,也许广陵君很快也就回来了。这几日,我来守护观星阁,若星盘有异动,我们随时商议。”

      三人两下合计一番,天庭上已过去一日。眼下,最好的方法便是依太白金星所言,玄真和神荼出了太白殿,各奔而去。

      太白金星召来白若月:“这几日度朔山可能有异常,我会在观星阁里闭关,守着星盘。你若是下凡,去就是了,有事情我会让白额虎唤你的。”

      白若月明显一愣,“现在么?”

      太白金星被她逗笑,“怎么?去瞧你相公还不乐意了?”

      白若月以为这回师父要忙上几日,自己脱不开身呢,忽有些欣喜,她才要作别,就想起了此前的一个疑问,问道:“师父,天上是不是有一个神器叫做伏羲琴?”

      太白金星一听,便知她要问什么,便说:“你可是在人间遇到了?”

      “师父怎么知晓?”

      “哈哈哈哈!凡人由来崇拜神仙,凡是神仙用过的东西,人间都有。比如进宝天尊的聚宝盆,人间每个商铺都会摆放,比如月老的姻缘线,不要太多哦。这是凡人对神器的向往,所以凡是好琴,多半都叫做伏羲琴。”

      白若月长长地“哦”了一声,想来她遇到的那个“伏羲琴”不过是人间一架好琴而已。“那会不会有人和神仙同名呢?比如广陵师叔?他的名字可是来自于《广陵散》?”

      “自然不是,虽然吧,那广陵散他也会弹。”太白金星解释着:“陵,为陵寝,陵墓,陵道。你师叔出生的时候是一条龙,菩提祖师为他卜了一卦,说他是守广袤陵地的命格。而六界之中,最广袤的陵地,就是沧海之崖——度朔山。那里压着几万只鬼魂,是不破不灭的鬼,是六界最大的陵地。是以他一得人形,便是度朔山之主,压制着山下的万鬼。”

      白若月问:“万鬼?如何镇压?”

      “原先有五行莲花灯神器压在山里,后来这神器不亮了。众仙家想出一个法子,万鬼不是想逃出度朔山来么?只要压不住他们,就会跑出来,作乱人间和六界。那不如就让他们跑!于是有了万鬼过河这档子事。所谓‘过河’,就是在离恨天给万鬼开一条通道,过一条暗水,让他们以为自己出了度朔山。而后,在暗水的尽头,再将众鬼引回度朔山,这样,这些鬼魂的怨念可以挺过下一个一百年。”太白金星补了一句:“你广陵师叔是一尾黑龙,掌管暗水。”

      这个明水、暗水的说法,白若月此前听方诸山山神柳楠郢说过,她晓得。可仍是不解,问:“万鬼若是压不住会怎样?”

      “曾经有一回,没压住,战神九天玄女以元神祭了万鬼怨念。也是因为这事,你师叔才自请去守度朔山的。”

      白若月如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难道玄女和师叔是一对?”

      “不不,我可没说过,小徒弟莫要乱讲。回头你师叔回来了,听了这个,怕是会恼我的。”太白金星说:“我只知道两人相识罢了。”

      “师父,若月还有一事相求。”

      “哦,若月不会真的要为了相公嫁人,不修仙了吧?”

      “不是,不是,我相公如今在杭州城里,装作一个凡人讨生活,他不会法力,我担心他被人欺负。我此前听闻方诸山乃是万兽皆为灵的神山,我想请师父引荐一下,让我相公去那里修行。”

      “方诸山山神是柳楠郢,待我下次去那里时,可以一试。但是那山神不大愿意与众仙家走动,未必能成功。不过,这事我记下了。”

      “我此番下凡遇见柳山神在找一条龙,有过一面之缘,我想师父若是肯替我相公出面,那一定会成功的。”

      “只要若月还肯修仙,那师父一定努力一问。我且先去观星阁闭关,你若去凡间,且去吧。”

      “我……这次可以下凡去多陪陪他么?”

      “若月在师父这里,只当是自己家,怎么自在怎么来。”

      白若月开心地点着头,小步朝着殿外跑去,整个人脚步都轻盈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笑着说:“师父需要我时,让小白额拿银鳞唤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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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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