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L》清**许

5、若是当初

　　搞定了张猛，秦月回头望向还在无比纠结的陆云，慢悠悠的冒出一句：“江湖凶险，人心叵测。”你还嫩了点，以后凡事多长个心眼，江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美好。前一刻并肩对敌的朋友，下一刻也许就会将刀尖插入你的胸膛。

　　这个江湖，有义薄云天的侠士，也有卑鄙无耻的小人。有刀光剑影的你来我往，也有下毒使诈的暗箭难防。如果只有功夫，而没有智慧，那么你还是回去山林中打猎吧。动物比人类单纯，想要什么，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摆在明面上。他们不会挖陷阱，不会使暗器。动物，永远都是动物，而人，他有时候不是人。

　　“如果杜中没去报信，而你又没死，你觉得正义门会放过他吗？”秦月锐利的目光直刺入陆云心底。你要学会用自己的智慧去分析你身边发生的每件事，然后得出正确的判断。经验可以累积，而蠢，却是无药可救。

　　“你是说他会去报信？”陆云瞪大眼睛看着秦月，他已经被搅糊涂了。如果他不去报信，自己回到齐安后，一定会禀明门主，然后杨威镖局会给一个说法。再然后……他想不出来了。

　　秦月盯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杨威镖局的少镖头，他不是一个傻子。”当然，世事无绝对，也不排除杜老爷子脑袋被门夹了，让一傻子继承家业；或是杜中在逃跑的路上被驴子踢到脑袋，忘记自个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我是不是很笨？”陆云低着头，声音有些苦涩。

　　秦月笑着安慰：“你不笨，只是很傻很天真。”

　　陆云呆愣无语，长叹一声，心中不禁一阵惆怅。他刚踏足江湖，就进入正义门，这两个月来，听到的都是大侠仗剑携酒，快意恩仇的传说，见到的都是少年策马扬鞭，白衣胜雪的潇洒。他的世界，黑白分明，坏人就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好人就应该重情重义，爱憎分明。如今，被秦月这么一搅和，他的世界不再清澈透明，他的心，开始乱了。

　　看着神情迷茫的陆云，秦月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我这是怎么了，自己不再天真，就希望别人也和我一样吗？如果不曾经历生命中那些惨烈的伤害，不曾眼前一片黑暗，不曾不知所措，不曾茫然无助。那么，是否每一个人都会拥有最初的单纯与快乐。如果，她不是过早的懂得人世的凄然苍凉，她也宁愿做一个永远在鸿蒙初开的天光下浅笑的温婉女子。

　　秦月缓缓转头，看向黯淡的火苗，瞳孔微微收缩。没有如果，没有假设，当她接过林溪手中的利剑，亲手杀死了那个躺在母亲身上蠕动的禽兽，她的生命就已经结束。那间原本充满温馨和爱意的房子，溅满了鲜血，有父亲的，也有母亲的，还有那个肮脏的畜生喷溅出来的，散发着腥臭的血污。

　　一场大火，烧毁了她赖以生存的家园，也将她所有美好的，不堪的回忆都烧成了灰烬。

　　秦月咬唇，微微仰头，眼眶中的湿润让她软弱，那颗跳动的心在隐隐做痛。

　　那个有点任性，有点孩子气的她，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和她屈死的父母葬在一起，陪伴他们，长眠与地下。现在的她，是师傅救回来悉心调教的徒儿，是百合派的大弟子。她的第二次生命，属于师傅林溪，属于百合派。

　　红红的火光，阴森的房间，让秦月有种窒息感。

　　“别想那么多了，等明天到了齐安，自然知道结果。”秦月神情平静的岔开话题：“外面有一匹马，等齐霜醒来，你们就骑上马带着这人回齐安。”

　　陆云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一匹马，三个人，怎么骑？

　　秦月一脸的无奈：“你让齐霜骑马驮着张猛，你在旁边跟着。”在她的指点迷津下，陆云总算开窍了。只是，他有些担心的看看齐霜，又看看张猛。

　　秦月当然明白他的顾虑，淡淡道：“我给他喂了点东西，没个一天一夜是不会醒的，比你的点穴还管用。你直接将他当成死人就行。”

　　得知这一路不用再分神防备张猛，陆云明显松了口气。

　　“你把马给了我们，那你怎么办？”

　　秦月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除了安步当车，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你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没？”

　　陆云一愣，垂下眼眸，不好意思的笑笑：“秦姐这是要去哪？”

　　秦月收回目光，眼神微冷。“听说玉面狐在余州晃荡，我去看看。”

　　“噢！你要多加小心。”陆云点头，眼中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他并不觉得秦月一个姑娘家去抓淫贼有何不妥。秦月是正义使者，捉贼拿凶，那是理所应当的份内之事。

　　在他单纯的脑袋里，秦月首先是一位武艺出众的捕快，然后才是一名女子。所谓侠女，侠在前，女在后。

　　当然，他只所以如此平静，主要还是因为秦月平时给她的印象太强悍，让他不由自主的相信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武艺高强的秦姐姐。就算贼人凶狠无比，侥幸伤了秦月，那也没事，秦月身上带着那么多灵丹妙药，不管是自救，还是伤敌，那效果都是让人咋舌的。

　　“秦姐出马，一定会将玉面狐抓捕归案。”陆云话语中透出的强烈自信，让秦月都微微有些汗颜。虽然她也没把一个小小的淫贼放在眼里，但心底还是仔细掂量了一番，她甚至都做好了失败的打算。这就叫，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陆云先前波澜不惊的反应，和那份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让秦月很是满意。毕竟好话人人爱听，她也是凡夫俗子。陆云这种发自内心的恭维，那就是一碗纯天然无污染的迷魂汤，谁听了都会笑呵呵的灌下去，享受一番那种踩在云端的美妙感觉。

　　微微抿唇，秦月掏出一个小竹筒抛给他。“这里面是上好的伤药，外敷内服，消肿止血，去腐生肌。”这可是我师娘秘制的好东西，外面可是卖十两银子一瓶，而且还不一定买的到。今儿我心情好，便宜你小子了。

　　“谢谢秦姐！”陆云很乖巧的露出笑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可是好东西，比市面上卖的那些金创药效果好多了。虽然他对江湖中的事知道的不是很全，但百合派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谁叫他和百合派的大弟子一起共事呢！

　　江湖传言，百合派有三样镇派之宝，林溪落樱和药草。

　　十年前，掌门林溪一剑斩杀观心阁主肖剑凌与武夷山，此事早已轰动江湖。当时她还未满二十岁，如今十年过去，她功力日增，只怕江湖中除了几位老前辈之外，就只有萧盟主能与她平分秋色。

　　药仙落樱的医术并不高明，但她炼制的各种丹药，却是武林中人眼红心热的好物事。要不是她们掌门功夫太高，这位美丽的药仙早被人抢去当做禁脔了。

　　收了秦月的好处，陆云高兴之余也没忘了投桃报李，你不是要去抓玉面狐吗，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啊！

　　“秦姐，那玉面狐是有名的好色之徒，最喜各色美女。”他瞄了秦月一眼，抛出一个很彪悍的建议：“你可以使美人计，引诱他出来，然后将其抓获。”

　　秦月身子一晃，差点没当场吐血。稳住，稳住，秦月咬着牙，用强大的意念抹掉头上虚挂的冷汗。

　　见秦月神色不对，陆云小心翼翼的开口：“秦姐，我这个提议不妥？”不会吧，我觉得这主意挺好。你去找个美女将他勾出来，等他放松心神的时候，你从天而降，打他个措手不及，这不就手到擒来了。难道你不喜欢用计谋？抓贼之道，以计为首。不能总是依靠武力解决问题。要出其不意才能收到奇效。

　　秦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抽身，退后，跨出门外。

　　“你好自为之。”平静的声音远远传来。陆云追出门外，只看到茫茫夜色中一个淡淡的黑影，渐行渐远，终至消失不见。

　　一头雾水的陆云喃喃道：“怎么回事，不愿意用美人计，那就用别的好了，跑这么快干嘛！”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他可是背的滚瓜烂熟，就是没机会实践。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机会，又莫名其妙的黄了。陆云那个郁闷啊，就别提了。

　　秦月憋住一口气跑出两里之外，方才放开紧握的拳头。她现在十分后悔没给陆云那小子一顿胖揍，当然，你要让她再折回去打人出气，那也是不可能的，她秦月做不出那种事。

　　无奈之下，她只能强压怒气，冷着脸，咬着牙，扮演御风而行，衣袂飘飘的广寒仙子。不过，她这一身墨绿短打，再加上寒霜密布的俏脸，实在很难让人将她与仙女联系在一起。

　　阴风阵阵，女鬼夜行。青丝绿裳，玉颜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