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语解风情GL》清冷如许

24、终身之约

　　推开虚掩的房门，秦月蹑手蹑脚的绕过屏风，探头朝里屋望去。透过细密的纱帘，隐约看到江尘影拿着一块布料站在窗前比划着。秦月伸手撩开帘子，动作轻巧的钻进屋内。

　　“吃饭了没？”江尘影放下布料，很随意的问了一句，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秦月前移的脚步猛地顿住，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不出声，吓着了？”江尘影语气中透出一丝得意，不过依然没有回头看她。

　　秦月警惕的四下张望。这屋里，除了她和江尘影，再无别人。

　　“虽然你的脚步放的很轻。”江尘影转身，脸上带着顽皮的笑意：“可我还是知道你来了。”

　　“你怎么做到的？”秦月满眼困惑的盯着含笑而立的江尘影，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些许端倪。她很清楚，凭江尘影身体里那点微薄的内力，根本不可能听到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感觉。”江尘影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拿起一旁的剪刀开始裁剪衣料。秦月愣住，随即似有所思的走到她身侧，轻声问道：“因为你熟悉我的气息？”

　　江尘影拿起湖蓝的布料，低语：“就算你会隐身，只要出现在我身周一丈之内，我都能感觉到你的气息。”

　　秦月微微一怔，热切的目光停留在江尘影柔美的侧脸，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的浅笑，缓缓道：“我师傅功夫很高，不过师娘就差些。可是，每当师傅悄悄出现，想偷袭我们时，师娘都是第一个发现的。我很好奇，明明师娘功夫不如师傅，怎么如此轻易的就察觉出师傅的气息。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了师娘。你猜她怎么回答？”

　　江尘影拿着剪刀的手微微一顿，状似随意的道：“是不是和我的答案一样？”

　　秦月轻轻摇头，伸手替她抚平柔软的布料，微笑道：“她说，如果两人心念相系，即使天涯相隔，依然心有灵犀。”她温暖的手掌覆上江尘影柔滑的手背，将那只软软的小手紧紧抓住。

　　江尘影手臂一动，下意识的想挣脱，微微挣扎了几下，被秦月抓的更紧，也就不再反抗。

　　秦月心中一喜，放柔声音，试探道：“我们现在，和师傅师娘她们，是不是很像。”

　　江尘影低着头，心中已是一团乱麻，秦月已暗示的如此明显，她岂有不懂之理。然而，明明了然于心，却不敢接话。

　　“尘影……”秦月的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拉过她另一只手，将那双柔软的小手紧紧握住，放在自己胸前，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我们，也像师傅师娘那样，相依相守过一辈子好不好？”

　　江尘影微微一颤，贝齿轻咬。慢慢抬头，含泪的双眼对上秦月清亮的黑眸。她殷切的目光中，满含期待之情，可她却无言以对。

　　她偏头，避开她深情的注视，如画眉目中，流泻出淡淡的凄楚和脆弱的渴望。

　　“尘影……”秦月沉静的面孔微透惊异，这一声低唤已生艰涩之感。江尘影的久无回应，已经让她忐忑不安，而此刻她眼中的泪光，更是令她的心沉入谷底。

　　“秦月……”江尘影艰难的开口，两泓烟水眼眸里透出一抹哀伤。“我……”她低下头，面对这双清澈忧伤的眼眸，那些绝情的话语，她怎么忍心说出口。

　　“别说……”秦月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她，低声：“别……”黑白分明的眼蒙上了一层雾气，泪水在慢慢的积聚。不要说出拒绝的话，你不能这样。你默许了我的拥抱，回应了我的亲吻，你眼中分明饱含深情，你怎么可以，在我们彼此相恋时，拒绝与我相守。

　　眼眶已经湿润，低头，电光石火间，她的唇已深深贴住她的唇。

　　两唇想触，江尘影微微仰头，闭上双眼，任由秦月含住她软软的唇瓣吮吸轻咬。

　　秦月灵活的舌尖扫过她玉白的贝齿，粉嫩的嘴唇，温柔的在她唇齿间留下自己的气息。

　　“我爱你！尘影，不要拒绝我，好吗？”

　　这一句话闪电般刺入江尘影心底，击中那原本脆弱不堪的坚持。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她猛地伸手回抱住秦月，狠狠吻住她微凉的唇瓣，唇舌交缠，银牙轻咬。

　　婚约不可改，父命不可违。可是，她又如何能狠心拒绝这份深情爱恋？

　　这一刻，也许是她与秦月相识以来，最痛的时候。

　　她的情，她的意，她无以回报。只能借这深深的、深深的一吻，将所有的爱恋，所有的表白一点一点的传给她。

　　秦月，并非我无情，我何尝不想与你日夜厮守，相伴终身。上天让你我相遇，却又将我的姻缘红线系在了别人之手。只叹造化弄人，让你我皆托生为女子。

　　如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今日，也许就会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咸涩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眼涌出，划过白净的脸庞。这一刻，对父亲的恨意重又填满她的心间。六年前的一场婚礼，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父亲。六年后，又将有一场婚礼，这次她将失去最心爱之人。

　　“别哭……尘影，别哭，我爱你！”秦月略显慌乱的吻着她脸上肆虐的泪水，柔声低语：“别哭，今生今世，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相信我，好吗？”

　　江尘影呜咽一声，咬住嘴唇，紧紧抱住秦月。

　　她的苦，她的痛，只能压在心底，用尽力气一分一分的埋葬。一切的欲语还休，一切的哀怨忿恨，都无处可诉。此时此刻，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单薄而温暖的怀抱。

　　我想就这样靠在你怀里，没有婚约，没有双亲。这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时间停止，世人皆死。就我们俩，一直这样相拥相依，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尘影，你明明对我有情。”秦月低语，似乎带着一丝黯然，可语气却不容置疑。

　　“你是怕我不值得托付终身吗？”她问的有些急促，不过声音依然温柔如水。

　　略带哀怨的质问，让江尘影心如刀绞，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是。”

　　秦月沉默了一下，迟疑道：“是因为，我是女儿身？”

　　这次江尘影没有回答，双手紧紧环住秦月柔韧的腰肢，轻轻将头放在她肩上，眼中泪水簌簌而落。也许，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秦月，我爱你，亦如你爱我一样。

　　欠你的，我终会还你。

　　今生无缘，惟愿来世。

　　“我要成亲了，婚期定在八月十五。父母之命不可违。”

　　江尘影的声音很轻，听在秦月耳内，却如利剑，如重锤，瞬间将她打入深渊。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心已经渐渐僵冷，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没有力气张嘴，也没有力气思考，甚至连眨一下眼都不能够。

　　江尘影紧紧闭着双眼，泪如雨下，雪白的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柔软的身体此时却是僵硬无比。与秦月相遇相识的场景，相知相伴的片段，一点一滴的从记忆中跳出，侵蚀着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依稀，杏花疏影里，白衣胜雪，笛声悠扬。午夜梦回中，小楼看剑，击竹而歌。

　　曾经，月榭携手，遥看繁星如织。碧波荡舟，依隈相随，且听风吟。

　　此时，心爱之人向她表白，许下终身之约。而她却亲手宰断了情丝，埋葬了她的爱情。

　　这短短的一刻，对她而言，如同过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