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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那种刺骨寒冷的感觉维持到了早上,我病了,发烧了,浑身痛。
      我迷迷糊糊的睡,一身一身的出冷汗。
      第2天的晚上,王一树来看我。
      他看看我的样子,说:“你吃药了吗?”
      我点点头。外公说:“昨天就吃了,现在也不见好。”
      王一树摸摸我的额头,说:“这么烫,还是去医院吧。”
      我浑身软的动不了,王一树背着我,去街道医院。
      外公拉着小靠跟在后面,我挥挥手,却讲不出话。
      王一树说:“外公,外头冷,你带着小靠在家吧,有我行了。”
      外公看着我,我朝他摇手,外公说:“一树啊,那麻烦你了。”

      家里离街道医院并不远,我盖着大棉袄,趴在王一树背上,他颠簸着走,我有些昏沉。
      王一树走2步,就停下来看看我,把我向上托托,说:“就快到了。”

      到了医院,验血,吊针。
      晚上7点多了,急诊没几个病人,我靠在躺椅上吊水,王一树把棉袄在我身上盖好。
      我低声说:“谢谢你。你回去吧。”
      王一树笑笑说:“你闭着眼睛休息,别管那么多。”

      我眯着眼睛休息,迷糊间,我仿佛看见了张行,还是那时候的样子,穿一件白的T恤衫,脸却是看不清的,我拼命张大了眼睛,看见的,却只是模糊的水的波纹。
      我猛的醒过来,一头的汗。
      王一树在我旁边说:“怎么?做噩梦了?”
      我长叹了口气,觉得胸口很闷。
      王一树拿了牛奶给我,说:“我在门口便利店买的,微波炉转过了,还热着,喝点吧,对胃好。”
      我喝一口,手还有些发抖。
      王一树看着我,说:“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到底怎么搞的?”
      我看着他,我的生活圈子里,他是值得信任的,但是,想要张口,我又不知如何说起。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他说:“你说的,我会信。”

      盐水还有大半瓶,我吊针的手上,盖着块毛巾,也是王一树从便利店买的,说盐水凉,垫着手不冷。
      我断续着,把5年前的事和遇见许俊的事和王一树说了。
      急症室开着空调,我说完了,却觉得浑身发冷,是从心里面,透出来的冷。
      王一树听了,沉默不语着。
      我说:“你说,我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王一树想了想,说:“这件事,有很多种可能。”
      他说:“第一,就是你跳河的事是真的,而其他的人怕你伤心会再做傻事,都在骗你。”
      我愣了愣,说:“会吗?”又问:“那张行的事,怎么解释呢?”
      王一树想了想,说:“也许,那是巧合。也有可能,你的那个老师,骗你也说不定。”
      我说:“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王一树摊手说:“那我怎么知道?”
      又说:“第二,按你说的,你跳河的那件事,或者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我说:“我想出来的?”
      王一树说:“有的人为了逃避一些不想面对的,会自己编一些情节来自己解脱,编的太认真了,自己也就相信了。”
      我怔着,又摇摇头说:“但还是说不通的,要是那天的事都是我自己编的,那么那一天我和他就没有分手,那我为什么要跳河呢?”
      王一树又一摊手,还是那句,说:“我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看了我一眼,又说:“其实,这都过去了,你也是想忘记的,还要弄这么清楚干嘛呢?”
      我望着王一树,忽然觉得他说的对。
      我低着头,王一树又问了一句:“那个人,对你来说,真的是那么重要的吗?”
      我脑子子闪过一丝乱,即又平静了,我说:“不,都是过去的事了。”
      王一树说:“那就好。”
      又说:“这样,等你病好一点,我陪你去次庙里,拜一拜,求个心安。“

      吊了两天盐水,我病好多了,但还是脚软。外公说,我是病的气虚了,买了中药来给我吃。
      我吃不惯这种苦东西,但看外公熬的辛苦,就捏着鼻子灌下去。
      喝药捏鼻子,还是小时候姐姐小珍教我的,她说:“小珠,捏着鼻子,闻不着那味,就没那么苦了。”
      姐姐还说:“你心里和自己说,这是糖水,这是糖水,它就会甜一些的。”
      姐姐就是这个样子,凡事喜欢往好处想,所以她活着的时候,似乎总是快乐的。
      姐姐说:“我是属鸵鸟的。”
      我知道,其实,姐姐什么都知道,只是面对许多事,不说,不想,不看。
      我记得小时候,姐姐总是喜欢和我说一句话,姐姐说:“小珠,总有一天,我是要逃走的!”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逃,在逃什么,但我佩服她的勇气。
      姐姐是鸵鸟,却是只胆子很大的鸵鸟。
      有时候,我想起她来,挺羡慕的,我的个性,就没她那么洒脱。
      外公说,我小时候虽然安静,但骨子里像妈妈,喜欢钻牛角尖。

      这天下午,姐夫高楼台来了。
      应该说,是曾经的姐夫高楼台来了。
      高楼台说:“这是这个季度高婷的生活费。”
      小靠户口本上的名字叫高婷,但我叫她小靠,朱小靠。
      她是我的支柱,我是她的依靠。
      这名字,是小珍曾经起的。
      小靠2岁的时候,高楼台要结婚,把她送过来,说放一段日子,这一放,就是2年。
      送过来以后,我才发现小靠有问题,2岁了,连吃饭上厕所都不懂得表达,带去看医生,确诊下来是自闭症。
      我告诉高楼台,他却不怎么惊讶,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却从来没想过要好好的带女儿去治。

      那时候,姐姐死两年了,小靠一直是保姆带。
      人走茶凉,人死了,过往的恩爱还不如一场梦。

      我看着高楼台,却没办法说他,当初,小靠是姐姐执意要的,后来还因为生她死了。
      对高楼台而言,他还要有自己的新生活,小靠有病,他嫌弃她,觉得她是累赘,也是可能的。
      自私一点说,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哪怕因为要这幸福,得抛弃了自己的亲子女。其实这样的人,世上又何止高楼台一个?退一步讲,还有许多卖儿卖女的呢?
      不知从何时起,我也一点一点学会了姐姐那样,退一步来想事情。大概是因为高楼台是小靠的亲爸爸吧,我不想把我的小靠,想的太可怜了。

      小靠的亲爸爸来了,但小靠却抱着玩具熊,缩在外公后面。
      高楼台说:“婷婷,是爸爸来了,来,给爸爸抱抱!”
      小靠抿着嘴巴,倔强的摒着,高楼台去拉她,我看见小靠的脸摒的红起来,有点心疼,这时,高楼台后退了一步,同时,我也看到了,小靠尿裤子了。
      小靠浑身颤抖着,小小的牙齿,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抱住她,她的身体僵着,我拍着她,说:“好了好了,阿姨在呢。”
      高楼台露出失望的表情,说:“她大概,忘记我了。”

      高楼台走了,小靠才放松了些,我给她洗了澡,她抱着熊太,坐在床上玩,头发披着,脸红扑扑的。
      我给她抹了香香,闻闻她的脸,我说:“小靠真香。”
      她也闻了闻她的熊,我很高兴,我觉得,她好像听懂了我的话。
      我给小靠梳着头发,想了想,我说:“小靠,你忘记爸爸了吗?”
      小靠摸着熊太的眼睛,琥珀色的玻璃珠子。
      我说:“小靠,你是爸爸生的,爸爸是喜欢你的。”
      小靠的手指在熊太的眼睛上打转转,我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
      叹一口气,我说:“小靠小时候笑的可好看了,什么时候,小靠才能再对阿姨笑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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