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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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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了,没有一点王一树的影子。
外公说:“这几天怎么没见一树来啊?”
我说:“他叔叔病了,或者他去照顾去了。”
外公说:“他有叔叔?他爸爸不是独子吗?”
“独子?”我愣了愣,说,“哦,或许,是堂表叔吧。”
我不知道,王一树是不是瞒骗了我什么,我也不知道,王一树究竟去了哪里,只是这一次他又不见之后,我才想起来,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消失几天,没人知道他去哪,也没人能联系到他。
这不由得又让我想到了他钱包里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难道,是因为她吗?
下午我到王教授办公室的时候,因为这件事脑子里还是心不在焉的,王教授看看我,说:“马上要进行了,你可以吗?”
我对他笑笑,说:“可以的。”
这是我首次参加他的实验,设备还是和上次的一样,只是手指上多夹了个小东西,王教授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笑了笑,尽力让自己在耳机里那没什么特别的音乐声中睡着。
我是想帮王教授的,因为毕竟靠他的帮忙,小靠才进了学校。前几天小靠已经入学了,还是适应的,前天晚上说梦话,小手还伸了伸,说:“我,来,答。”我为小靠的进步欣慰着,熊太却在旁边撑起小身子,歪着头,瞪着汪汪的小玻璃眼看着我,我捏了下它的熊鼻子,说:“熊太,看什么啊?”
熊太说:“姨姨,你是不是在梦游?”
我说:“我梦游还会和你说话啊?”
熊太吐了下舌头说:“可是姨姨,这几天,你每天半夜都要来看小靠好几次。”
又啧啧的摇摇头,说:“姨姨,是不是老王不在,你心灵没寄托了啊?”
自从我和王一树在一起,小靠叫王一树姨夫,熊太虽不满的一直叽咕,但看在小靠和我的面子上,不再叫王一树酸人了,改叫,老王。我说:“别胡说八道!”
熊太说:“难道姨姨不是在想他吗?”
头低一下,又说:“哎,有银(人)惦记的男银(人)真是幸布(福)啊!”
我敲一下它,说:“好学不学学大毛大舌头!”
熊太扮了个鬼脸,小爪子又扒上我晃着,大熊脸凑近了问我:“姨姨姨姨,如果有一天,我也不见了,你也会像想老王这样想我吗?”
我点一下它的熊鼻子,说:“你怎么会不见?你最多躲在冰箱里。”
现在,熊太躲在冰箱里睡觉,已经上瘾了,按它自己的话说,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忘记小靠去上学所带来的孤独。
这又是熊太从电视里看来的,那天熊太说:“姨姨,你知道把一只大熊放进冰箱分几步吗?”
我说:“好像是大象吧!”
熊太拍拍自己说:“是大熊!熊太是大熊!”
我眼见着熊太打开冰箱,说:“第一步,熊太打开冰箱。”
“第二步,熊太爬进去。”
“第三步,熊太关上冰箱。”
我看着熊太乒的一声真的关上了冰箱,忙把冰箱打开,我说:“熊太,你又作什么怪?”
熊太的撅屁股对着我,说:“第四步,熊太睡觉了。”
熊太说,在冰箱里睡觉,不会做梦,熊太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小靠不在,时间太长,只有睡觉,一要睡觉,就要做梦,梦见小靠,这里很疼。”
熊太说,冰箱里很冷,冷的,可以忘记疼痛。
我不知道,熊太的这一招,是不是真的管用,我只知道,每天都梦见一个人,胸口这里,真的很疼。
这些天里,王一树没有任何消息,然而在宠物店的那个梦之后,好几个晚上,我都会再次做同样的梦,梦见我们拥抱着,手握着手,梦见他朝我笑了笑,眯着眼睛,点点头。
这样的梦境在醒来之后,孤身一人的现实让我的胸口闷疼,即使我不承认,但事实是,我是想念他的。
我这般的转想着,倒真的有了些睡意,然后,耳朵边的音乐忽然变了,变成了水声,由小变大的,逐渐的,变成了哗啦啦的河水奔流一般的声响。
然后,一沉闷间,我又体会到了曾经那种窒息闷吞的感觉,那是,溺水。
这种感觉让我痛苦,我挣扎着扬起了手,我觉得我的手探出了水面,眼前有一片光,好像再往上一点,我的头就可以浮出水面了。
但是,一个粗深的东西猛的探下来,狠狠的击中了我,我觉得头嗡了一下,被水糊着的眼睛却一下子清明了,身体也轻巧起来,有些茫然的,我四处看看,忽然发现一条正勃然扩大的红带子,我的心惊了惊,很明显的,那是血。
一转头,我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子,眼睛还大张着,正四肢软浮的像河底沉去,她,正是那条血带子的来源。
我吓得吁了一口气,有一群暗的影子自河面掠过,我看出来,那是人,是他们,杀了这女孩子吗?
此刻,我半沉在河水中,虽不再痛苦,却不知来去,我在想,这就是,我的前世?
脑子里骤然一闪,我转头去看那个死去的小女孩,这是不是说,我就是她?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吃惊的发现,小女孩卧浮着的尸体旁边,多了一个怪物。
是一条大蛇。
远远的水波里,我看着那白色的生物,环绕着那女孩子,带出来一小股的气流,连带着把我这边都震荡到了,而那条大蛇,在哭。
水里的声音听起来浑浊,但我却能从那隐约低沉的呜咽里,听出它无比的伤悲来。
我听见它模糊的叫着:“大妹,大妹,你看看我呀!我是大宝呀!”
它会说话?
我觉得自己的双腿一惊抖,醒了。
我大口喘着气,浑身潮潮的,都是汗。
王教授走进来,问:“怎么样,你还好吧!”
我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说:“还 ,好。”
可一起身,我又一下子坐下来,捂着额头,我说:“不行,”
我一动,才觉得自己的头是痛的快裂开的,我叫着:“我的头是不是破了?”
王教授看着我,轻轻说:“你放松点,这只是你脑子里残留的意识,你摸摸,一点事都没有的,”又叫护士,“快拿个镜子来!”
镜子里,我看着自己,一点伤都是没有的,逐渐的,那种痛才淡了。
我吁了一口气,软在凳子上,问:“教授,可以了吧。”
王教授说:“谢谢你,你很了不起。”
休息了会,我问:“教授,我看到的,就是我的前世?”
王教授推了推眼镜,说:“现在还不能确定。”
我说:“哦。”
走出心理诊所的时候,外面的太阳花大的,经过刚才,我再站在这样的阳光下面,竟有种隔世之感,深吸了口空气,我迈了一大步,迈到太阳底下,直到自己影子清楚,脚踏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