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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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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家,我的表情和心情都是出奇的好,外公见了问:“小珠?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我笑笑说:“没什么。”心里却是羞涩而甜蜜的,这时手机响了,我正在想是不是王一树,一看却是个不知道的电话,接起来,很意外的,居然是心理诊所的王教授。
王教授问:“你家小女孩幼儿园的事落实了吗?”
小靠的事倒是让我头疼的,叹口气,我说:“还没呢。”
王教授说:“我们单位下属的幼儿园倒是有名额,就是离你家远了点,你考虑下,要不要让小孩去!”
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喜讯,我激动的喊:“远点没关系啊,我们可以接送的,只要能进去就好啊!”
王教授说:“那你明天中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具体情况我再和你说说。”
我忙不迭的答应,挂了电话,我看着一旁看着我的外公和小靠,跑过去,抱起小靠就转了一圈,我说:“小靠,好孩子,你能上学了!”
这个消息让小孩子兴奋,小靠到了10点还睡不着,抱着小书包理东西,小水壶,粉色的卡通铅笔盒,弹一下,会有小格子跑出来,都是我早就帮她买好的,我说:“小靠,睡吧,等阿姨明天联系好,才去幼儿园呢,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哄小孩子睡觉,小靠安静睡了,我忽然发现刚才趴在床屁股那的熊太不见了,一看,它在小靠的书包那,挤眉弄眼的,两只脚蹬着使劲把自己朝里塞。
然后,扑通一声和书包一起摔在地上。
我说:“嘘,熊太,小靠才睡着。”
熊太垂着头,拖着脚,一脸沮丧的晃过来,爬到床上,挤在小靠的脚边。
我说:“熊太,你怎么睡在那?”
熊太抬起头,又耷拉下,熊太说:“姨姨,我在适应和小靠远距离的生活。”
它说的有些悲伤,但一副熊样实在好笑,我捏捏它的耳朵,说:“熊太,你不是最要小靠上学的吗?现在小靠能上学了,你怎么这副表情了呢?”
熊太指指书包说:“小靠的书包很小,我进不去。”
长吸了口气,熊太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我听见它模糊的声音,熊太说:“小靠会长大,熊太不难过。”
我拍拍它的屁股,说:“熊太,你的想法怎么这么多呢。”
熊太不响,我拎起它,居然发现,熊太流眼泪了。
我说:“你哭了啊,熊太。”
熊太用爪子盖住脸,说:“姨姨,让我睡觉吧。”
小靠能上学了是好事,但熊太是那么悲伤,是因为,分离吗?
大概是熊太的情绪影响了我,睡觉以后,我梦见了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娃娃,叫豆豆吧。是个丑娃娃,那时候很流行的,脖子上挂着个冰淇凌。
我梦见,我抱着它,和胖乎乎的王一树躲迷藏。
小时候,我走到哪都总是把豆豆抱在怀里的,就像现在的小靠时时刻刻抱着熊太一样。
梦里面,我5,6岁的样子,个子很矮,穿着一条小碎花的棉布裙子,我记得,那是姐姐穿下的,却是我最喜欢的。
我似乎只穿着拖鞋,红色塑料的,有些大,我看见王一树那个小胖子对着墙蒙住了眼睛,而我,穿过小弄堂,跑回了家。
那还是在老房子吧,屋檐底下还有春天的燕子窝,家里没有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时兴起打开了那个大衣柜,那里面很干燥,有一股好闻的香皂味道,这是妈妈的习惯,衣柜里,妈妈不喜欢放樟脑丸,喜欢放香皂。
梦里,我看见那个小小的自己,喜滋滋的钻进了妈妈的大衣橱,我看着那扇门被我的小手关起来,豆豆的大饼脸在我的视线里一晃而过,然后的整个梦境,是一片漆黑。
我清醒的在梦里眨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的黑暗沉寂里,我很想睡,眼皮开始打架,忽然,柜门仿佛被打开了,接着,就有人敲我的头。
也许是害怕那突如其来的光,我不想睁开眼睛来,想继续蜷缩在那片黑暗中,可是却不由自主的被人拖着往外走,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王一树,他说:“喂,三两锅贴!”
我醒了。
想到刚才的梦,头蒙在被子里笑。
晚上下班的时候,王一树一定要送我。
初春里,早晚间还是阴冷,他照例拉着我的手,却是温暖的。天色渐暗,把我和他并行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王一树说:“这样走走,可以减肥。”
我说:“你要减肥吗?”
王一树笑了说,“不,是你。”
他又在逗我,我瞪瞪他,说:“嫌我胖,你可以另谋高就!”
王一树晃晃我们拉着的手,说:“不,我是说,以后如果要走很远的路,你走不动的话,我可以背你。”
我听的愣了愣,心里却是舒服的,我想起来,其实在我上次生病时,王一树,就已经背过我了。
我问:“我重吗?”
王一树点点头,说:“很重。”
到家的时候,我上楼道门,回过头,王一树还站在那,我说:“你怎么不回去?”
王一树说:“女朋友不进家门,我怎么可能放心走?”
他笑的异常认真的朝我挥手,说:“快上去,哦,明天帮我买早饭,锅贴好了。”
我叹口气,跑上楼,在过道的窗口又看看他,还在,看到我,又挥挥手。
我说:“干嘛,还不走?”
他伸出三个手指头,说:“三两,三两锅贴啊!”
三两锅贴。
我想起我进门换鞋的时候,还对自己又默默念了一遍。
外公还问:“你嘴巴里说什么啊?”
这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我居然,已经心甘情愿的成了王一树的小跑腿了。
虽然以前也是小跑腿,但现在的感觉又不同了。
外公说过,外婆以前,也总是跑腿给外公买花生,那时候外公喜欢喝酒,外婆虽说劝了许多次,但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带下酒的花生米。
外公说:“老夫老妻了,你外婆心知多吃老酒不好,但还是顺了我的心意。我以前欢喜吃老城的花生米,路远,你外婆常跑好几里地的去买,全部留给我吃。”
我说:“那你也不客气啊。”
外公说:“自己人啊,客气什么?”
老夫老妻?自己人?
我躲在被子里自嘲的笑,现在就用外公外婆的例子套我和王一树,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但想到王一树,想到他从前总是仿佛认真又像开玩笑的脸,我又有些忐忑不安。
王一树曾经说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那么我们在这样无征兆的开始之后,会是长久的吗?
长久?我叹口气,有哪些爱情一定是长久的呢?
如同白天争吵的那对情侣,如同,我和张行。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张行,是入学时去宿舍的路上,还陌生的他很仗义的接过我的大箱子,对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拎这样重的东西,我来吧。”
追求我的时候,在月亮底下,张行说:“我想照顾你,真的。”
分手的时候,太阳很烈,张行说:“我真的想过照顾你的,可是,我做不到。”
王一树从没说过类似要照顾我的话,他只是让我帮他做这做那。
我想起很久以前我在一家小公司当秘书,一个同事是小姑娘,分手了,趴在办公桌上嚎啕大哭。
她说:“我只是忘记了帮他买感冒药。”
另一个已婚的大妈级同事说:“你们小姑娘不懂,男人在喜欢的小姑娘面前,其实是很喜欢撒娇的。”
她还说:“男人的心像小孩子的脸,狠心的时候是很狠心的。”
我还记得那小姑娘问了句:“那女人呢?”
大妈说:“女人,你不就是女人吗,你现在不是趴在这里哭了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王一树突然提出和我在一起了,就在前两天,他看我爬上爬下擦窗户,还半笑着说:“小珠真是一个顶俩,以后谁和你在一起,可算拣到宝了。”
现在,王一树说:“别用这么惊讶的眼光看着我,和我这样的帅哥交往,你算拣到宝了。”
我说:“呸!你不是说我是宝吗?”
王一树说:“对,你也是宝。”
笑一下,又补一句,说:“活宝!”
我说:“你才是呢!”
王一树说:“哎,女朋友,明天帮我剪头发,我请你吃午饭!”
我说:“吃什么?”
王一树说:“方便面加荷包蛋,你煮!”
想到这里我笑出了声,我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方便面加荷包蛋有什么好笑的,觉得自己好傻。
我很久没有这样了,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我抬起自己的手,今天王一树牵过的,现在,那种轻轻握住的感觉仿佛还在,王一树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你的手,我会稳稳抓住。”。”
从,现在开始。
王一树总喜欢说:“凡事,不能看表面。”
现在,我似乎领会了一些这句话的意义,就像轻轻握住的,不一定晃一晃就松开了;就像以为深爱的,实则早已经是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