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半书（无限流）》酷暑不熟

150、乌尔蜃轶事（16）

　　伊栀看着眼前静静站在原地等她做决定的姬将晚，缓缓垂眸，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

　　她想起严汲让她留在这里的提示，又想起郁泱泱先前提到过的她和姬将晚之间终究要有一场较量，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虽然不知道郁泱泱所说的较量是不是指这一次，但是该来的总是躲不过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郁泱泱对姬将晚的评价还挺高的，她不信姬将晚，但是信郁泱泱。

　　既然她说这位「桫椤域境」不会做偷鸡摸狗或者下三滥的事情，那么伊栀也愿意信任姬将晚的人品。

　　在心里打定主意的伊栀像是下定决心般的点点头，她的手覆上胸口，那里似乎有着什么饰品，但项链连接的东西没入衣领，让人看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伊栀在佩戴着饰品的地方慢慢握拳随即抬头重新对上姬将晚的目光，坚定道：“请带路吧。”

　　姬将晚深深的看了一眼伊栀，随后转身轻声道：“和我来吧，离这里不远。”

　　姬将晚走路的速度并不快，伊栀很轻易的就能追上她，但或许不是因为姬将晚照顾伊栀所以速度慢了下来，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以她现在的身体强度已经无法允许她消耗过多的能量在走路速度上。

　　伊栀左顾右盼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仍然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向姬将晚所走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走廊尽头一扇原木风的大门。

　　而两边则是一路蔓延过去的墙壁，完全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让她们选择。

　　由于这一层楼所有的植物都刻意回避着8楼，所以整个走廊显得格外寂静，安静的伊栀只能听到她和姬将晚走路和呼吸的声音。

　　她忍不住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她和姬将晚距离刚才停留的地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伊栀看花了眼睛，她总觉得那个地方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正常情况下原地不会动，人往前走两点之间的距离确实会越拉越远，但是现在伊栀走路的速度并不快而且走廊的视野狭窄。

　　再加上周围的陈设都差不多，能提供的参照物非常少，所以一般来说距离的远近拉开的也不是很明显。

　　可是现在在伊栀的眼中，身后的道路就像光影一样越拉越长，甚至在她停下脚步后那种被甩开的距离感还在增加。

　　伊栀猛然发觉，她和姬将晚在走廊里走，这条走廊也在移动。

　　她回过头，不知何时，姬将晚停了下来，那双褐色的眼睛用一种温柔却又疏离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看来你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同了，这就如同你在旷野奔跑，脚下的旷野随你一同奔跑，只是可能它奔跑的方向和你不一样，而且频率比你高，才会让它在最后离你越来越远。”

　　伊栀看向姬将晚，一点一点的靠近她，边走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家酒店是活的，它也和梦醒树一样是一个意识的集合体吗？只是恰好以酒店的形式存在。

　　之前花尔薇让这些植物回避的时候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唱歌，想来那就是酒店本身的意识。

　　如果说……阿特拉斯生命树上的「桫椤域境」是一个巨大且完善的生态系统，那么紫缘就是一个类似的小型生态系统。

　　只是这个生态系统本身拥有自己的意识，在这点上又像人类的躯体，主脑意识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的各个系统正常运转，彼此相互协助，然后维持这家酒店的稳定。

　　花尔薇、玛奇尔卡特它们实际上就是一个一个系统中的重要组分，只是他们各有各的特点，而我们这些外来者就有点像由酒店摄入的外部营养物质。

　　当然了，有营养物质也有病毒侵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既是营养物质，也是入侵紫缘的病毒，这个时候紫缘中类似于免疫系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听到伊栀的猜测，姬将晚并没有说正确也没有说错误，只是这样道：“这是你的猜测吗？如果没记错的话，从你和你的朋友来到这家酒店，停留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吧？

　　其中还有半个小时因为那位邢桉先生的关系，你和严汲阁下无暇顾及其他，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身上。

　　所以在不到半个小时中怎么得出这么多猜测的？还是说这只是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猜测？”

　　伊栀神色冷静：“人们都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诚然，这是我非常大胆的假设，但是其实这家酒店有很多地方都透露着他的不同吧？

　　比如说……玛奇尔卡特以及他的同僚们可以自由的穿梭在走廊的墙壁上。

　　期间我因为他对我的朋友说话非常不友好，所以稍稍惩罚了他一下。

　　在这过程中我只是简单的动用了一下自己的E.F想给他一个教训，结果不用还行，一用就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比如说我通过E.F发现这家酒店的墙壁就像植物的脉络一样四通八达，之前花尔薇也说玛奇尔卡特有监控的能力。

　　他能自由穿梭在这家酒店的任何地方，恐怕正是通过这些脉络任意穿梭在各个房间之中。

　　而且我还发现玛奇尔卡特就像固定在那些脉络中的棋子，只要脉络出了什么问题就能轻而易举的影响到他，所以我只是稍微动用一下自己的能力，就可以暂时性的堵住他离开的路，然后对他停留的路径稍微做点什么就可以让他吃到苦头。

　　而那些脉络……就像人体中的血管，可以让那些作为眼睛的植物自由通行，同时也可以输送各种各样的营养物质，这是我的眼睛让我看到的东西。

　　这是我做出假设所看到的条件，至于我们的存在……”

　　伊栀顿了顿，在她的身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绿色的光芒，那些绿色的光芒缓缓凝聚在她的左手上。

　　伊栀手心朝上，缓缓抬起左手，在她的左手上赫然多了一颗绿色的凝成珍珠一般大小的光珠。

　　而随着那颗由光汇聚成的珠子的光芒愈加璀璨，从周边的墙壁中慢慢浮现出一些长长的藤蔓。

　　它们不约而同的被这由极高植合力的植物系超能力者所凝聚成的力量吸引，靠近伊栀的同时又被她的力量所折服。

　　抖动身体的同时慢慢的低下触手，看起来像是一种臣服。

　　伊栀将这颗光珠递给其中一根藤蔓，得了光珠的藤蔓欢欢喜喜的重新没入墙壁之中，和那些同伴分享这来之非常容易的食物。

　　伊栀明显感觉到在藤蔓接受她的馈赠之后，耳边依稀传来愉悦的歌声，看上去这家酒店对她投喂的礼物非常满意。

　　于是确认自己猜测正确的伊栀重新看向姬将晚：“看来，我的假设并没有错误，同样身为植物系的超能力者，而且又是常年待在「桫椤域境」的凌驾在S级的一方域主。

　　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在我递出光珠的时候这家酒店的变化，非常明显，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这家酒店是活的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然也没办法解释明明之前我们和花尔薇明明在1楼来回绕圈子，结果一个呼吸的时间就从1楼抵达了8楼，简直和做梦一样。”

　　“你怎么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呢？说不准我们现在都是在长眠的谁人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中呢。

　　就像我先前说的你在旷野上奔跑，脚下的旷野也同样在奔跑，但是……这究竟你是在奔跑还是旷野在奔跑？

　　或者你们两个都没有动，只是这个空间在变化呢。”姬将晚摇摇头，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她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有一瞬间伊栀觉得姬将晚好像和整个世界都隔离了。

　　伊栀点点头：“理论上讲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毕竟物质之所以存在就在于它一刻不停的在运动。

　　至于你所说的梦……如果和郁泱泱的情况一样，你们域主都有特殊的渠道得以窥探到有关世界的真相。

　　那么应该知道在主神世界外还有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是你们所在的主神世界的映照物，而我们也确实是通过梦进入了这里，但世界因何而诞生，是梦吗？我不知道，而且也不敢在此刻下结论。”

　　姬将晚轻笑了一声，对伊栀说：“我懂，那个问题的答案是吗？不是只有你们收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既然你们世界的「先行领航员」想要集结所有人的力量，就需要确保所有人都收到这个问题。

　　那些意识投放到主神世界的人，虽然会暂时失去在现实世界的记忆，但他们最后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而窥探到这个问题。

　　至于怎么回答，那是他们的事情，而我们亦是同理，域主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源于对他们所处域境的发展的思考以及观察。

　　你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来源于对主神世界各地风土人情的了解以及置身其中的感受。

　　而普通人……则是生活，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尽相同，却又无法判断对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的「先行领航员」在这种事情上的思考和解决上其实也挺天马行空。”

　　一提到「先行领航员」，伊栀就想起那个岁数比她大但是辈分却差了她一截的Y，她咳嗽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小声嘀咕：“呃，可能这是遗传？”

　　这种集合众人智慧搞问题答案的颇为天马行空的解决方法，她觉得一定是Y那家伙整出来的，就算不是他提出来的多半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伊栀的终端突然异常的“滴滴”了两声，她抬起自己戴着终端的手，发现不知何时终端的联网功能不知何时突然断掉了，信号栏那块直接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伊栀：“！！！！”没记错的话，紫缘是在乌尔蜃市中心地带吧？只听说过在郊区或许鸟不拉屎的地方断网，没听说过在市中心也能跟着一起断网啊？

　　伊栀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上佩戴着的终端，并且还踮着脚往高处举起这只手，结果发现信号栏那块像死了一样依然是一个大写的感叹号，她稍微转了转脑子，就知道发生这种情况一定不对劲。

　　伊栀缓缓看向姬将晚：“是你干的？”

　　姬将晚：“你是指断网这件事吗？我可没有神通广大到连手都不动就能拉黑你的网，那是别的超能力者的本事，不是我这种植物系超能力者的本事。”

　　伊栀询问：“那你有网吗？”

　　姬将晚甚至连佩戴着终端的手都没抬一下，就直截了当的吐出两个字：“没网。”

　　伊栀指了指姬将晚的手，一头黑线的说：“你看都没看一下！”

　　姬将晚却反问道：“难道这个网还能双标的区别对待人吗？网络故障一般是区域性的，你的终端接收不到网，那我的自然也接收不到网，就这么简单。”

　　伊栀只觉得离谱，她摊手道：“不是……这不是你的地盘吗？怎么你的地盘你还做主不了一个小小的网络问题？”

　　姬将晚只是认真的看着伊栀：“因为我是人，不是网络的神，做不到一瞬间断网，一瞬间又连上网，如果要解决网络故障问题，推荐你去找电网抢修，那里的师傅说不准比我在这件事上更有权威。”

　　伊栀：“……”

　　不是姬将晚你……她一开始还以为姬将晚总不至于和郁泱泱一样也是个爱玩抽象的，结果搞了半天，你怎么也这样？

　　不对，可能姬将晚是个天生的抽象圣体，伊栀竟然在一时间无言以对。

　　看到伊栀都无话可说了，姬将晚忽然笑了一下随后收敛了神情，她转过身，对着眼前的墙壁然后对伊栀道：“不用阴谋论什么的，网络问题不是紫缘本身的问题，但和它有关系。

　　伊栀小姐，你那么善于观察，那么之前在伊克斯塔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打听到什么有关紫缘的线索吗？”

　　伊栀低下头，回忆着之前在伊克斯塔桥上发生的事情，貌似好像……忌有提到过紫缘也发生了什么恶性事件。

　　然后「保障局」的警员们纷纷赶过去支援，但是就她刚才看到的情况来看，紫缘外部和内部一片祥和。

　　甚至压根没看到一个「保障局」警员的影子，而且看姬将晚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所以……其实事情很轻易的就解决了？

　　不对，如果问题真的解决了，姬将晚也不会问她这个问题，而且她的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断了。

　　眼看着离答案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姬将晚做了什么。

　　只见她此刻正对着的那扇墙壁剧烈震动了一下，随后向两边移动，一个隐藏的空间慢慢展现在姬将晚面前。

　　姬将晚随后偏过头看向一脸目瞪口呆的伊栀：“请吧，亲爱的伊栀小姐，你离答案已经很近了。”

　　伊栀：“……”不是，这……不可能啊！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个空间？这里的空间规则真就违背老祖宗原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