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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乌尔蜃轶事(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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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桉在看到言迹的一瞬间瞳孔地震,但并不只是因为言迹的长相和严汲十分相像,最重要的是在言迹闯入他视线的一瞬间,心脏跳动的速度就比平常快了许多。
邢桉伸手覆上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随着心脏的跳动频率越来越快,他的耳边依稀多了一个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靠近……吞噬……力量……我的……”空灵的并且断断续续的话传到邢桉耳朵里。
甚至在这个声音的影响下,邢桉甚至对着言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真的萌生出有一种想要吞噬掉眼前之人的冲动。
邢桉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被那个声音困在了原地。
殊不知在伊栀眼里的邢桉就好像被魇住了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言迹看。
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什么伊栀听不懂的话,甚至还准备挪动脚步朝着言迹的方向走。
这个状态的邢桉显然有些不太对劲,他双目无神,伊栀轻轻叫了他一声,他也没有答应,为了防止这家伙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伊栀当机立断就准备拉住他。
只是没想到结果严汲的行动比伊栀的还要快,只见严汲一只手抓住邢桉的手,另一只手按住邢桉的肩膀,对着伊栀说:“你来,随便什么方法都行。”
伊栀先是愣了愣,然后马上回过神来,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香水瓶的东西,把盖子打开,在瓶口扇了扇,随后将瓶口移到邢桉鼻尖。
原本正在说着伊栀听不懂的话的邢桉在闻到这种味道后,怔了一下然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大概半分钟后,控制不住的偏过脑袋开始干呕。
边干呕边用另一只手扇着仍然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我去,这什么味道,怎么那么像放久了的臭袜子和鱼腥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受不了了。”
见邢桉这样子,伊栀这才放心的把塞子塞回去,将瓶子收回口袋,缓缓站了起来,而严汲则是松开了牵制邢桉的手。
邢桉艰难的爬了起来,那双在伊栀看来原本无神的眼睛总算有光了,嗯,她熟悉的邢桉回来了。
邢桉低着头随后用力摇了摇头,忌上前一步:“邢先生,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伊栀把邢桉拉到身边,小声对他讲他刚才的异样:“就是啊,大邢,你刚才就像被魇住了一样,嘴里振振有词着些什么,还一直盯着人家言迹先生看,看就算了还往人家那里走。”
邢桉诧异的看着伊栀,没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做了这么诡异的事情,他摇摇头,缓缓低下头道:“我这么奇怪的吗?但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做梦一样,这一切都不怎么真实。”
最重要的是,那个诡异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邢桉下意识的抚上心口,在严汲和伊栀合力让他恢复清醒之后,心脏跳动的频率又恢复了正常速率。
而那个原本一直在他耳边萦绕的诡异声音也已经消失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事实上对邢桉来说真的就好像一场梦。
忌直觉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于是拍了拍手对身边的花尔薇暗语。
听清楚忌的指令后,花尔薇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先是对着邢桉他们微微屈身,然后又敲了敲离她最近的墙壁。
她微微张嘴,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邢桉却莫名的觉得整座酒店都活了过来。但很快邢桉感觉到这一层好像马上沉睡了过去。
他偏头看向原本玛奇尔卡特附身的那面墙壁,那两面墙壁上的挂画已经消失不见了,不仅如此,他目光所及的所有墙壁几乎都消失不见了。
最让邢桉吃惊的是他们分明没有跟着花尔薇上楼,但是就近的安全标识却提醒着邢桉他们此刻已经来到了8楼。
他们什么时候从1楼上到了8楼的?分明刚才一直都是跟着花尔薇在1楼七拐八绕的。
他还以为姬将晚就在1楼呢,只是因为紫缘内部空间太广阔,而姬将晚所在的位置又在紫缘最深处。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家神奇的酒店了,不对,邢桉沉眸,静下心来思考,好像这家酒店随处可见的地图上确实并没有标注楼梯和电梯所在的位置。
再结合这家酒店的墙壁可以穿透各式各样性格迥异的植物以及花尔薇提到的玛奇尔卡特相当于一个摄像头。
邢桉猛的睁大眼睛,一个想法从他心底慢慢浮现出来,这家酒店……不会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植物意识的载体吧?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生态系统,保障着紫缘内部所有生物的安全和正常生活。
还没等邢桉证实自己的想法,身边的伊栀却面露奇怪的神情,她微微低头,右手揉着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邢桉察觉到了伊栀的异样,询问:“栀总,怎么了?”
伊栀摇摇头,抿了抿唇,并没有马上回答邢桉的话,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悠悠的抬起头,但是视线落到了别处,并没有看着邢桉:“这间酒店是活的,我听到它在说话。
不,与其说是在说话,倒不如说是在唱歌,在歌唱的瞬间改变了这里的地貌。
这家酒店可能就是某个植物本身,准确的说这个植物以酒店建筑物的形式存在,并为身处其间的生灵们提供庇护之所。”
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邢桉在心里这样想,只是和伊栀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听到所谓植物唱歌的声音。
邢桉下意识的看向严汲,而严汲似乎通过邢桉未加设防的心灵感应了解到了他内心所想,只是冲着他摇了摇头。
此刻失去了全部力量的严汲,身上仅存的只有破坏性和驱散性的力量,他可以借用世界上所有超能力者的力量为自己所用,且并无上限,但仅仅只是借用这种力量。
而那些超能力者与生俱来的感应能力,严汲却无法借用,这种力量都是个人与生俱来的。
就比如说伊栀的E.F是万物生长,她能自由操纵植物的长势,并且天生有与他们沟通的能力以及极高的植物亲和力。
严汲只能在法则作用下借用伊栀操纵植物长势的能力,但与植物沟通的能力他却无法借用。
身为神明化身的严汲同样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但偏偏这种力量却被那些拥有自我意识的神灵「记忆」瓜分走。
从而导致本尊暂时失去了这种力量,因而和邢桉一样,只能隐约感觉到这家酒店的异样,但是无法确定它到底做了什么。
拿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原本是精装的房子因为小偷光顾直接被偷成了毛坯房,还算有个房子的形状,但是里面基本上已经不剩什么了。
邢桉颇为无奈的看着严汲,然后用眼神指了指一边的言迹,示意严汲他是否是我们要找的那缕停留在「桫椤域境」的神灵「记忆」。
严汲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冲着邢桉点了点头,刚看向言迹,结果言迹正好也朝着严汲看过来,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交汇。
奇怪的是明明是这两个人的对视,站在一边的邢桉却莫名觉得压力很大,就好像被放在砧板上动弹不得的鱼,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这俩人……好像莫名就杠上了,邢桉摸了摸头发,刚想说什么,结果一个陌生的女声从他们眼前响起:“不愧是郁泱泱所说的在我之下植物系超能力者的第一人,伊栀小姐确实如她所说那样,非常不错。”
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身形分外修长挺拔的女人。
她有着一头靓丽的紫罗兰色长发,长发扎成了马尾辫落在了身前,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戴着有桫椤元素的饰品。
女人身着一身黑色的修身长裙,裙面上也有着丰富的植物元素。
在看到女人的一瞬间,伊栀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虽然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中气十足,但伊栀却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假象,眼前的人……生命力枯竭,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程度。
只怕那些点缀在她身边的植物元素只是延迟她生命的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女人气质出尘非一般人可比,而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忌则一副臣服的样子,显然她便是「桫椤域境」的域主—姬将晚。
和郁泱泱带给伊栀的感觉不同,姬将晚给她的感觉是,她们是同类。
在看到姬将晚的第一眼,伊栀感觉到她们两个人中间有一种命中注定的并且斩不断的联系,她们注定要一起做成什么能青史留名的事情。
只是……伊栀缓缓垂眸,忽然想起来「桫椤域境」的历任域主,貌似个个都是短寿而终,而姬将晚……如果把她的身体比作一棵树,那么内里已经完全被掏空了。
留给姬将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现在的「桫椤域境」……还远远无法在姬将晚离开后独立运转。
如果说真有什么意外,也不知道姬将晚有没有选好「桫椤域境」的下一任域主,不过……就算选好了下一任域主,但只要根源问题没有解决,那么最后这位域主的下场也会和前面的域主差不多,一样的短寿而终。
原本正在和严汲无声对峙的言迹朝着那个女人走过去,看上去有些紧张:“你怎么出来了?”
女人微微摇头,示意言迹不用紧张,她的视线落到了邢桉他们三个人身上,露出一个浅浅的但又不失礼仪的笑容:“几位,于你们而言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但于我而言,这算是一次重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桫椤域境」的域主姬将晚。”
忌看向姬将晚:“大人,其实这事本不应该麻烦您,毕竟您的身体……”
姬将晚却摇摇头:“我知道,是为了邢先生的事情吧?邢先生为我们「桫椤域境」解决了一个隐患。
而这伤也是为解决隐患落下的,除此以外他还是我们的贵客,身为「桫椤域境」的域主又岂能视若无物?”
伊栀看向姬将晚,神情严肃:“你真的能治好邢桉手臂上的伤吗?
请恕我无礼和逾越,你的身体已经无法允许你继续使用E.F了,而治疗邢桉手臂上的伤显然需要动用E.F。
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一方域主,我想作为当事人的大邢也会觉得良心不安的。”
姬将晚看向邢桉,邢桉点点头,将手放于胸前同样表态:“栀总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不希望我获取的利益是建立在伤害旁人之上的。”
姬将晚神情微动,忽然笑了一下,只是幅度并不太明显:“看来郁泱泱说的还真没错,她说她的这两位朋友,一个较真认死理,一个绝不麻烦旁人,嗯……今日我总算是见到了,好吧,正如你们所见,和前几代域主一样,我命不久矣。”
伊栀:“不要把这种生死大事说的这么随便啊。”
姬将晚:“随便吗?不,我只是早就做好了面对死亡的觉悟。
而且死亡对我来说,也已经是老朋友了,所以我并不害怕它,所以即便是动用E.F也不过是让我和这个老朋友早一点见面罢了。”
邢桉坚定的摇摇头:“不,如果这样会让你情况恶化,那我宁愿让手臂维持现状。”
姬将晚却深深的看了一眼邢桉,她轻声道:“邢先生,在主神世界太过拥有同理心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一点我想郁泱泱在「临海域境」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了。
很多时候,需要物尽其用,以你们的力量,大可以让我们乖乖就范,逼迫我们替你们解决问题,毕竟……你们要找的神灵「记忆」就在你们眼前站着,不是吗?”
言迹静静的站在姬将晚身边,听到她这么说神情坦然,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寻常的事情。
邢桉摇摇头:“对不起,这种处事风格太过流氓和霸道,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而且………我看这位言迹先生也不是很想回到严汲身上,所以就算强行抓过来,他也还是会逃不是吗?”
姬将晚看向言迹:“你会逃吗?”
言迹移开视线,言简意赅的说:“我是我自己,是言迹。”言下之意就是不承认自己是严汲的一部分了。
姬将晚:“看来你们想要回言迹有点困难了。”
邢桉:“没关系,反正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域主大人,我的态度很明确,如果我的利益是建立在损害您的利益或者是让人的利益之上,那我选择放弃。”
“……确定?”
“嗯,确定,我拒绝由您为我治病。”
“可这样一来,你还能找谁为你解决身上的问题?”
“虽然我点背儿,但是好在命硬且好啊,我的同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出事而无所作为啊,而且……您也会帮我不是吗?毕竟,您需要我们的助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