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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姻缘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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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安白从皇宫中归来后第二天,皇帝一大早就下旨为她指定大婚之日。十一月初木安白就要嫁给九王爷,现在想想委实有些赶。如今时日还剩下七七四十九天,大婚前十五天自己却还要被禁足,眼下数数她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打理琐事。岁月不等人,事业还未露出曙光,却要跳入婚姻的坟墓,想来木安白都觉得有些憋屈,不多时就拉着小姚奔向城外。
“小姐,在府里呆好好的怎么要到寺庙?”小姚边走边气喘吁吁地问道,小姐怎么突然要去城外的静安寺呢!
木安白拾阶而上,扭头对着疲惫的小姚嘘声,过后继续向处在半腰中的静安寺前往。如果不是她以去静安寺作为幌子,父母亲又怎会让她出府!
“小白,这里!”
女子空灵的声音从右边传来,在木安白听来甚是熟悉。她侧头看到参天大树下一位身穿浅绿衣裙的女子席地而坐,苏慕容长发披散,黑发旁斜插一支紫色的流苏,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庞,仿佛荷花仙子,清丽秀雅,一洗以往五年里庸脂俗粉的形象。
木安白边叹气边摇头走向苏慕容,一个美人因为生存就这样被掩盖在胭脂水粉之下。
“慕容,你怎么在这?”木安白蹲下身好奇地望着前面的女子。
苏慕容微微侧头避开木安白直射的视线,清清喉咙,“小白,我擅作主张帮采花楼找了一个买家!”
木安白正愁找不到买家,此下甚好,苏慕容就已帮她想好退路。木安白握住苏慕容的双手,感激地说道,“慕容,你可是我木安白肚子里的蛔虫。”
苏慕容干笑着推开木安白的手,起身后重重地拍了几下暗示树后之人。
木安白含笑抬头等待树后男子的出现,男子出现后,木安白却顿时呆住,张大的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慕容,是他吗?”木安白侧头寻找苏慕容,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却不想苏慕容已远离自己三尺之远。
“小白,就是他了,你为采花楼谈个好价钱,小女子先行一步!”
还没等木安白喊住苏慕容,苏慕容衣炔飘飘奔下山去,最后直至不见踪影。这又是什么情况,仿佛苏慕容怕自个儿把她给碎尸万段般,本打算和苏慕容一块儿讹诈韦卓一笔,如今只有她孤军奋战。
“木姑娘,又见面了。”韦卓满面笑容地望着底下的木安白。
“你是韦卓,我没记错吧?”
“木姑娘好记性,正是鄙人。”
木安白起身习惯性地拍拍手,听到韦卓喊自个儿木姑娘,心里就别扭。
“韦卓,别木姑娘来木姑娘去,”木安白顿了顿,望望四周,发现没什么不妥,随后走进韦卓,贴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出来闯荡江湖的人就应该不拘小节,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木,名安白,喊我安安就行。”
韦卓明了地点点头,过后极其自然地喊道,“安安。”
木安白满意地笑了笑,孺子可教也,现在听来舒服多了,安安一直没有人喊过,木书容和娘亲都是小白小白的叫,听着心里甚是委屈。
“小姐,该去静安寺了!”小姚见到小姐与那名男子极是亲密,心中有些替小姐担心,这光天化日之下实在有失风化,要是被他人看到小姐难免又要受到家法。
身后传来小姚着急地催促声,木安白发现携带小姚出门是个错误,简直就是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嘛!
正当木安白转头投给小姚一记白眼时,却看到小姚害羞地低头望着足下石阶,而小姚身边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位青衫布衣的男子,右手持剑,一副憨态。嗨,原来小姚喜欢老实巴交型的男人。
“左岸,留在这里照料这位姑娘。”韦卓轻声嘱咐,随后对着木安白浅笑说道,“我们边走边谈。”
原来那名男子是韦卓的人,此刻正符合木安白的心意,省去担心小姚的安危。
木安白走至小姚身边,细细叮嘱道,“小姚,我马上就下山,你呆在这里别走动。”
小姚心中悲喜交加,最后弱弱地说道,“小姐,小姚还是陪你一起上山吧。”
木安白无奈地点点头,过后上前与韦卓并排行走,任由后面的小姚紧随。其实不管她如何劝说,小姚还是不敢违抗封建思想的条条框框,小姚的一生算是卖给将军府了。
走走谈谈,木安白与韦卓也已商量好采花楼的价钱,静下心来观看四周的景色也别有一番风味。
山中小道传来悦耳的鸟鸣声,秋风袭来,片片黄叶飘落,像冬天里飞舞的白雪,在木安白看来甚是漂亮。此时一片火红的枫叶落至木安白头顶,韦卓轻轻拾起那片枫叶随后悄悄塞入袖口里。
木安白不明所以地抬头对上韦卓纯净的双眸,只见韦卓微微一笑,面若桃花。她看的有些痴了,想起赌场韦卓那温柔地举措,心中渐渐有种莫名的情愫产生。
“有片枫叶落在头顶了。”韦卓浅笑着解释。
金光中的一对男友为偌大的山间增添了一丝柔情,男子温柔如沐春风,女子活泼可爱,路人都向这对爱人投去祝福的目光。
感受到周围强烈的视线,木安白微微垂头,若无其事地向韦卓道谢,过后继续向着静安寺走去,可是心中早已泛起涟漪。
阵阵诵经的声音飘荡在空寂的山中,回音响彻整个山间,零零散散的路人都止步聆听着这神圣的喃唱声,仿佛此刻的心灵得到净化,这声音为他们解脱苦恼。
木安白听到静安寺里响起的大悲咒,眯起双眼缓慢前行,而涟漪的心顿时平静。
“小心,安安!”
韦卓扯着木安白纤细的右手,用力过大,不小心扯掉木安白半截月白色的衣袖,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韦卓连忙放下手,低头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安安。”
木安白微笑着摇摇头,以示不介意。随后她微微卷起剩下的袖口,然后把绣有淡黄祥云的半截衣袖绑在手肘,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装饰。同样木安白把左手也做了同样的处理,完后双手直伸到韦卓面前,得意地说道,“漂亮吧!”
韦卓望着垂下的锻条在微风中飘舞,煞是好看。他赞赏地点点头,看着眼前灵活多变的木安白,心里甚是欣慰,希望往后的事情她能承受得住。
“小姐,没事吧?”小姚急忙上前,气喘吁吁地问道。
“小姚,我没事,你到后面呆着。”木安白轻拍着不时换气的小姚,小姚离开后,木安白视线转向面前一直浅笑的男子,“韦卓,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木安白缩回双手认真地说道,虽然在神圣的寺庙下谈钱有些俗,可是她那颗黑珍珠的钱也该从其他地方弥补。
“你说。”韦卓轻轻说道,其实木安白能说的也只有银票了,从偶然的相遇到他刻意安排的相遇,木安白眼中都只有银票。
“在原先采花楼的银两上你再加个三千两,算是赔偿我的衣衫。”木安白眨着眼睛装作可怜望着上方的财神爷。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韦卓,木安白想许是自己狮子大开口了,一件旧衣裳还值不了几两银子,最后打折商量的口吻问道,“五百两怎么样?”
韦卓点头答应了木安白的要求,先前三千两还真是太多了,难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会把采花楼弄的乌烟瘴气。
木安白窃笑道,“现在就付银票吧!”
韦卓注意到木安白贼贼的笑容,随后从腰间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递给木安白,歉意地说道,“安安,我没带够银两,这颗夜明珠先做抵押。”
说起来夜明珠木安白还没见过,将军府都是一贫如洗,什么值钱的没有。木安白望着手中光晕弱弱的珠子,在太阳的照射下瞧不出夜明珠的效果。她有些勉为其难地收下夜明珠,其实这种东西还不如银票来的安心,现在也不能坚定夜明珠的真伪,万一不小心弄丢了夜明珠可是亏大了。
韦卓看到木安白愁眉不展,无奈地笑着,她不知这颗夜明珠足以抵去四五个采花楼了。
不知不觉中四人已走到静安寺的门前,小姚走到小姐面前,低头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姐,既然到了静安寺,小姚想去给家人祈福……”
“去吧。”木安白心不在焉的回道,那颗夜明珠该放在哪里呢?最后她还是把夜明珠塞入荷包,把荷包打了个死结,以防夜明珠掉出。
面前的寺庙韦卓已不知来过多少回,不知拉登大师身体是否安好。他侧头看到木安白可爱的动作,心中起伏不定,眼前的女子每次都让他心神不宁,他这样做对吗?他要追求自己的心爱之人吗?
当木安白回神后,才发现身边只有韦卓一人,左岸和小姚早已消失不见。檀香的气味飘入鼻尖,木安白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寺庙,寺庙门口的木雕极尽精巧,色彩繁复美丽,暗红的墙壁给人萧瑟和沧桑,有种神秘之感,以前和母亲来过一次,那时正值正月初一,祈福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可是把她累惨了,往后她再也没有来过静安寺。
“安安,陪我一起去会个好友?”
“韦卓,你进去瞧瞧,我去周围转转。”
两人的话语同时响起,最后相视而笑。木安白望着韦卓温柔的笑容,沉入心底的悸动再一次浮起,她急忙逃离韦卓那宠溺的目光,笨拙地向静安寺的右方走去。
韦卓熟络地寻到拉登大师的住处,室内简朴,一位身穿黄色僧服的中年男子闭眼静心打坐,但却掩盖不了他高贵的气质。
“施主,请坐。”僧衣男子睁开双眼,那双死寂深沉的眼眸竟多了几分情绪波动。
韦卓走至椅子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四哥,你这样做又是成全了谁?最后让大家都沦陷苦难之中。”
“施主,四哥已成往事,老衲法号拉登。”拉登大师平静地说道,过后重新合上眼低喃诵经。
“四哥,……”
“施主,如果不是关于探讨佛理的话题,您就先行退下吧,老衲还要做早课。”
韦卓起身踱出四哥的房间,原来人生就是这般无奈,犹如他与木安白,四哥与那名女子,猜得中绚烂的开头,可又有谁能预见得到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离开韦卓之后,木安白漫无目的地走到寺庙旁潺潺流水的溪水边,那儿长着两颗枝干交织、形似互相牵手、缠绵悱恻的大树,许多女子从一名老妪手中取红绳系于此树枝上,并且诚心默念爱人之名。
木安白踟蹰在树下,望着顶上许许多多迎风飘逸的红绳,心中一惊,原来这就是白驹国所传非常灵验的姻缘树。
“施主,既然来了,就为自己求个姻缘吧!”树下的老妪走近木安白,递给她一段红绳。
“婆婆,不需要了,我的姻缘已经上天注定,求了又有何用,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木安白不好意思地退回老妪的红绳,姻缘如果能求来,那前世的那份感情为何迟迟与自己擦身而过,缘分来了,姻缘自然也就来了。
“施主,此话不妥,姻缘不是上天注定的,因为你欠缺的是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老妪开解道。
“婆婆,你可知那些菩萨为什么都是单身的?因为他们的姻缘都是天注定的,是几世都求不来的。”
“施主说得有理,是老妇见识浅薄。”老妪虚心地说道,仔细想想觉得眼前的女子话语颇有玄机。
木安白有些尴尬,她又何必与一个老妇锱铢必较,拿过老妪手中的红绳系上树枝,随后紧闭双眼,脑海里忽地跳出韦卓的名字和容颜。
韦卓看到树下宁静的木安白,走到老妪面前挑出红绳,过后轻轻一跃拿下木安白刚系上的红绳,把自己的红绳与木安白的红绳绑了个死结,完后重新放上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