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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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是一个悲凉的故事，乔木也是取自女主角的名字。
故事的开始，7岁的乔木从病房中醒来。
身旁的母亲头发白了大半，红着眼睛望着她；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眼底乌青，身上的烟味浓重。
小乔木咳了两声，父亲忙起身，想给小乔木递水，又怕身上的味道呛到她，进退维谷。
“爸爸，我没事。”小乔木看出了父亲的为难，对父亲露出了一个甜美乖巧的笑脸。
她躺了好久了，她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了。
小乔木怔住了——她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好像是在舞蹈教室压腿的。
老师说她的姿势不标准，没等她反应过来，腿上一阵抽痛。
刹那间，天旋地转，一片寂寥。
“阿乔，你的腿……”
母亲说不出后半句话，只是抱着她小声呜咽着，一向开朗爱笑的父亲也背过身，默默地拭着眼泪。
小乔木懵懂地回过神，自己以后好像都不可以跳舞了。
她抱住妈妈，把她脸上的眼泪一点点擦干，笑着安慰她：“妈妈没事，我正好不喜欢跳舞了，跳舞好累的，我喜欢的红烧肉也不敢多吃，我以后吃红烧肉是不是就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了？”
小孩子不懂，自己这几句安慰妈妈不要难过的话，一句一句都插在了当妈的心口窝上。
乔木站在舞台上跳舞的岁月，在七岁那年永远定格。
但生活从来不会那么善良。
当你觉得他已经糟糕透顶的时候，更糟的往往将接踵而至。
乔木的住院费，手术费后期的医药费对他们这个工薪家庭而言，是一笔巨款。
偏偏，造成这笔巨款的人不想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六月，乔父乔母被逼无奈，一纸诉状将乔木的舞蹈老师夏凉夫妇告上了法庭。
法院的判决是，夏凉夫妇应赔偿乔木一家150万元，包括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以及十年的营养费。
但万万没想到，夏凉和她的丈夫竟然一直提起上诉，拖着赔款时间。
乔木的父母在这个一线城市里的生活算不上宽裕。
他们相识于微，在乔木出生前一直居住在城市的边缘。
两人白天在工厂做工，晚上背着一些小玩意儿去夜市摆摊，和城管斗智斗勇。
他们很机灵，一次都没有被抓到过。
俩人虽不富裕，但深谙苦中作乐的真理，平淡如水的生活也会品出蜂蜜的清甜。
这份清甜伴随着小乔木的出生到达了顶峰了。
乔木满月后，乔父便升职成了车间的组长；乔木满一岁后，乔母成人自考的□□也下来了，成功在医院站稳了脚跟。
一家三口也开始从城市边缘往城市的中心一点点靠拢。
乔母固执的认为女孩子最好学一下舞蹈的，不求跳出名堂，只求一个好体态。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带着乔木报了市中心少年宫里名气最大的舞蹈课。
舞蹈课的花费对着刚刚转好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挑费。
乔母想过和乔木商量，给她换一个兴趣班，但当她看到女儿在儿童节的舞台上认真跳完一支舞后，露出了骄傲的笑容，当母亲的还是心软了。
——孩子喜欢最重要，大不了当爸妈的咬咬牙。
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了，给不了孩子多好的物质，那就让她学点她真心喜欢的。
但当她在急诊室看到乔木被推进来的时候，那一刹那，她的世界坍塌了。
周围同事的安慰声似蒙了一层被子，呜呜泱泱。
她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唯一的颜色是手术室外亮着的红灯。
乔父乔母不愿意接受乔木瘫痪了的事实，他们卖掉了刚装修好的新房和开了不到一年的二手车，开始带着乔木全国各地的跑。
他们也一直没有放弃打官司。
不是因为那150万，时至今日，已经过了两年了，他们为了乔木的腿花费了不止150万。
夫妻俩只是不理解，甚至说是在愤怒——为什么人犯错了居然可以不承担后果？
为什么在他们眼中，给自己孩子看病居然会是为了多要一些赔偿——没错，这就是夏凉夫妇提起上诉的理由。
乔木看着父母脸上肉眼可见的皱纹，小孩子懵懂地认知里，这是母亲想让她重新站起来跳舞的代价。
虽然她也想继续跳舞，但相比跳舞，她更想可以像从前一样，一家三口挤在不算大但很温馨的客厅里，爸爸妈妈会为了看新闻还是看电视剧“舌战八百回合”。
最后，两个人一起陪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家三口看着哪吒闹海笑得合不拢嘴。
所以她每天都会画一张画给妈妈看，想用画告诉妈妈，她是真的不喜欢跳舞了，咱们回家吧。
但乔母看到画时，眼泪总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许是苍天都看不下去了，乔父乔母带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带着小乔木去了湖北，敲开了一家老中医的门。
老中医在当地颇负盛名，乔木姥姥家的三姨姥姥的腰伤就是喝了他开的药治好的。
老中医看了眼乔木的腿，都没搭脉就把她的病症说了个七七八八，最后一锤定音：“这孩子的腿能治，但疗程会长一些，最多一年，我就能让她重新站起来，但跳舞估计是不能了。”
乔父乔母欢欣雀跃，但当听到不能跳舞时，乔母还是失望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大夫，真的不能跳舞了吗？我们多吃一段时间也没用吗？”
老中医叹了口气：“试药三分毒，你们孩子的腿能重新走路就不错了，人活一世该知道知足的，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老中医自带仙风道骨的气质，他说的话乔木只听懂了个大概，她拽了拽妈妈的衣角，小声地说：“妈妈，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跳舞了，我真的很喜欢画画。”
乔母的眼泪再一次断线似的流了出来。
小乔木忽然难过：妈妈怎么就是不信我不喜欢跳舞了呢，唉，头痛。
老中医看多了这种情景，像他们这种情况，生着病的孩子大多懂事，甚至洒脱，所以没有多动容。
他从容地和一旁红了眼圈的乔父说：“我给她开上几副药你们带回去，吃到还剩两副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再给你们开。”
一家三口取了药归心似箭，奈何天色已晚，火车站已经没有票了。
乔父不知道从哪租了一辆车，娘俩在后面小憩，他和司机轮流开车。
时节又到初夏，雨水不似春雨绵绵，已经有了瓢泼之势。
在快到最后一个高速公路口的公路上，乔父下车和司机换班。
一辆载货车突然出现，碾过了乔父，撞翻了车。
坐在副驾驶没系安全带的司机当成毙命，乔母紧紧地抱着乔木，过了半小时，乔木发现妈妈的怀抱渐渐凉了下来。
泪眼朦胧中，乔木认出了在载货车车厢上的字——安心食品。
这是夏凉丈夫的公司。
肇事车辆的司机，是夏凉的亲弟弟。
在黎明降临之前，乔木再次坠入了深渊，她的父母含冤而去，她的腿彻底宣判了死刑。
……
“然后呢？”
围读剧本会上，徐半夏翻了下剧本，却发现自己的剧本少了一本。
没等她找到自己丢失的剧本，林乔桦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然后，小乔木见到了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的奶奶，奶奶重男轻女本来不想认小乔木这个'便宜货'，但她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肇事司机的公司赔了她五万块钱，她就乐呵呵的带着孙女和钱回老家了。”
林乔桦把剧本递向徐半夏，徐半夏接过时，林乔桦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撩拨了下她的手背。
她的指尖微凉，两人的距离很近，徐半夏可以嗅到那天淡淡的蓝风铃的香味。
徐半夏望着她，林乔桦依然笑容得体无害。
她身上宝蓝色的法式长裙衬得她本就胜雪的肌肤更加白皙，衣领下浅褐色的痣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
她在勾引自己。
徐半夏接过剧本，也似有若无地抚摸了下林乔桦微凉的手背。
林乔桦莞尔，黑亮的眸子折射着撩人的光亮，继续说：“乔木回到老家后便因为水土不服发了烧，她奶奶心疼钱，应是拖到了她烧到39℃才舍得请乡村医生，
为了省钱，老太太把乔木的轮椅也卖了，乔木那一年都在床上，奶奶每天还要下地干活，干脆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乔木为了避免尿床的尴尬，通常一天只吃一顿饭，就这样还是避免不了这样的尴尬，
直到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对瑞士夫妇，夫妇同情乔木的遭遇，领养了她，把她带回了瑞士，若干年后，乔木长大了，想替父母报仇，就在她要成功的那一刻放弃了，最后是个彼此原谅的大和解结局。”
林乔桦语气淡然，普通话标准。
她讲完了后面的剧情，导演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一直不满意这个结局，很想改，但碍于是李春华编剧的封笔之作，但美国的投资方坚决要求，不可以随意改编李老师的剧本。
徐半夏翻看着手里的剧本，神情平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屋子的演员，工作人员都有话想说，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选择了沉默。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了，我再回去盯一眼服装布景，可以吗，导演？”林乔桦打破了沉默，浅笑着询问。
“没问题，没问题，大家也都没问题了吧？”
“我有问题，”徐半夏望着林乔桦，说，“这个结局，可以改吗？”
导演忽然觉得和徐半夏相见恨晚，终于有人懂他了，但还是无奈道：“没有办法改，这是李老师的封笔之作，投资方那边也要求不可以改，因为他们觉得中国人喜欢这种大团圆的结局。”
徐半夏无语，暗自骂了句：“去他妈的大团圆！”
这句低声暗骂一字不漏地落进了林乔桦的耳朵里。
她垂眸轻笑了声，说：“这个结局也挺好的，说不定观众看了会觉得在反讽。”
真正的结局，我们在现实里上演就好了。
夏夏兔。
作者有话说第4章 chapter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