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偏爱》烟千

54、悲哀

　　巨大的冲击让严泽也耳边嗡嗡作响，他异常艰难地拿起那份离婚协议，大概翻了几页。

　　童维把他们之前以前所有的往来款项一一列明，还有严泽也送过的东西，也全部按照现在的公允价值列在了里面，作为他的负债。小到一条围巾，大到一笔投资，事无巨细，甚至有的东西严泽也都不记得自己送过，也被童维列在了里面。
　　他觉得可笑，这份协议书更像是一份财务报表，非要把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写得明明白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此刻变得生硬无比，原来还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挡着，现在也被毫不留情地捅开。
　　严泽也天天看着自己公司的报表已经够头疼了，眼下又有了一份。

　　他疲惫地跌回老板椅，双眼无神，四肢僵硬。
　　严泽也想不明白。
　　他以前对童维那么差，以至于童维几次三番都和他说要离婚，但最终也都没离。而现在，他扪心自问对童维还算不错，两人这段时间相处也很融洽，怎么就突然给他摆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在这。

　　扔在地上的电话突兀地响起，独特的来电铃声还是严泽也专为童维一个人设的。
　　一直站在旁边的助理帮他捡起来递给他，严泽也木讷地接过放在耳边。

　　“收到了吗？”童维问。
　　严泽也喉结滚动了两下，喉咙疼得几次开口都说不出来话，只能安静地听着。
　　“看了吗？”童维又问：“有没有什么遗漏。”
　　“看了。”严泽也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两个字。
　　“应该不会有遗漏的。”童维声音低了下来，仿佛没什么底气：“虽然我手头钱不够，但是我在协议里写了，先付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分期支付，到时候会连本带利给你。”
　　严泽也听着越压不住心头的火：“咱们什么关系？有必要吗？”
　　电话那头停了几秒，“咱们不是一直是合作关系吗？当初的婚前协议说了，你给我钱，我给你信息素，我还没还完你的钱，所以协议一直没作废，我们也就一直是合作关系。”

　　“合作？”严泽也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以为，我们互相喜欢。”
　　“从来没有过吧。”
　　“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是我装的。”童维毫不留情把最后一把锋利的刀刃刺向严泽也的内心：“对不起，我只是为了骗你。”
　　严泽也都气笑了：“我有什么好骗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道：“通过你，我掌握了一些东西。我记恨你爸当初的冷眼旁观落井下石，所以打算把我收集到的东西散布出去，你们家的公司估计撑不住这波打击。”
　　严泽也安静地闭上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做的这些事吗？”
　　“……”
　　“我赌你会心软。”
　　童维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我对你已经够心软了。”

　　严泽也早就知道童维干了什么。
　　公司最机密的客户信息保存在他的私密u盘里。打开需要三道密码锁，每开一道他的手机就会收到一条提示的短信。

　　可他还是能把这件事当作完全不知情一样，继续相信童维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但他也忘了，童维已经不是当初的童维了。
　　他教给童维的那些生意场里的下作手段最终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严泽也都不知道该笑自己有了个好学生，还是该哭自己的omega会算计他到这种地步。

　　他干瞪着天花板，问了这通电话的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不离婚？”
　　他不想和童维离婚。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走过了这么多的坎，以后的路还很长，严泽也一想到他以后得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工作，心里就一阵阵地难受。

　　“离吧。”童维叹了口气：“有什么过下去的必要呢？”
　　“可我……”严泽也悲哀道：“可我爱你。”

　　他们总是一个无限沉迷时，一个却十足的清醒。
　　这样的感情注定无法长久。

　　以前童维喜欢他，为了他可以接受婚前协议那样的不平等条约。后来童维不喜欢他，哪怕日后几十年挣来的钱都要给他，也还是毅然决然地寄了离婚协议书。
　　严泽也之前看不上童维，觉得他爱钱胜过爱自己，后来他爱上了童维，才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什么叫后会无期。

　　童维第一次听见严泽也如此认真的告白，他呆了几秒，缓缓说道：“我明天出差，下个月底回来。我们到时候细聊，你可以好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