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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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藏云民宿。
迎春花婀娜多姿，随风翩跹着从树梢飘落，纷纷扬扬落在春泥中，展开一幅绚丽的画卷。
孟雅枝着轻盈的衣裙，手持修剪刀，在绿色海洋中穿梭，小心翼翼修剪着花草。
春风从花园荡入屋内，带着缕缕清香。
大厅内不时传来忙碌的声音，许轻鸿看了看系统的预定情况，不禁感叹：“这真是三月吗？”
“才刚开春，房间就几乎订满了。”
杜鹤寻正趴在一旁的吧台上悠闲玩手机，许轻鸿喊了声他，笑着打趣：“要是回来游客多了，我们就得把顶楼那间租出去。”
许轻鸿和孟雅枝都是民宿的管家，平时负责和杜鹤寻轮班兼职。
慢悠悠抬起眼皮，杜鹤寻随手揉了揉头发，带着惯用的招猫逗狗般的笑意，“没问题。”
“就是蛮可惜的。”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昨天我不小心给它给租出去了。”
正往里走的孟雅枝同许轻鸿皆是一愣。
他们虽是如此打趣，但心知肚明顶楼那间房是杜鹤寻为他妹妹孟亦粥和朋友们准备的，是他们过来旅游写生的落脚处，几乎没对外开放过。
许轻鸿重复了遍他的话，又细细琢磨了遍，赶紧好奇地追问，“是你朋友来了吗？”
提高音调不成形地“嗯哼”了两声，杜鹤寻歪了下头，故意不说答案，只让他猜。
许轻鸿急的满地转，恨不得即刻化身为杜鹤寻知道答案。
杜鹤寻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有一点正经样子。但在做事方面却总是很稳妥，更不可能在男女关系上有任何超出尺度的行为。
“我来猜猜。”将修剪刀放至盒内，孟雅枝走过去钳住许轻鸿脖子，压制他坐好，“下午我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和一个女生吃饭？”
杜鹤寻没否认，“嗯”了声，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实际上，孟雅枝也并不知道内幕，她只是下午来上班的时候，撞见了杜鹤寻和池遥正一起吃饭，女生脸生，没见过。
后来按照流程检查系统，看到302租了出去，大概猜测这个女生就是302房客。
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连女朋友都没有，许轻鸿不满地阴阳怪气：“想不到啊，最先出手的居然是长怀村·大龄单身·杜鹤寻啊。”
“说什么呢？”
“咻”一声，纸皮烟盒准确无误地砸在柜台上，杜鹤寻难得正经，“小姑娘小着呢，收起你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孟雅枝倒了杯温水，慢吞吞喝着，只在他们话题快结束的时候，一击命中。
“那你们什么关系？”她问，“不认识能对那小姑娘那么好？”
不知从哪又摸出一盒烟，杜鹤寻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烟盒，懒声，“什么关系也没有。”
过了两秒。
他忽然又开口，“或许说，她是我的恩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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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凉亭出去，池遥朝远望去，下午时分，村里格外静。
山风远拂，山风拂过，掠过村民的肩膀，掀起一片涟漪，远处的林木错落有致，映照着村庄的恬静。
她一路朝深走，时不时看到山间行走的人。
这些人大多上山采茶，天不亮时出发，日落时归家。
而三四月正是采摘新鲜茶叶的时候，将新茶卖给茶商可以卖个好价钱，家庭的收入也能多了几分。
巷子里没有指路牌，池遥回忆着来时的巷子，一路转悠。
转了半响，却迷了方向。
无奈之下，她只好询问靠在门边正在摘菜的阿婆：“奶奶你好，请问你知道去藏云民宿的路怎么走吗？”
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阿婆仍然没有回应，倒是频繁看了她几眼，好像很奇怪她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走。
池遥有点尴尬，正要转身时，对门杂货店老板娘听到声响走了过来。
老板娘是个年轻的女子，好心提醒池遥这位阿婆听不见声音。
尴尬地摸了摸后耳根，池遥随即礼貌地问她藏云民宿怎么走。
老板娘指了个大概方向，让她逆着脚下的水渠走，等到水渠消失，就能看到民宿了。
和老板娘道了声谢，池遥站在原地犹豫了下，总觉得这样一走了之有些不礼貌。她侧头看了看阿婆，微微抓紧手指，在犹豫是否要向阿婆为刚才的贸然打扰道歉。
旁边的老板娘看出她的意图，微啧，劝池遥直接走人，说阿婆性格孤僻得很，除了和她孙子亲近，见人都是一张凶脸，不好说话。
抓了抓衣角，池遥细声说没事的，是她打扰了老人家，总要给声道歉的。
不知想起什么，她笑容淡了些：“我外婆在的时候也听不见声音，后来我就特地学了手语教她。”
“你外婆去世了？”老板娘问。
“嗯。”池遥点点头。
良好的教养让她蹲下身来，池遥轻声比划着试图和她道歉。
手里的活不停，阿婆眉心紧皱，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涌起，斑驳不平，似乎终于看明白池遥在试图同自己对话，便不耐烦地指着自己的耳朵，说自己听不见声音。
不知为何，池遥在阿婆的抗拒交流中，仿佛看到了外婆对自己的抗拒。她有些难过和窘促，深深鞠了一躬，抿住下唇，又同她说了再见，才从巷子离开。
等回到民宿时，刚好西落。
云雾染上淡淡的薄黄，太阳堆积于松林中央，慢慢地循着天际线坠落，烧出一路漂亮的艳红。
霞光下，从山野往下望，满山的油菜花格外绚烂。
入到屋内，池遥并未看见杜鹤寻，而是一个留着短碎锡纸烫的男生。他热情地朝池遥打了招呼，又给她递了柜台的烧饼，问她是哪个房间，怎么没见过她。
池遥撕开包装，咬了口，告诉他自己的房牌号是302.
“302…噢…”男生倏然间瞪大了眼睛:“什么！你302——”
舔了下唇角渣屑，池遥无辜地抬眼:“是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男生的笑立马转为打量，面色忽的严肃，“你成年了吗？”
男生给的烧饼很香，小小的，一入口梅菜香立马打通味蕾。池遥咽了咽口水，又拿了一个撕开吃。
她含糊道:“成年了，都22了。”
“那确实很小。”许轻鸿掰着手指自言自语道。
忙着吃烧饼，池遥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有些懵地问他说了什么。
许轻鸿回神说没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小会，交换了彼此的姓名，池遥头晕得更厉害，她礼貌道说自己不太舒服打算回房休息下。
“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听着有点哑。”临走，许轻鸿喊住她，“要感冒灵吗？”
揉了揉太阳穴，池遥笑笑说不用，转身上了楼。
她今天早上就感觉嗓子有些发干，人轻飘飘，在街上逛时也无故发冷。不过她没有太在意，只认为昨天淋雨淋的，今晚休息一下就好了。
前几年在外国上学，她生病也通常都是这样硬抗下来。
但没想到，一觉睡到半夜，全身烫得惊人。池遥迷迷糊糊地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咕噜咕噜喝下，又倒回在床上。
整夜过得极为漫长，有时迷迷糊糊睡着，有时被高烧惊醒。
池遥强忍着不适，给前台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今夜是孟雅枝轮班，她一边安抚池遥，一边拿手机给杜鹤寻发消息，让他尽快去302看看情况。
座机电话挂断，门恰好被敲响。
“池小姐，您好。”杜鹤寻轻叩门，音色慵懒暗哑，“我是杜鹤寻，民宿的管家。”
“麻烦您开下门。”
门很快被打开，池遥恹恹地垂着眸，她嗓子难受，高烧得毫无说话欲望，只是撇了下头示意他进来。
她走路时摇摇晃晃，视野中心都在眩晕。
杜鹤寻伸出手来，轻轻扶上她的手臂。
温热的触感紧贴滚烫的肌肤，感到一阵舒适的宁静，池遥一路被他搀扶到沙发上窝着，眼睛半耷拉着，似睡似醒地打起精神。
下一刻。
忽然想起什么来，她拉住杜鹤寻宽大的手掌，领着它掠过一路夜色，紧贴在滚烫的额头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夜色蒙蒙，染上安静的雾色。
女孩窝在沙发上，眉间微皱，睡衣皱巴巴揉在一起。暗影落在她脸上，描绘出少女清秀的五官，透露出乖巧的气质。
眼睛弯而乖，似高挂天边的月色，沉寂迷人。
而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微眯着问他：“是发烧了吗？”
手掌、眼眸、心脏像是被刺穿，杜鹤寻低低地“嗯”了声，慌乱地拿开了手，不自然地转身倒了杯温水给她。
男人的关切恰到好处，如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拥抱着，池遥接过水杯，满足地弯了眼眸，小口喝着水。
看着女孩晕乎的模样，杜鹤寻打开手机正准备催促孟雅枝赶快上来，就看到她发来的消息。
孟雅枝：【退烧药没了，我现在拿了体温计和毛巾上来，一会送她去江二叔那？】
杜鹤寻：【嗯】
再垂眸看向女生，水杯已经见了底。
杜鹤寻从她手中拿过杯子，又递给她一杯温水。
至从外婆去世后，池遥很少有被照顾的经历，像是对母亲抱有敌意般，她默默地选择自己承受。
温水下肚，身体似乎也舒适了些。一股暖流涌上心间，池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放松内心的警惕，变得松懈下来。
“一会要去医院。”男人拿了个抱枕塞在她后背，使池遥靠起来舒服多了，“我拿条毛毯你盖着。”
高烧让她的反应变得迟缓，她没有听懂男人说了什么，等取来毛毯，池遥已经像小猫般蜷缩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两人无话，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视线掠过过她的五官，杜鹤寻俯身将毛毯轻轻盖在池遥身上。
角落被轻轻掖好，男人站直身体，下意识摸过口袋，却没有找到香烟，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穿的是睡衣。
轻叹了声，杜鹤寻忽然瞥见女孩手腕上的红绳。
随即，他想起上一次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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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风凛冽，漆黑的夜幕低垂在城市上方，冷冰的气息在街道上纵横交错，像一条被冰封的江河。
元旦期间，朋友特意邀他出来喝酒。
饭后，步行街热闹非凡，人们如同鱼群涌动，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穿梭在街角之中，交织成一道道熙熙攘攘的人流，形成了这个城市最繁华、最喧嚣的一角。
杜鹤寻和朋友们也来到了这里，一行人在步行街上挤着，准备等待新年的到来。拥挤感加速着杜鹤寻心中的烦躁，同朋友说了声，他转身打算找个清净的地方抽烟。
夜色昏昏沉沉，天上没有星群闪烁，只有头顶近乎照耀整个城市的点点路灯。
越是热闹，越是烦躁，杜鹤寻想起身上背着的巨额债款。那年他投资失败，公司接近破产，整个人难以振作。
他独自漫步在熙攘的步行街上，朝外围走，喧闹声也逐渐脱离。
忽然间，人群开始喧呼。
“五。”
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杜鹤寻抽出烟条，低着眼往前走。路上的行人挨着他的肩，一个接着一个朝中心圆盘涌入，而他却逆向而行。
“四。”
他抬起头来，盯着远处跳跃的霓虹灯，突然停了步伐。
忽然——
怀里撞入一个人。
闭了闭眼，杜鹤寻压着情绪，漠然地低头看来人。
眼睫颤了颤，相互对视上彼此的目光。
在冬日的寒风中，女孩拉着朋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耳根同他道歉。
下一秒，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涌。
人群喧嚣声与歌舞声交织成了一片，无数人为新年的到来欢呼。
“新年快乐！”
“2016我来了！”
“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开开心心！”
漫天的气球被放飞，盖住了漆黑的夜，化做了一条长长的五彩斑斓的银河。
女孩也跟着欢呼，笑容在夜色中愈发明亮，很高兴地对他说。
“新年快乐！”
小插曲很快解决，两个人擦肩而过。
冰凉的初雪落在脸上，杜鹤寻轻轻抹去，盯着指尖的水珠，想起女孩刚刚的笑。
她的笑凝结在风里，像白雪一样淹没了他的眼。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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