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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好在大夫很快就来了,没想到是老熟人,就是胡涂的师傅、帮穆雨针灸的老大夫…

      “金大夫帮我看看吧,我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您看看是不是贪凉着了风寒。”

      金大夫也利落,伸手帮他号脉,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你这身体将养的还不错,不是什么风寒,怀孕了,不到三个月,没胃口是正常的,秦掌柜去买点话梅之类的回来吃吃就好了。”

      金大夫来得快去得快,等他走了之后屋里面又安静了好一会儿,秦玉倒是笑开了:“我现在就去买点回来试试,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不管怎样,这确实是一件喜事,宋程笑着恭喜他:“恭喜你了!等生下来记得给我们送红鸡蛋来啊。”

      方晚树这才回过神来,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点头:“还得谢谢你家小宝,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送一框子来!”

      他又伸手摸了摸小宝的脑袋,声音温温柔柔的和小宝道谢:“今天谢谢小宝告诉叔叔呀,下次你在看见小弟弟帮告诉他不要乱跑,就好好待在叔叔肚子里呀。”

      “好!”

      小宝笑眯眯的点头,宋程也不由得揉了揉他的脑袋。

      方晚树喝了口茶,宋程拿起茶杯也喝了一口:“绿茶果茶这些清淡的还可喝一些,红茶那些味重的你现在可要少喝了…”

      “嗯?”

      “常人喝多了都难以入睡何况是你,现在还好,等过几个月小孩子成型了你喝这些他会在你肚子里翻筋斗的…”

      “…”方晚树对这些不太了解,只默默放下茶杯点点头:“看样子还得去问一下大夫,有什么忌讳了。”

      秦玉很快买了东西回来,话梅蜜饯的摆了一桌子,他跑的满头是汗,顾不上喝口水就把东西都摆出来:“来试试看,有没有想吃的!”

      两人正逢人生大喜,宋程和穆雨也不好打扰,找个借口就离开了,几人要买的东西还很多,早买好也可以早些回家。

      回家的船上人挺多的,宋程一家人坐在靠近船尾的角落里,宋程一直在出神,穆雨见了低低的在他耳边问他:“在想什么?”

      宋程只觉得耳朵酥酥的,顺嘴就把自己在想的事情说出来:“在想小宝宝呢。”

      “…”

      “…”

      宋程说完就回神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穆雨,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嘿嘿傻笑,只觉得自己是个大嘴巴傻叉…

      “我、我就是有些好奇,你知道的,我家那边没有这种神奇的事情发生过…”

      穆雨挑了一下眉微微点头,也不多说什么,顺着他的意思就绕过了这个话题。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回家,没想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在家门口,宋程不认识是谁穆雨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他:“宋顺清,大堂哥,在镇上开了小餐馆的…”

      宋程暗暗点头,步伐不变的往家里走,待走到门口了才挂起淡淡的笑开口问到:“堂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有事吗?”

      他没有开口迎接他进去,也没有说什么假意的客套,甚至如果可以,他连话都不想和这家人里面的任何人说。

      宋顺清怎么也是做生意的,到底还是有几分眼色,一眼看出来宋程不喜欢他,他伸手想摸一下小宝的脑袋:“小宝都长这么大啦,今天到…”

      他们自从前年去镇上做生意之后甚少回家,之前就算是回家也不会搭理宋程这边的,小宝对他们根本不熟,而且小宝本来就不喜欢大爷爷和祖奶奶那边的人,看见他伸手过来立马往后退了两步躲在宋程和穆雨的身后,让宋顺清的手落了个空。

      宋程反手护住小宝,心里实在不耐烦,他现在看到这家人关于‘宋程’各种被欺负排挤的记忆就会涌现出来,关于这些‘宋程’最后的亲人们,他留下来的记忆里只有那些…

      “你到底有什么事?”

      穆雨把院门打开,小宝哒哒哒的跑进院子里,宋程脸上的假笑都挂不住了,面色平淡甚至有几分嫌弃的追问宋顺清,宋顺清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拿出另一只手上的油纸包:“我带了些点心给小宝,难得玉清书院放假也回来了,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宋程摇头,也没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东西:“不必了,点心你拿回去给宋槐吧,饭也不去吃了,我怕有人看见我吃不下饭,反而影响了你们吃饭的兴致。”

      “哎…”

      话说完不等他再说什么宋程就和穆雨回屋子里了,穆雨还煞有介事的把院子的门上了门栓,弄得在外面的宋顺清一口气梗在胸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一会儿才拿着东西又讪讪的离开了。

      宋程靠在厨房的门背后暗戳戳的观察,见宋顺清走了才暗暗松了口气:“呼,这家人又打什么注意呢,真是、烦死了!”

      穆雨看得好笑,一边收拾买回来的东西一边安抚炸毛的宋程:“别管他们了,大概是咱们最近的事情引起他们注意了,想要来探探底罢了。”

      “这一家属蚂蟥的吗,这是想逮着我们吸血?”

      “别管他们了,那家人就那个德行,放心,他们再敢伸手过来我会斩了他的手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宋程也确实是这么想着的,可是等到这天夜里的时候,他却做了梦。

      层层叠叠的水波在他的眼前,他反映了两秒才明白过来,自己在水里面!

      一察觉到的瞬间溺水的窒息感就淹没了他。

      宋程记得自己是会游泳的,他伸手想要游出水面,可是身后就像有一只大手拽着他,手伸出水面又沉下去,宋程觉得自己眼眶酸涩,胸口剧痛,一股酸软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

      可是就在他真的要沉溺于水底的时候,眼前忽然看到了一张脸,被水纹切割得有些扭曲的脸。

      是谁?

      是谁站在岸上?

      看看我…

      救救我…

      ‘宋程’忽然来了力气,一下子挣脱水面,却看见站在岸边的人是他奶奶!

      “救命…”

      “奶奶、救救我…”

      “救命…”

      这一刻宋程忽然变成了局外人,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沉浮在水里的‘小宋程’和冷眼旁观站在一边的老太婆,宋程一直看着小小的宋程,掉下水里时的害怕,看到奶奶的惊喜,和一声声的求救无果,希望湮灭,看着自己最亲的亲人漠视自己转身离开,绝望地落入水底。

      到这时候,他却又变成了水里的宋程,窒息和压迫,冰冷的水灌进口鼻耳朵,池底的水草缠绕他,一伸手就可以拉住他的亲人却在看见他不为所动,甚至笑着转身离开!

      他最后看见的只就是在一圈圈波纹里转身离开的,奶奶的背影…

      “救、救我…”

      宋程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身体也止不住的开始挣扎扭动,穆雨一下就醒了过来,宋程还在喘气挣动,他连忙轻拍他的背叫醒他:“宋程、宋程?”

      “宋程,起来,做噩梦了吗?”

      “宋程…”

      “啊、呼,呼呼~~”

      穆雨一直叫他,宋程终于从溺水的噩梦里挣脱出来,他重重的呼吸了两口空气才平复下来,穆雨把油灯点亮,宋程坐起来,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我刚刚做了个梦。”

      宋程的手捏住被子无意识的揉搓,他一边回想一边思考,慢慢的把自己的噩梦说出来…

      “我觉得不是梦…”

      “那应该是‘宋程’的记忆,是他当年落水的时候的,记忆!”

      穆雨皱皱眉:“所以宋程后来病成那样不只是因为父母离世,自己落水,还有落水时被至亲之人抛弃,绝望等死的恐惧与打击…”

      宋程揉了揉额角,咽喉鼻腔里面似乎还有水底淤泥的腥臭气,汗水一干,只觉得寒气从心底升起来,蔓延到全身。

      “我之前觉得那个老太婆恨不得‘宋程’死是因为他长久的生病消磨了他们原本存在的些微感情,原来不是…”

      “早在那个时候,宋程刚刚失去父母,她带着大儿子刚刚侵占了小儿子的遗产的时候,她就已经恨不得宋程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据我所知,我父亲明明一直都对她们很好,每次行商回来都会给大伯家和两位老人带礼物,银钱奉纳更是从没有断过,那时候大伯家里没有我家好,爹爹也一直帮扶他们,他家三个小孩都进过学堂,我爹没出事前学费都是我爹拿的…”

      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都是‘宋程’留给他的,在这时候宋程仿佛和真正的‘宋程’变成了一个人,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明明应该是最坚实的依靠,为什么会反手推他坠入更深的深渊。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宋程也算是听过见过各种家常伦理,奇人怪事,可是就算见过再多也无法真的感同身受,所以到了亲身经历的时候依旧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他心情沉重,穆雨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别想了,睡吧。”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宋程过了好久才睡过去,穆雨却再没了睡意,杀意这种东西,只要起了就难以消下去,在那个老太婆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对宋程大概就已经起了杀意了,这种不确定的麻烦因素,还是尽早解决了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宋程都睡得不安稳,等到再次睡过去之后他又坠入了飘忽不定的梦里。

      宋槐跑过来告诉他穆雨在山上摔了,反应迟钝的‘宋程’慌忙的往山上跑,一路上穿过了半个村子,那时候天气很冷,路上人很少,可是他明明经过了大伯家的院子,他爷爷看着自己慌慌张张的摸上山,他恍惚间还看到了爷爷拿吃的给宋槐。

      旁观的宋程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老头,一眼看见他死气沉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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