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算不算爱情》蔺拾一

51、第十章 峰回路转却不见柳暗花明（四）

　　从没有感觉时间过得这样快过，那晚的一切总是让简捷感觉那么近，虽然真的不是那么近的时间了，她从来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想，原来他对她好真的是那么的幸福。
　　她不知道这种幸福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只知道苏杨打电话过来时，她突然不敢享受这幸福。跟苏杨通电话，不再像以前那样，她们一向无话不说。如今却发现，她们之间出现了不可触及的话题。她要怎么开口对苏杨说，她和柯淼在一起，她其实是喜欢柯淼的……
　　简捷像是承受一种煎熬，当选择诚实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感觉时，她并没有想到，原来不再欺骗自己的代价是她必须承认，她欺骗了所有的人，包括苏杨。
　　苏杨告诉她已到A城，她本该万分激动，可心情却偏偏又复杂得不安。
　　机场的路上，她埋着头，感觉不到一丝凉爽的气息。
　　“请问，你是简捷吗？”恍然间被一个陌生的人拦住问。
　　“嗯。”她傻傻地点头。
　　“请问，可以跟我们走一趟吗？”
　　虽然是被请示，她丝毫没有主动权。
　　眼前这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腰板挺直，她没有见过这种气势，也应该没有做什么值得眼前这些人兴师动众，便衣警察？□□？
　　“对不起，我还有事……”她转身避开这些人，却被一个强健的臂膀拉住。
　　“不好意思，我们蔚董请你。”其中一个黑色西装说。
　　“我想一定是个误会，我不认识……”她用力试图推开。
　　“跟我们走就知道了，请不要为难我们。”
　　“放开我！”她不太客气。
　　“不好意思，得罪了。”那人更不客气。
　　被搪塞进车里，绑架？她不知道，也没有人给她答案，车内没有一个开口说话，通通像被控制的机器。
　　她被带到一处并不陌生的地方，只是，面前是一个精神饱满的老人。
　　“应该就是这个小姑娘吧。”老人会意旁边站着的女人，看到她点头，他满意的笑了笑，很明显，他并非不确定，只是想借别人的口加以肯定。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终于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说，“小姑娘，不要害怕，请坐。”
　　怎么能不害怕，当这栋华丽的别墅再次出现在简捷眼前，恐怖就笼罩着她，这里明明就是那个她想忘却忘不掉的那个噩梦的温床。
　　她尽量装作镇定，仿佛从来不曾来过这里，但随便一个人只要拉一下她的手心就会知道，她有多紧张，有多害怕。
　　“再给他打一次。”老人指指电话。
　　“啊……”女人显得有些吃惊，但又觉得有些不妥，小心翼翼地问，“还是说您……”
　　“没错，这次得再严重点，就说我不醒人事。”
　　不醒人事，还真让人哭笑不得，就这精神状态，还有说话的语气，再加上这么折腾人的劲头，只可惜了没有老年人运动会，否则可以给他老人家报个名，她搞不懂也捉摸不透。
　　“小少爷说您可以装得再像一点，还有……”妇女站直，欲说又不敢说。
　　“继续讲。”老人淡定如松。
　　女人语气小心谨慎，“还有，还有下次不妨躺在救护车里从他面前路过，还有这种把戏让您和儿子儿媳玩就好，您孙子他没有这个闲时间。”
　　简捷以为对面的老人会生气，却发现他竟如此镇定，像是知道结果会这样。
　　能说出这番丧尽良心话的人，世界上不多，她不可能不清楚电话那头就是蔚阙，她早该猜出面前这个精明又带些霸气的老人就是蔚氏的中流砥柱。
　　“放肆，小兔崽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人终于露出一点愠色，但是语气之中仍然是忍让和宠溺。
　　“老爷，您看……”女人拿着电话请示，表情十分无奈。
　　“告诉他，他不管我的死活没关系，反正现在有一个叫简捷的女孩陪我。”老人赌气说完却又露出狡黠的笑容。
　　“小少爷问你搞什么鬼？”
　　“告诉他，想知道可以，立刻出现在这个家。”
　　老人脸上露出打完胜仗的得意，又或者说，根本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再一次被老人注意时，他对她说，“小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小子肯定是骂，你这个死老头，你给我等着，哈哈……”
　　简捷浅浅地笑，说，“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可以走了吗？”
　　“你就不奇怪我是谁，为什么把你带到这，你不关心我是不是坏人？”
　　“我还有事要做，你并没有伤害我，我想不必知道，看得出你不是坏人。”
　　她还要去机场接人，没有那多时间看这爷孙俩演戏。
　　“说得好，虽然你不想知道，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否则倒显得我不太正直，你认识蔚阙，他是我孙子，你可以称呼我一声蔚爷爷。”
　　“好，蔚爷爷，那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跟你多聊一会吗？我没有权利占用你的时间，但请你理解，我只是难得这么想找一个人说话，其实最早就知道你，从柯淼奶奶那。很惋惜，她早我一步走。”
　　她的心忽的震动，像一把大提琴被抚弄，发出沉重，悲痛的音符。
　　好久，她再不说话。
　　老人和她不知保持了多久的沉默，直到蔚阙的出现，他带着满身的酒气狼狈的出现。
　　“速度挺快，终于肯踏进这个家门了。”老人责骂中带着一丝牵挂。
　　丝毫不理会，蔚阙看了简捷一眼，转而瞪着老人说，“你什么意思？”
　　“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干涉，但喝酒也该有个节制，这段时间你有点过火了，难道你还想进一次医院？”
　　蔚阙不耐烦地问，“我是问你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
　　老人语气沉静，“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不把她请来，你肯回来吗？”
　　蔚阙转过头看向窗外，“如果你认为是因为她，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
　　老人明显看出蔚阙表情里的不够自然，“我向来都不会错，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这个女孩子，你喜欢她！”
　　蔚阙的语气即刻带着怒气，“所有我接触的女孩子，你一个都不放过，你都要过问，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你身边的女生，她们自愿任你摆布，你也没在乎过，可她不是，她是被你逼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蔚阙欲言又止。
　　此刻，老人已经不想看不下蔚阙明明心虚，却还要不依不饶，“什么时候？你自己还不清楚，把人带进你的房间，强行对人施一些卑劣的把戏，你想不起来了，要不要我……”
　　蔚阙的眼神突然变亮，很凶狠的光，吼，“闭嘴，不要再说了，你监视我，真够卑鄙的，我总算是知道你这个死老头是怎么在商界站住脚的……”
　　“那天如果不是看到你最后倒在床上痛苦得挣扎，如果不是及时地送进医院，你以为你现在还可站在这里跟我大吼大叫吗？蔚阙你给我记住，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简捷站在旁边能做什么，那个深深扎在她心底的阴霾，挥之不去，不可碰触，今天却被这爷孙两人亮出来，赤裸裸地讨论。
　　她该嘲笑自己吗？她此刻不该感到悲哀吗？她到底做什么了吗？那天晚上她不该是受害者吗？
　　眼泪停不下来，简捷控制不住，她现在的样子大概吓坏了那个刚刚还咄咄逼人的老人，他终于肯休止，转过来着急地不该怎么做，解释，“孩子，对不起，你看，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先不哭了好吗？”
　　寂静了好久，一个声音低低地传出，“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对她说。”

　　泪水打湿了眼眶，什么也看不清楚，蔚阙的靠近再一次唤起她神经深处的紧张感，她想逃开却死也不敢动一下，他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液体，她只是轻微的动了一下，让人很难察觉得到的动作，对他的惧怕已经快成为她身体的一项本能，她不敢，她很顺从，她不想迁怒他。
　　他的声音虚无缥缈，“我喜欢你……那老头的话你信了吗？”
　　对于不需思考的问题，她慌忙摇头。
　　他好看的眉毛拧到一起，令人恐惧，他说，“我话还没说完，你回答的倒是挺干脆。”
　　手机在这个时候悄悄地震动，嗡嗡地却很好听，不用看，简捷就知道是谁，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极其不舒服的地方。
　　简捷找到借口，低下头轻声，“我该走了。”
　　蔚阙露出鄙夷的表情，“还真是随传随到。”
　　她真搞不懂，一个电话也能引起他的蔑视，“我不想让她等我太久。”
　　蔚阙嘴角一扯，“哦？你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实在令我吃惊。”
　　简捷皱了皱眉，“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是吗？我还以为是不久前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明白……”她就纳闷了，她和苏杨的关系，什么时候轮到他质疑。
　　蔚阙紧紧地盯向她的眼睛，“真的不明白？你们不是才到接吻的程度，可笑，柯淼把初吻都给你了……”
　　她的脸很烫，“你为什么……”
　　他一笑而过，笑容中透着邪魅“为什么？如果说，我跟踪你，你信不信？”
　　她语气有些激动，“为什么……你凭什么……”
　　他在内心苦笑一番，道，“你看这样，如果说，我也喜欢你，你信不信。我和他，你是选择一个，还是两个都可以，你会怎么做。对了，记得你以前说过，你讨厌他，一年前，这话不是你亲口说出的吗？你现在是在可怜他吗？他知道你的喜欢其实是对他的怜悯吗？你是在玩弄他的吧……”
　　“我说那些话是因为以前我……”算了，简捷心想她为什么要跟一个外人解释，“我喜欢他，一直都喜欢。”
　　“一直喜欢……”蔚阙苦笑着重复，“喜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这些有谁会相信，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帅还是有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哪样也不差他，你会不会也喜欢我？你喜欢他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欢会伤害……”
　　会伤害什么？蔚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蔚阙，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我听不懂也不想懂，我真的很怕你，我不想跟你纠缠不清，还有，我没义务告诉你什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绝对不可能做任何伤害他的事。”
　　“是吗？你敢说你没有欺骗过他？”蔚阙冷笑，“不可能不代表不会，你敢说你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简捷蹙眉，惊讶于眼前这个毫无逻辑的男子，辩驳，“我没有！”
　　“那这个算不算？”蔚阙伸手扯开她的衣领，怒吼道。
　　简捷以为他又要做哪些肮脏轻浮的事情，本能使出全身力气抵抗，还是没能逃过，感觉什么被扯下，一个东西从她身上脱出。
　　“给我！”她疯狂地扑向他，她不能让这条链子也落入他的手中。
　　他端详一阵，蔑视一笑，“还真是一模一样啊，这条假的倒真是可以假乱真，你敢说你没有骗他？”
　　简捷抓住他高高举起的手臂喊，一个着急快要哭出来，“这个是真的，我没有欺骗他……还给我！”
　　“真的那一条明明被我扔掉了，怎么可能冒出这一条？你还敢说你没有欺骗，他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一个骗子吗？你怎么不敢告诉他，奶奶过世的那晚你跟我在一起，你在做什么，他一定很惊讶，很想知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他还会被你三言两语蛊惑吗？”
　　她死盯着他不放，最后她狠狠地咬紧每一个字，“蔚阙，你知道你现在说什么吗？这些对你有意义吗？我和他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
　　是啊，他现在说的话，做的事，究竟有什么意义？
　　蔚阙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凝固。
　　“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又是那种要将他湮没的挫败感，他低吼道，“给我滚！”
　　他竟然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实在是稀奇，她却顾不上这么多，抓起从他手中滑落的链子，跑得比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