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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冒牌包惜弱 ...

  •   第一章适得其反
      她把她想救的人给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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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横死已经很惨了;死而有灵,魂魄却没有按正常工作流程——由黑白无常接引入地府投胎转世,而是成了孤魂野鬼,就更惨了;这个孤魂野鬼还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古代,怎一个“惨”字了得。
      秦玦飘荡了一圈,见到所有人都是古装,说着“金使来大宋”这样的话,就意识到她遭遇了何等惨事。找了个土地庙,但所谓的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就是泥胎木偶,地府根本没有设置客服人员,没有投诉渠道。伤心、激动、愤怒之下,秦玦诅咒着杀她的凶手,诅咒着工作失职的无常,诅咒着店大欺客的地府,诅咒着监管不力的天庭,诅咒这个诡异的世界,诅咒一切的一切。
      人行马嘶。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打着火把,经过土地庙。秦玦停下无用的诅咒,跟了上去。希望他们会死人,会有黑白无常出现勾魂,她要回去,回现代,报复那个负了她还下毒手杀了她的混蛋。
      秦玦生性爱洁,不愿沾血,哪怕她现在只是个魂魄,没有近前,而是站在远处观望。士兵们要抓的男人,一支枪使得威风八面,带个女人还能杀出重围。秦玦刚赞了一句“好男人”,就震惊地看到那个男人推开了女人,一个人跑了,任由女人倒在地上哭喊也不回头。
      男人都是这么不可靠的吗?
      物伤其类,同病相怜,秦玦已经是鬼了,她希望能用鬼的能力救下这个同样不幸的女人。
      女人已经被士兵抓住带走了。从村里的屋门上撕了张门神像拿着,秦玦飘过去,粗着嗓子道:“蕊珠仙子,如今你可明白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凡间情爱,不过是凡人平安温饱时的点缀,一遇艰难就会抛弃。王母娘娘吩咐,只要仙子知错能改,随时可返回天庭。”
      士兵们连同带队的武官眼睁睁看着一张门神像浮在半空中,还说出这么一番话,本就半信半疑,再看看他们抓住的女人,着实美貌,天上的仙子下凡也是可能的,又多信了三分,神色一扫轻浮而变为恭敬。
      “仙子还不醒悟吗?小神回去禀报娘娘了。仙子保重。”秦玦做戏做完全套,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才扔了那张门神像。
      没能得意一下,秦玦就傻眼了,那个女人身上飘出一个淡淡的影子。那是魂魄。她把她要救的人给吓死了!
      秦玦慌忙冲上去用力把那魂魄往身体里推。这时太阳出来了,一缕阳光穿过周围士兵之间的间隙,照在那魂魄上,魂魄立化清烟消散。
      阳光!
      鬼不能见阳光!
      秦玦恐惧下,下意识地就往女人的身体里钻。而且她竟然真的钻进去了,还能控制这具身体。小心地伸出一根小指头到阳光下,没事。“我又有身体了!我活了!”秦玦从死后直到此时精神才松懈下来,这口气一松,只觉心神疲惫,头一歪,就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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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晴天霹雳
      这具身体是包惜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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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玦再醒来时,已是白天,她睡在床上。刚挣扎着坐起来,一个人走近前来,揭开帐子。一时面面相对,秦玦看得分明,这人眉清目秀,鼻梁高耸,是个很俊美的少年,目光温柔,嘴角含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偷眼瞟下,这里似乎是农家。秦玦不知她现在这具□□是谁,更不知少年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只好沉默不语。
      彼此对瞧一会,少年的耐心显然不如白领女性,先开口了,问道:“娘子还记得我吗?”
      “娘子”?这人才是我肉身的丈夫?那那个使枪的男人是谁?不是吧,好不容易复活了,肉身的原主居然是水性杨花的人?真不该救她。活该被阳光照死。恶有恶报……
      秦玦心里对肉身原主进行了一番批判,同时也决定了装失忆。都失忆了,以前的事,就不要算帐了。秦玦做出一副歉疚的表情,语气诚恳地道:“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你了。我是谁?你告诉我,好不好?”
      少年愣了下,回道:“大夫还在,我没让他走,我叫他进来再给你看看。”
      那花白胡子的老大夫望闻问切一番,当然看不出是什么毛病,最后只抚着胡子道:“就老夫看来,娘子是惊吓过度造成失忆。好在娘子神智清醒,从前的事,相公告诉她便是。娘子千万不要焦虑啊,你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失忆不是病,无关紧要的,过段日子,惊吓过去,娘子慢慢就能想起往事了。”
      秦玦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有段时间,“相公”“娘子”是对年轻男女的通称。白素贞就被称为“白娘子”,这故事发生的时间,似乎,就是宋徽宗时吧。
      送走大夫,少年回来,秦玦再次问起:“我是谁?”这次少年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道:“你是我的妻子。”
      秦玦再问:“你叫什么?我叫什么?”
      少年答道:“我叫颜烈,颜色的‘颜’,烈日的‘烈’。你姓包,包袱的‘包’,名字叫做‘惜弱’,怜惜弱小的意思。你从小就很善良……”
      晴天霹雳啊。少年再说什么,秦玦已经听不见了。“包惜弱”,她这具□□居然是包惜弱!这个世界,是《射雕英雄传》?
      秦玦大学时看过改编的电视剧,香港1983年拍的那个,因为里面演杨康的演员很帅,而且是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那种,演技也很好,一颦一笑,极尽风流。很喜欢这个人物,还特地去图书馆借了小说看。当时还感慨,英雄人物都是因为有英雄的母亲,失败的人都是因为有失败的母亲。
      杨康的悲剧,主要就是他母亲包惜弱造成的。是包惜弱不分是非,随便救人,种下祸根,害得郭杨两家家破人亡;也是包惜弱带着他改嫁还一直对他隐瞒他的身世,以至于他自认为是金人,是小王爷,一时接受不了真相;更是包惜弱放任他不学无术,在金国日薄西山,赵王寄望于一本兵书时,他还有心情惹事生非去比武招亲,以至于后来他出使宋国、盗取武穆遗书、自封丐帮帮主,没有一件事能做成功;还是包惜弱要男人不要儿子,和前夫轰轰烈烈地做同命鸳鸯去了,却害得他被扣上“认贼作父,逼死生身父母”的罪名。
      印象太深刻了,所以秦玦一听到“包惜弱”这个名字就反应过来这是射雕世界。杨康,现在是胎儿,就在她的肚子里。她将是杨康的母亲,可以好好地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表里如一的千古风流人物。
      片刻之前,秦玦唯一的愿望,是回现代报复负心人,片刻之后,秦玦唯一的愿望,是把孩子生出来养大。
      看看面前这个对她深情款款的俊美少年。这就是见色起意而陷害郭杨两家的幕后黑手,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金国赵王啊。看来好小,成年了吗?那个使枪的男人,就是杨铁心了,他扔下妻子是要去救嫂子,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义薄云天”,先前倒是错怪他了。
      她是秦玦,和包惜弱性格完全相反的秦玦,她是穿越者,她知道真相,她更知道金国要亡国了,所以,秦玦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投奔丘处机。丘处机现在在哪?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赵王带包惜弱北上,在嘉兴时,遇江南七怪、丘处机。嘉兴,去嘉兴!冒牌包惜弱秦玦打定了主意,故意带着一点委屈地道:“我都不记得了,你告诉我,我想找回自己。”
      这年代没有拼音规范汉字发音,而是使用切音,相当复杂,因此地方口音严重,一开口,老家哪的是瞒不了人的。自称颜烈的少年说的近似普通话,带点“儿”话音,应该是后世的北京、现在的中都那儿的官话,显然是金国人。他倒也没蔑视秦玦的智商,他编的故事是:他是金国人,久慕南朝繁华,今年满了十六岁,一个人来临安游玩。遇见孤女包惜弱,两人一见钟情,遂结为夫妻,还有了爱的结晶。不想宋人卑鄙,敌视他这个金人,上门辱骂他们夫妻,尤其是包惜弱,骂她从贼、无耻。他一气之下打了那些人,有官兵前来捉他,他就带包惜弱跑了。她就是那时受了惊吓,病了,两人才停下在这户农家借宿。
      完全抹煞了杨铁心的存在。
      随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秦玦时而愤慨,时而担忧,完美扮演了一个天真易欺女子的形象。在他解开衣服展示肩头那个狰狞恐怖的伤口时,更是“感动”地泪水盈盈,自然而然地提起:“那些人真坏。我们不能住在这里,得走远点,躲开他们。嗯,我们去哪?”
      颜烈一脸为难,吞吞吐吐地道:“其实,宋人憎恨金人,只要是宋国境内,哪都是一样的。要想避免这样的无妄之灾,除非,是去金国。金人大度包容,不会欺负你。惜弱,”颜烈握着她的手,恳切地道,“我知道你习惯江南水乡,本来,我是想和你一起终老于此的。可是,宋人实在太卑鄙了,战场上畏敌如虎,一击即溃,对我这孤零零一个金人,却穷凶极恶,以此显示他们是爱国的,是勇敢的,是和金人不共戴天的,是能打败金人的。哼,无耻之尤!惜弱,我很怕我一时赶不及,你又受到伤害。为了我们以后能过安宁的日子,你,跟我回金国,好不好?”声音紧张里带着哀恳乞求。
      叛国投敌者,在任何国家,任何民族,任何时候,都是被鄙视的。在这种人生选择的面前,即使是秦玦,也犹豫了很久,才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夫唱妇随,何况,我们都有孩子了,为了孩子能平安长大,我听你的。”要是,在嘉兴时没能找到丘处机,她也只能先跟颜烈去金国了。无论如何,她要活下去,把她的孩子生下来养大。
      颜烈欢喜地道:“是,是,我们有孩子了,我会好好对你,好好对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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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江南七侠
      王爷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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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颜烈就带秦玦北上。他弄了两匹马,可秦玦本质是个现代人,一个都市小白领,从没见过真正的马,不敢骑上去,颜烈既然冒充她的丈夫,正好以此为由,与她共骑,另一匹马空出来放行李。
      秦玦借口忘了一切,也忘了他们曾有过的夫妻生活,委婉地表示希望两人能重新开始,重新培养感情。颜烈当然想要他的心上人也真心爱他,“大度”地答应以礼相待。
      这时正是江南春意浓极的时光,道旁垂柳拂肩,花气醉人,田中禾苗一片新绿。不过秦玦没有心情欣赏自然风光,路上一个劲地打听现在社会、政治、经济、民生的状况,亏得这个颜烈的真实身份是个王爷,从小学习治国之道,还能答得上来,而且吐属俊雅、才识博洽,一言一语无不含意俊妙,秦玦听得津津有味。
      晚上在长安镇上投店歇宿,颜烈只要了一间房,让秦玦睡床,他睡地。又让小二备洗澡水,给秦玦准备了一整套新衣,鞋袜固然一应俱全,连内衣、小袄以及罗帕、汗巾等等也都齐备。秦玦本来已是满身破损尘污,待得里外一新,精神也不觉为之一振。早上起身时,颜烈已收拾好马具,命店伴安排了早点,是一碟鸡炒干丝、一碟火腿、一碟腊肠、一碟熏鱼,另有一小锅清香扑鼻的香梗米粥。不得不承认:颜烈很细心,很体贴,很讲究,很,有生活品味。
      两人再次纵马上道,当晚在硖石镇一家客店中歇宿,转天中午,就到了嘉兴。那是浙西大城,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就十分繁盛,宋室南渡之后,嘉兴地近京师,市况就更热闹。颜烈道:“咱们找一家客店歇歇吧。”正合秦玦的心意,她立刻道:“连日骑马,我都累了,这城繁华,我们在这多歇几天吧。”
      颜烈问了途人,迳去当地最大的“秀水客栈”投店。漱洗罢,颜烈与秦玦一起吃了一些点心,两人相对坐在房中聊天。过了一会,颜烈道:“你累了就先睡会吧。这里的店铺不错,我出去再给你多买几套衣服,嗯,还有首饰,我要把你打扮起来。”
      秦玦拒绝:“别买首饰了,出门在外,财不露白。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想买两身普通的衣服,一洗一换,你买的这身,太贵重了。”
      颜烈眉开眼笑地道:“你担心我?”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谁敢冒犯我?!你这般容色,岂可不穿世上顶顶上等的衣衫,戴世上顶顶上等的首饰?”
      秦玦俏皮地道:“我很美吗?”
      颜烈重重点头:“天仙化人。”
      秦玦道:“我想起一句诗,‘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娥眉朝至尊’。我当真美貌,又何须衣衫首饰增色?你不是说宋国卖茶叶给金国,年赚三十多万两银子,现在金国规定平民不得饮茶吗?榷场都禁止交易茶叶了。白开水不好喝,不过,北方也能长菊花、玫瑰等花卉,可以制作花茶,你有钱也别乱花,回金国开家茶厂,专做花茶卖,应该能赚。”
      颜烈笑:“惜弱,你和旁的女子不一样呢,这两天,你问我的问题,都是关于国计民生的,你从没问过我,我有多少家产,我以为你视钱财如粪土,原来,你还是重视钱财的。”
      这话听着真别扭。秦玦撇撇嘴:“发现了我并不清高,而是俗气,很失望?”
      颜烈摇头道:“清高也没什么好的。你不贪财,不虚荣,又能将本求息,生财有术,正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拉过她的手握着,“我很高兴,我选中的妻子,不但美貌,而且贤惠。我们一起去买衣服,就照你的意思,买普通的衣服。等到了我们的家,你再打扮。”
      两人出了房门,只见过道中一个中年士人衣冠不整,拖着鞋皮,踢踏踢踏的直响,一路打着哈欠迎面过来。这士人似笑非笑,挤眉弄眼,一副惫懒神气,全身油腻,满脸污垢,看来少说也有十多天没洗脸了,拿着一柄破烂的油纸黑扇,边摇边行。秦玦可是有洁癖的,见这人衣着明明是个斯文士子,却如此肮脏,不禁皱了眉头,拉着颜烈加快脚步,只怕沾到了这人身上的污秽。突听这人干笑数声,声音甚是刺耳,经过二人身旁时,顺手伸出折扇,在颜烈肩头一拍。颜烈身有武功,这一下竟没避开,不禁大怒,喝道:“干什么?”这人一阵干笑,踢踏踢踏的向前去了。
      秦玦问道:“看看你的钱袋,还在吗?”
      颜烈伸手往怀里一摸,不禁呆了。他囊里本来放着四五十两银子,一探手,竟已空空如也。
      秦玦指着那邋遢士子,高声道:“他是小偷!大家抓住他!”
      颜烈要在美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英雄气概,冲了上去,很可惜,三拳两脚就被小偷打趴下了。这小偷还靠近秦玦,嬉皮笑脸地道:“小娘子,舍不得我啊?”气得秦玦一招女子防身术——撩阴腿踢出去。小偷侧身避过,“好凶,不敢领教,小娘子还是找你自己的男人去吧。”说着扬长而去。
      秦玦过去扶起颜烈,“烈,你没事吧?”
      颜烈摇摇头,满面羞惭:“对不起,我,我没能保护好你。但是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辱,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先前在场的小二已请了掌柜来,秦玦对这尴尬地靠近来的掌柜问道:“那小偷在你们店里偷钱,坏你们店的名声,你们怎么不抓他?是不是认识他?”
      掌柜陪笑道:“娘子明鉴,那位是‘妙手书生’朱聪朱二爷,他们结拜兄弟七个,合称‘江南七侠’,在整个江南武林都是响当当的字号,小店还高攀不上呢。朱二爷手脚不干净,不过他也不会太出格的啦,我看尊夫也没受伤,这个,既然事情是发生在小店,算小店倒霉,两位的房钱免了,总行了吧?”
      秦玦道:“既与你们无关,又何必要你们吃亏?房钱我们会付。你只告诉我,这儿治安是哪个衙门管,怎么走?”
      掌柜惊道:“哎呀小娘子,你可别傻了,七侠中的三侠,马王神韩宝驹韩三爷,可是韩夫人的亲戚。韩夫人你不知道?就是崇国夫人啊,嘉王很宠爱她的。”
      秦玦确认道:“嘉王,是指皇子赵扩?那韩夫人,是有个亲戚叫韩侂胄吗?”
      掌柜道:“嘉王是皇子啦,名讳我可不清楚。韩侂胄?没听过。”
      秦玦道:“掌柜的,你是说,官府会护着那小偷,我告他没有用吗?以前有没有人告过他?”
      掌柜笑道:“小店是本城最好的客栈,客人非富即贵,朱二爷也常来逛逛,以前,就有过多次今天这种事。不过,经小人解释之后,那些客人都和七侠交了朋友,没人告官的。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多个朋友多条路’。颜相公,要不要小店代您邀请七侠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
      颜烈沉吟道:“去我房里吧,你详细说说,这七侠都是些什么人,都有些什么本事。”
      房中,掌柜娓娓介绍:“这江南七侠,大侠是飞天蝙蝠柯镇恶柯大侠,使一支降魔杖,早年受伤瞎了眼睛,但他以耳代眼,练成听风辨形之术,别说使杖,他还能发暗器呢,他的暗器也特别,就像菱角,有毒的,见血封喉。他还有个哥哥柯辟邪,武功更高,人称‘飞天神龙’,不过这个人游历天下,很多年都没回来了。
      二侠就是妙手书生朱聪,相公见过了,他绰号中的‘妙手’,就是‘妙手空空’的意思了,他其实也不缺钱,就是个人癖好,见到好东西就手痒痒,非得偷去不可。总是用手,所以,他的手上功夫,是很了不起的。
      三侠马王神韩宝驹,长的嘛,矮矮胖胖,貌不惊人,却是七侠中最有名的。他使一支盘龙软鞭,精擅专攻下盘的金龙鞭法,比他武功更出名的,是他的马术精绝,相马之术天下无双。他的座骑,一匹黄膘马,就是他在车行发现的千里马,和他心意相通,疾驰之时,说停就停,听说啊,就是金人,也没这么厉害的马术。对了,韩三爷家大业大,七侠行侠仗义的花费,一般都是他出的。
      四侠南山樵子南希仁,使纯钢扁担,为人扎实沉稳,沉默寡言,擅长猛击硬打。
      五侠是笑弥陀张阿生,使把屠牛刀,硬功了得,他常与蛮牛角抵为戏,掌法直来直往,虽则简单,但威力颇大。
      六侠闹市侠隐全金发,武器为大杆秤,为人精明,善于计算。
      七侠是女子,越女剑韩小莹,韩三侠的堂妹,今年十六岁,可是咱们嘉兴的一朵花啊,嘿嘿,玫瑰花,有刺的。她就使剑,一手越女剑法,据说是很精妙的。
      论武功嘛,柯大侠、朱二侠最高。柯大侠、韩三侠都脾气暴躁,朱二侠诙谐,经常,是朱二侠提建议。他们自己有时自称‘江南七怪’,不过我们可不能这么说,要恭恭敬敬地称‘七侠’。他们也确实都是大侠,是讲道理的,只要一顿酒席,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交上了朋友,以后相公再来嘉兴也不用担心了,朱二侠不会再偷你了。”
      颜烈道:“韩宝驹的马术,真能说停就停?他们兄弟情谊如何?”
      掌柜拍着大腿道:“我可没骗你,全嘉兴人都知道,韩三爷能闹市纵马,绝对不会伤着人。至于兄弟情谊嘛,那是生死交情。他们在扬子江边打倒了渔阳帮才成名的,一百多条好汉啊,七侠凛然不惧,一往无前,那时韩女侠才十岁,都杀了两个人呢。六年来,七侠对敌,都是七人同上,绝无人退缩。相公准备什么时候请客?一餐饭,换七个高手,值啊。”
      颜烈心动。高手倒也罢了,但那韩宝驹,竟能闹市纵马不伤人,马术已冠绝天下,他想请此人去中都做马术教头。但是看看心上人,他又犹豫了,他不会忘记,朱聪侮辱了她。
      秦玦道:“掌柜的,你忙你的吧,我们商量下。”
      掌柜站起道:“好好,你们决定了再告诉我。”临出门,忍不住又回头劝了句,“小娘子,风言风语不用往心里去,七侠武功高强,能和他们交上朋友,以后哪都方便的。”这才出去。
      秦玦道:“不用顾忌我。你想怎么做?”
      颜烈老实答道:“我想请那个韩宝驹做马术教头。惜弱,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杀了那个朱聪,给你一个交代。”
      秦玦装作不解地问道:“马术教头?你在金国做什么,竟然需要马术教头?喂,你不是想造反吧,我告诉你,我可不想东躲西藏、担惊受怕。”
      颜烈哈哈大笑:“瞧你吓的。放心,我不是反贼。到了金国,你就知道我啦。”
      这时,只听得靴声连连,院子里走进数十名锦衣军士来,个个虎背熊腰,甚是剽健,见到颜烈,个个脸有喜色,齐叫:“王爷!”跪下行礼。颜烈微笑道:“你们终于找来啦。都出去吧!”挥退他们,转向秦玦:“瞒不住了,现在就告诉你吧。在下完颜瓒,乃是大金国赵王,皇帝的六弟。我久慕南朝繁华,是以去年求皇兄派我到临安来,作为祝贺元旦的使者,不意与娘子相识,真是三生有幸。”
      秦玦淡淡应道:“哦,原来你是王爷,难怪重视韩宝驹。可是,我看马上有高桥马鞍,有马镫,骑兵战时,马术还很重要吗?还有,骑兵冲阵是凭借马速产生的冲击力,一冲而过吧,闹市纵马这种技巧,打仗能用上吗?”
      赵王一怔,思索片刻后,答道:“你提醒了我,打仗是不用花巧的。我刚听说时太惊讶了,只想挖人,竟忘了迅速转向或停马的本事战场上其实没用。惜弱,你宠辱不惊,比我还要冷静敏锐,真合适做我的王妃。”
      秦玦不理他的赞美,只问:“现在你想怎么做?嗯,就当朱聪不曾辱我。”
      赵王轻松地道:“这还用问吗,我当然是会聘请他们了,他们武功还是不错的。有七个高手,以后再有人对你不敬,可以立刻惩戒。”
      秦玦苦笑。他们的思维,差的真大啊。她工作多年,信奉的是付出才有收获、不劳者不得食,讲究的是做人要有理想、有道德、有素质,做事要有目的、有计划、有条理。感动于这个赵王这些天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又准备跟丘处机离开,秦玦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想起了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你是王爷啊,你想做什么呢?”伸出食指,指指上方,又指指南方。
      赵王色变。《读〈孟尝君传〉》很短,他清楚地记得其中的句子:“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此次出使,他亲眼看到南宋君昏臣暗,指望着长江天险永远阻挡金兵,一个个纸醉金迷、文恬武嬉,大金国是完全可能一统天下的。如今大金需要的,是谋臣良将,有了谋臣良将,大可大军压境,席卷江南,又何需江湖人物?想当年,太祖灭辽、太宗克宋,就是靠将帅英明、士卒勇猛,期间何曾有过江湖人物助阵?
      他更明白那手势的意思。他是王爷,他有资格向上一步做皇帝,有责任向南统一天下。这二者并不冲突,只看他更重视什么,毕竟,向上,失败则死,也就没有机会向南了,而向南,若是成功,他将可以轻易地达成向上。
      赵王第一次正视他一见钟情的意中人。依然是他险死还生、睁开眼睛时入目的延颈秀项、粉面桃腮、瑶鼻樱唇、柳眉杏眼,只是她的目光中,并无当时看他的怜惜、羞涩,而是清明、淡漠。这个女子,实在是很有学问,很有才智,很有见识,很有眼光,很有城府,也,很有野心的。她,真的是当日救他的那个菩萨心肠的温柔女子吗?
      她是。所谓的“温柔”“善良”,是他后来打听得来的。包惜弱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她确实有可能博览群书。读的书多,懂的道理多,心气就高,和那些普通的村妇当然无话可说,那些人当然也就不可能认识真实的包惜弱。
      赵王生于皇室,自小所见就是争权夺利,他坚信每一个人都是爱名利权势的,很自然地,他就告诉自己,发现一朵圣洁的莲花,只是他重伤时的错觉,面前这个冷静机敏的女子,就是他千方百计才弄到手的,他未来的王妃。
      赵王的目光中,也已无对其美色的迷恋和渴望,取而代之的,是对其才智的欣赏,对其见识的钦佩,以及,对其野心的忌惮。当然,还有一丝诧异,一丝担忧。惜弱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怎么还记得诗句文章?她是不是已经在逐渐恢复记忆了?
      现在秦玦不注意观察赵王的神色了,没有发觉,兴冲冲地建议道:“我们去官府告那小偷吧。”
      赵王道:“掌柜不是说没用吗,我手下来了,我会设法杀了他们给你出气。”
      秦玦摇头道:“不,他偷窃是犯法,你杀人也是犯法。告他,让官府来依法逮捕他,审判他,惩罚他。”
      赵王笑:“惜弱,你挺聪明的人,怎么这么天真呢,地方官府怎么敢抓国戚的拜兄呢?除非我摆出金国王爷的身份。”
      秦玦道:“不必你施压。我只想知道,宋国官府,究竟会不会为民做主。”
      赵王宠溺地道:“好,就让你亲眼看看,宋国官府的腐败黑暗。”
      果然,状子递上去,是没人管的。可以想象,若非官府包庇纵容,朱聪也不可能顶着“妙手”的绰号,摆明是个小偷,还能逍遥自在。
      四十条剽悍的大汉往院里一站,掌柜恭敬了许多,主动打探得七怪的消息来告知。于是,在次日,赵王和秦玦就知道了江南七怪为焦木和尚出头,和天下第一高手的徒弟、全真教的长春真人丘处机打了一场,两败俱伤。秦玦重金谢了掌柜,请他打听那个丘处机的消息,自己继续缠着赵王问现在各国的体制和政策。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秦玦可不觉得丘处机懂这些,她要抓紧最后的机会,向赵王问清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冒牌包惜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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