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植*

2、二

　　二、
　　即使是被诅咒的城市，那仍是一座富有传奇色彩、令人向往的城市。而诅咒，是那件华美外衣上令人着迷的神秘感。
　　被阿瑟救下的年青女人名叫可可，虽然她看起来对日落城并没太多好感，仍然决定跟着这支商队去往那里。一来，在附近没有任何城市的富商能向日落城的商人那样出手阔绰。二来，就算是对这些商人们的回报吧，她可以领他们走一条近路，更快捷的到达那座城市。三，阿瑟。这个看起来冰冷的家伙，当可可奔到他面前的时候嗅到一丝温暖的气息。这气息让可可对他产生一丝兴趣。
　　当然，同时对异性产生兴趣的还有马加和修伊。虽然他们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但很快他们就有所改观。毕竟可可是个年青的而且相当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的像马奶，棕色的头发微微打卷，黑色的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即使她穿着最普通不过衣裳，也看起来闪闪发光。
　　“你出生于日落城？那难怪，听说日落城的女人都很漂亮。”修伊半是真心半是奉承的说。
　　“呵呵，大约是吧。”可可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目光间或从阿瑟身上飘过。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样漂亮，还是说你就是最漂亮？”马加也插到中间搭讪。
　　“据说日落城最漂亮的女人是新任城主大人。”托洛并不是存心想打击这些年青人：“她是老城主和一位精灵人所生，具备人类和精灵人的优点，美丽得无法形容。因为这样特殊的血统还使她的眼泪具有起死回生的魔力。但是这位城主大人却是非常骄傲和吝啬，从别处千里迢迢来到日落城寻求魔法之泪的人从来没人一个真正得到。他们不是被扔进了烟波海，便是被驱逐。”
　　马加和修伊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如果人太冷酷，光漂亮有什么用？”
　　“谣传罢了。眼泪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可可撇着嘴角驳斥道：“人类和精灵人的混血并不代表她一定要拥有与众不同的魔力。精灵人其实也就不过是一个种族，外形与人类稍有不同，其他没什么分别。”
　　“嗯，有道理。”修伊随声附和。
　　阿瑟似乎对于任何话题都没有兴趣。他抓着缰绳，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可可忍不住打着马向他靠近：“哎，你去日落城做什么？又没有带着货物，也不像探亲。”
　　阿瑟看了她一眼，默然无应。可可凑到他耳边戏谑道：“该不会你也是去日落城向城主寻求那个什么魔法之泪的吧。”
　　阿瑟皱了皱眉头拍了拍马屁股，将可可抛在身后。
　　夕阳沉入了烟波海，商队找到一个小树林歇脚。为了明天能够在天黑前赶到过日落城，商人们吃过东西早早睡下。可可没有困意，她抱着象牙坐在火堆边，火光映着对面阿瑟的脸阴晴不定。可可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他睨了她一眼，将手里紧握的一只小木匣塞进了怀里。
　　“是什么好东西？”可可好奇的问。阿瑟不理她，倚着树干闭上眼睛。对于这个人的无理可可有些气愤，若不是看在他救过她的份上，她此刻已经揍扁他的鼻子。
　　夜安静下来，除了火堆中毕剥的声音便只剩下商人们的酣声。阿瑟似乎也睡去了，可可皱着脸将手轻轻探进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阿瑟倏然睁眼，握住她的手厉声质问。可可抖出袖子里的香囊，恍惚的香气飘入阿瑟的鼻孔。阿瑟松开手，目光变得呆滞。可可得意的冷笑着，从他怀里取出那只雕工精致的木匣。比较让人失望的是，那只木匣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只是一捧白灰。她瘪着嘴扣上盒子，摩棱着盒子上雕刻精美的玫瑰。用这么精致的盒子装着一捧灰，难道这灰有什么与众不同？她睨了一眼呆滞的阿瑟，清了清嗓子将盒子举到他面前：“这是什么？”
　　“苏的骨灰。”

　　“不要再做女仆。”阿瑟清冷的看着苏，他不知是第几次看到那个脑满肠肥的柯姆老爷对苏动手动脚。苏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环住他的脖子：“还不是时候，我们需要钱。”
　　“只要我再赢几场比赛就可以。”阿瑟皱着脸。他是孜原城赫赫声名的斗士，有“战神”的美誉。
　　苏的眼里浮起薄薄的雾气：“我更希望你不要再去那里……，每次你进角斗场，我都非常害怕。”
　　阿瑟抱紧苏：“没事的，我战无不胜啊。我答应你，再赢几场就永永远远离开那里。”
　　苏将脸埋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阿瑟咬着绑手的布带，将手腕扎紧。双拳在一瞬间盈满无穷的力量。角斗场的老板陪在他身边小心的唠叨：“这是你的最后一场比赛，所以你的对手很不简单，你绝不可以轻敌。”
　　“苏来了吗？”阿瑟握紧那把陪他久经杀场的剑问角斗场老板。
　　“没有。因为不想你分心，所以我不打算让她出现。想见她，你只有赢。”
　　阿瑟抚了抚脖子上的玛瑙石，这是苏为他从神庙里祈来的护身符。只须赢这一场了，他满怀期望的看着角斗场的大门，只要从这个大门安全的出来他就可以和苏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城市，去买一块田地，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苏没能来看这场比赛让阿瑟略感失望，但转念一想，苏不来反而好，这种血腥的地方并不适合她。她只需要安然等待他回去。
　　提起剑，阿瑟站在进入角斗场的大门前。大门慢慢打开，光线便从缝隙里一点一点射到他的脸上身上，就像幸福的曙光缓缓降临。当他踏上黄沙铺成的角斗场时，弧形的看台全部沸腾。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战神阿瑟的最后一场比赛，也将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不仅仅给他安排了最强的对手，场外的赌注也比平时高出数倍。人们期待胜利，也期待意外。
　　这一场阿瑟赢得很坚苦，但他还是赢了。输了钱的贵族们忿忿然咒骂那个输掉的角斗士，赢得人高兴的赞美着阿瑟。角斗场老板将一小袋金币交到阿瑟手里惋惜的看着他：“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不会再回来。”阿瑟处理好伤口，将金币放进怀里浅笑着向外踏出坚实的脚步。他以为，苏会站在角斗场外紧张的张望，看到他时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等着他的却是一捧白色的骨灰，苏的骨灰。
　　“怎么，怎么……？”阿瑟揪着卡尔的衣襟，厉声逼问。
　　“柯姆老爷想要侮辱苏。苏拒绝，并刺伤了他……。他说苏是亵渎神灵的妖精，将她送去神庙，让她接受魔鬼的惩罚……。”卡尔沉郁的讲述事情的经过。
　　“我要杀了他。”阿瑟发出野兽般的嗥叫，双眼充血，提着剑向城北柯姆老爷的家奔去。卡尔拦住他：“没用的，他是贵族，身边有许多剑士保护。而且杀了他你也活不成。”
　　“苏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阿瑟将牙骨咬得咯呼作响，重重的推开卡尔。卡尔揪住他重重的掴了他一个耳光。
　　阿瑟愣愣的看着卡尔。卡尔轻轻的吁了口气：“这不是苏愿意看到的。”
　　“难道让我什么也不做？”阿瑟忿忿然扔下手里的剑，无助的看着晦暗的天空，泪水从眼棱滚落。他是角斗士，是角斗场上的战神阿瑟，却保护不了他心爱的女人，甚至不能为她做什么事。
　　“你可以做。”卡尔扶着他的双肩：“我听神庙的祭司大人说过，被恶魔处罚的人，魂灵都会飘向恶魔西恩潘居住的利灵岛。如果你可以去那里找回苏的魂灵，然后再求得日落城城主大人的魔法之泪，说不起可以让苏起死回生……”
　　阿瑟眼睛一亮，他回看目卡尔，卡尔严肃的点了点头。阿瑟拾起剑用力握紧，西方的天空现出一抹暧昧的胭脂红。
　　“我会把苏找回来。”

　　东方泛出鱼肚之白，可可打了个哈欠，又是这种老掉牙的戏码。如果修饰一下在剧院里排演，说不定还是可以骗到不少贵妇和少女的眼泪。只是，可可从来不信这些所谓的感情。她无趣的将盒子重新塞回阿瑟的怀里，阿瑟目光一凛，刚才的呆滞一扫而空。他再次扼住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呃，没什么。”可可意图蒙混过关。
　　阿瑟摸着怀中的木匣，目光凌厉。可可吐了口气：“好吧，老实说我对你怀里的那只木匣很感兴趣，所以在你睡着的时候稍微看了一下。”
　　阿瑟怒目圆睁，重重的推开她走到一边。可可看着他沉郁的背影嗤了一声：“一把骨灰而已，有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