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男友》附耳来

2、车祸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如果不做的话，只怕很难哭泣，这对一个天生眼泪不多的人，是最好的办法。
　　这种时候高商都喜欢抽一支烟，可是去年身体检查，医生叮嘱不可以过度抽烟。他对顾寒枝的百般劝说熟视无睹，后来顾寒枝用了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打开那个抽屉的照片，去买了那个男人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然后让朋友们把他灌醉送回家。
　　他们做了一个晚上，在做得最疯狂的时候求着他戒烟，而他终于答应了。那个晚上他并不是顾寒枝，是他心中的那个男人，蒋观泉。还记得高商温柔无比的叫着观泉，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悲伤，看着让人心疼。可是第二天早上，对顾寒枝大发脾气，连续一个月都没有理睬他。
　　只不过唯一让人高兴的是，他真的戒烟了。他曾经说过，烟是他的第二生命。看来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切，这也算是切身体验。
　　高商从洗手台上下来，走得有些不稳，慢慢拿起衣服穿好，除了嘴巴有些红肿，其他也看不出什么。
　　他掏了掏口袋，才想起早已戒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两个人收拾整齐，顾寒枝拿过他手上的小包，推开了洗手间的门，然后把维修的牌子移开。两个人取了行李处，顾寒枝独自拉着行李箱，又背了一个电脑包和挎包走在前头。
　　高商跟在后面，走得很慢，而顾寒枝拎着东西走得也很慢，就这样一起走到了机场门口。
　　刚好有一辆的士开过来，高商正要坐上去，就见蒋观泉一家人也走出来。他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正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寒枝。
　　这个场面有点尴尬，顾寒枝倒是不以为然，反正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事不需要他来解决。高商假装镇定，忽然把他拉到后面那辆车，又故作亲密地搂住了他的腰，完全不顾及蒋观泉正在后面看着。
　　其实他的手很僵硬，只不过外表看不出来。上了车，他放开了顾寒枝，没有说话。
　　他微微皱眉，侧靠在一边，猜他那里还很疼。顾寒枝看在眼里，便把人搂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
　　司机师傅的表情有些精彩，顾寒枝熟视无睹，但他知道高商一向不喜欢被外人看到。这次是因为蒋观泉的出现才不阻止他吗？
　　顾寒枝不知道。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回到了家，顾寒枝把东西放下，就去柜子里找到消炎药膏，拉着他进了浴室，应该是想要给他上药。
　　高商没动，拿了药膏就把人推出去。
　　在门关上的瞬间，顾寒枝把手伸了进来，闷哼一声，这下夹得不轻。
　　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高商低低地说了一声：“顾寒枝，对不起。”
　　他知道他是在为刚才机场的事情道歉，可是他不需要道歉。起码现在在他眼前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蒋观泉。
　　还记得有一天刚做完，高商抽着烟就问他，他是不是只需要一个能暖床的男人，是谁都无所谓。

　　还记得那天窗户开着，风很轻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高商看着他自嘲的冷笑。
　　过了许久，就在高商要为自己的话道歉的时候，顾寒枝打趣的说：“是啊，那你做我的人肉按摩器开心吗？”
　　当时高商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他每天健身跑步，好像真的把他那句话放在心上。
　　顾寒枝关上门，去了客房，没有打开灯，手腕上的疼痛好像越来越严重，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坐在床头许久，透过窗外看着淡淡的月光，不免觉得好笑。他坚持了那么久，真的好像一个笑话。
　　三年的时间，现在他不想再继续，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停下来。喊停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为什么在他这里那么难呢？
　　高商轻轻的敲门，听不到回应，只能隔着门说：“我把药膏放在门口，你记得擦，刚才那一下可不轻。”
　　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便回到卧室躺下，一点也没有睡着。他打开手机，就看到一条新的信息，是韩择。
　　韩择是他的大学同学，和他关系不错，现在是个空乘，知道他和顾寒枝的关系。
　　“我昨天听你说过今天要来接机，看你说的时间和方向，你家那位是坐的南岭航空这个点的航班吗？他们飞到半路发生事故，听我同事说，当时所有人都开始想方设法留遗言了，幸好最后平安降落。
　　我们机长都说遇到这种天气能顺利降落，他们这群人算是劫后余生。你好好为你家那口子压压惊，虽然他摆着个死人脸，但是他那时候搞不好心里想的全是你。”
　　他说着发了一段录像来，应该是韩择的空乘同事拍的。视频里很多人在尖叫，还有哭喊声，在断断续续的画面里，他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坐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右手紧紧抓着左手手腕，把手腕贴在嘴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寒枝左手手腕上戴的是他送的腕表。
　　高商想要起身打开门，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想道歉，又觉得道歉不够。他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不做个交代，绝对说不过去。
　　他走到顾寒枝的门口，静悄悄的没有做声，只是依靠在墙上。
　　顾寒枝累了一天，早已疲倦不堪，终究还是慢慢的脱衣，从柜子里随便扯了一条被子就盖上睡觉。
　　他应该睡着的，在飞机上生死一瞬，下了机场又和情敌面对面，还被拉去洗手间又做了一次工具人。
　　他越想越兴奋，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他再次起身打开灯，拿起手机把存了三年的账单拿出来，一一核对。他和高商一起住的这两年，往日花销都是他在付钱，高商仅仅支付完房贷就够吃力。
　　最开始同居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提过一起付房贷，但是高商那时候说他们关系还没到这地步。
　　他按照市面上的租房价格，把他住在两年的房租算出来，然后转给了高商。
　　高商在门外看到转账备注的房租两个字，瞬间心如刀割，他没有放下蒋观泉，但是这不代表他对顾寒枝不动心。

　　顾寒枝起身穿好衣服，把行李箱拉出来，又打开门，打算去书房拿点办公文件。
　　他看到门口的高商，微微有些惊讶：“你在这里刚好，我需要收拾点东西，马上就走。”
　　高商举着手机的转账截图对着他：“你是要和我分手吗？这钱我不能收。”
　　他没有说不同意分手，反而在说钱，真是太可笑了。
　　顾寒枝苦涩的笑了笑：“你都给我暖床暖了三年，总要收点分手费的。”
　　高商扑到他的怀里，这是他难得的投怀送抱，平日里在床上哪怕被折腾得哭出声，也只是闷着头强忍着，半句服软的话也没有。
　　“就算要走也明天走吧，今天你太累了。”
　　“没必要，我已经订了酒店也叫了车，马上会有人来接我的。我的那辆车送给你的，本来就是看你上班太累才买的。”
　　他把车钥匙塞到高商的手里，就去了书房拿文件，半点没有停留。
　　高商看着他收完东西，拖着行李出门，终究还是不死心，又拉住他的手腕，正好碰到那块腕表。
　　“寒枝，你可以不走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顾寒枝没有回头，挣脱了他的手，把腕表也摘下来还他。
　　“送给你，就是你的。”高商没有接腕表。
　　顾寒枝未发一言，直接把腕表丢进垃圾桶，随即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很是平静的看了高商最后一眼，全然没有怨恨，不甘，显得非常从容。
　　高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下电梯，又追到门口，就看男人已经上了的士。
　　“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努力忘记他，只喜欢你一个人，你不要走。”
　　能让一向傲气自持的男人在外人面前说这样的话，顾寒枝忽然觉得自己也没输得多么窝囊。
　　他很温柔的说：“外面冷，你连外套都没穿，早点上去吧。死缠烂打从来不是你的风格，别搞迟来的深情那一套，你自己信吗？”他关上车窗，暗示司机开车。
　　高商愣了一会儿，看着他们绝尘而去，便失魂落魄的转身回去。他才走出去两分钟，就听到后面一声巨响，转头看去，就见一辆大卡车和的士撞在一起，的士连翻了几个大跟头，最终车底朝上躺在路边。
　　“寒枝！”
　　他肝胆俱裂的想要冲上去，没走几步就看到那辆的士爆炸，车内烧成一片。
　　高商被爆炸声震得后退好几步，还想上前，却被路人拦住了。
　　“先生，你不能过去，可能会再次爆炸！我们快给医院和交警打电话吧！”
　　“是我害死他的，让我和他一起死吧！”他大喊着，把路人推到一边，上前想要打开车门，但是怎么也打不开。
　　“寒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快醒醒，我带你出去！”
　　“笨蛋……快走！”顾寒枝睁不开眼睛，只能用尽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耳边听到他的哭喊，似乎还想把门打开。
　　他在心里暗骂：“笨蛋，再不走就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