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发糕

21、女主番外1---为有桥边拂面香，何曾自感占流光

　　“真是个小无赖”
　　章台街的小哥们都喜欢边搓揉我的脸颊边嬉笑嗔骂道。
　　那时的我看不清他们眼里的东西，只懂得趁机往怀里揣桌上的果蔬细点。

　　自我记事起，周围便弥漫着胭脂的香气混在暧昧的夜风中，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曾几次我伸手想抓住映眼的丰盛色彩，贪婪的摩挲细细的品味，想象着熟悉的气息，就象父亲的温度。
　　可是每次抓住时，映入眼帘的都是陌生的支离破碎的容颜，惊得我不由松了手，在那些小哥们的笑骂声中如泥鳅般溜走。
　　任谁都不知道，成天被取笑成无赖的我，心里隐隐的藏着那份期盼。

　　我光着脚板啪啪的在章台街泥泞的后巷中跑过，惊起的无数飞虫在月夜下迷蒙的闪着微弱的光，弱小却带着渺茫的期望。
　　“你在这里等我。”父亲说
　　“我去去就回。”
　　春去秋归，父亲的容貌渐渐模糊在流光间，就像街边的刺玫般一点点的凋零，仅剩的是缠绕在心间的温柔香气。
　　挥之不去。
　　却又求之不得。

　　师傅问“你恨不恨？！”
　　我斜睨着他，咧嘴笑。
　　枉他一把年纪，竟然还不若我这顽童看的清想的明。
　　在章台街这么久，见惯了人命若纸，见惯了生离死别，还有什么值得挂怀在心上的呢？
　　唯有萦绕在鼻尖那点温柔的香气，是我唯一的一点执念。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师傅重重的摔下手中的鞭，被我气得转身进屋。
　　我趴在地上，指甲轻轻的抠着地上的泥土，贪婪的闻着泥土的气息，早忘了被抽得火辣辣的后背。

　　那年的五月，是个多雨的季节。四处都弥漫着看不清的湿气。
　　章台街夏姓的老鸨子骂道“真是个丧气天。”
　　那时朝廷格局正有着微妙的变化，再加上连绵不断的雨，影响了章台街昔日火红的生意。
　　彼时小石和我正没心没肺的淋着漫天的雨水，光着脚板在泥泞里跑来跑去，全然不觉得这些与我们有何关系。

　　只是这漫天的阴雨却仍是阻不断那刻骨的香气自远处若隐若现的传过来，像根刺深深的戳着我的心。
　　“痛！”我眼泪涌了出来。
　　小石以为我光着脚板踩到了尖锐的石子，忙俯身查看。
　　我看着远处缓缓的行来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带着温暖轻柔的笑，身上的香气正是我心中的那根刺。
　　“没事嘛！”小石仰面冲我咧嘴笑。
　　我一把推开他，朝着那少年奔了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衫，仰面乖巧的笑。
　　周围的小哥们见状不由拍手笑骂起来“小无赖又耍泼了”
　　那少年低头看我，轻柔的抿起嘴角。
　　我呆呆看着他不由张大嘴叫道“爹！”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由笑得跌了下巴。
　　那少年涨红了脸，半天才道“我才比你大几岁，叫我哥哥吧。”

　　于是我便有了哥哥。
　　章台街的人都喜欢叫他潭哥儿，只有我叫他潭哥哥。
　　“潭哥哥”我乖巧的倚在他的怀里，贪婪的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只是那香气总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潭哥哥对我很好。
　　每次总是抚净我脚板上的泥，细心的擦干，甚至还会为我双脚涂抹鲜亮的红指甲。
　　我看着自己艳媚的双脚若花似玉般的在潭哥哥的房间里盛开，突然觉得那香气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小小年纪便学人玩小哥儿！”夏姓老鸨子每次见我便暴跳如雷。
　　我笑嘻嘻的抛下手中的银锭，如泥鳅般滑进潭哥哥的房间。
　　师傅若知道他教我的本领被我用来赚钱做这些，恐怕是早气得又要抽打我了吧。
　　可是章台街的事情，又有什么能瞒得了师傅呢？
　　我不想去深究，也不愿深想师傅每日看着我的眼里，到底藏着些什么。
　　我只想看着潭哥哥眼里的微笑，只想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今夜留下来吧。”潭哥哥看着我的眼睛，修长温暖的手指一寸一寸抚在我的脸上。
　　“好”我不明所以的心慌。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
　　可是我还是说好。
　　他轻轻的解开罗带，光滑的衣衫倏地落下。
　　我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着这个少年青涩的对我笑。
　　他的肌肤如我想象般的轻柔温暖，散乱的发梢不由让我咯咯轻笑。
　　随着索索的摩擦声，我感觉身上越来越热，热得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周围一切都变得让我陌生。

　　我猛的推开，慌乱的看着他。
　　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的心在他绝望的眼神里沉沉浮浮。
　　“就一次”他恳求的看着我。
　　我胡乱的穿衣就往外跑。
　　“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绝望的声音被我关在门里。
　　从此阴阳两相隔。

　　再见到潭哥哥时，一切虚幻的美好都变得支离破碎不堪。
　　我默然的帮他擦拭污秽的身体，接上残破的肢体，曾经的柔软不再，曾经的香气不再。
　　夏姓老鸨子咬牙切齿道“那个狗官，把人不当人。这么玩死人也不用偿命。”
　　我闻言不由瞥了眼他，有良心的老鸨子总是有些诡异而不合时宜。
　　“他临死时托你照顾好他弟弟”夏姓老鸨子低头看我。
　　我转目，看见一少年倚在门前，无悲无喜。

　　“我叫水仙。”那少年对我说。“我跟我哥哥不同。”

　　他确实跟他哥哥不同。
　　尽管眉目相似，但却南辕北辙。
　　我看着他如刺玫般一点点生长，一点点绽放。
　　盛衣下，掩不住的彩眸流盼，顾盼神飞。
　　只是我知道他笑的越是放肆，心里越是被刺的淋漓。

　　之后的日子一切变的平淡。
　　我和小石仍然没心没肺的整日里寻着乐子笑的痛快。
　　师傅看我的眼光越来越复杂。
　　他终是忍不住问我“你要什么？”
　　我咧嘴笑。
　　“你这个孩子！”师傅叹气。“本以为你喜欢潭，可是他死了你却连眼泪都没有。”
　　“我教了你这么久，却始终不明白你这孩子到底要什么？”
　　我掐了掐旁边疯长的刺玫，咧嘴笑道“师傅您这么大把年纪，白活了。人生不就是图个吃喝玩乐嘛。”
　　我看了看气得瞪圆了眼的师傅又笑道“我看您老赶紧寻第二春吧。免得没事瞎琢磨，多累得慌。------哎呦-----”
　　我被师傅扬起的鞭子抽的浑身一个激灵，撒丫子便跑了开。

　　是夜，我看着东城那边冲天的大火不由咧嘴笑的欢畅。
　　那狗官终究是死了。
　　“我和我哥哥不同。”
　　我想起水仙这个妖娆却浑身尖刺的少年。
　　我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宛如看见自己的影子。
　　亲切又陌生。
　　当水仙一身血迹的出现在黑暗中，我不由冲他微笑。
　　终是报了仇，解了恨吧。

　　只是那些一同葬身在火海里的其他人，应去恨谁呢？！

　　冥冥中谁种的因，谁又去承那果？
　　我以为心中的刺终有天会消失时，它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措手不及。

　　彼时我正赖在章台街的小哥儿房间里，松木的板子挡不住隔壁热情洋溢的放浪声。我轻巧的便在松木板上捅开了小孔。
　　明灭的烛光带着舞动的身影，我想这场欢爱画在册上大约又会进账十几两纹银。
　　然后我看见了那双似嗔似笑的双眼，只是那漆黑的双眸寒气逼人。
　　他似乎看见了我，似乎又没看见我。
　　但是双眼却紧紧的盯着我的方向，透着瘆人的煞气。

　　这大约又是新进的小哥儿。
　　我自问对世间的种种法理、忠义、善恶等等都视若粪土，都不曾放在心上，唯有这双不曾流泪的双眼却让我突生惋惜之情。
　　这般狠绝的少年实在少见。
　　可是那又如何呢？
　　日子久了，便还是会屈于命运的安排，一如街上那些巧笑的小哥们。

　　只是突然间，我似乎闻到了那许久不曾再出现过的香气。
　　我不置信的睁大眼，仔细分辨混杂在弥漫着胭脂味汗水味的若隐若现的香气，用力的把木板上的孔穿得更大些，甚至移来了火烛只为想寻到源头。
　　结果木板的孔被我不小心戳成了洞，随着碎木的下落，蜡油直直的滴在少年身上乱动的女人。
　　那女人的惨叫声惊得我手松了松，手上的火烛直接摔落下去瞬间燃了起来。
　　少年黑漆漆的隆孔看着我，蔓延开的大火竟然远不及他嘴角绽放的若盛花的笑容。
　　只此一遇，烧光了章台街最有名的青楼。

　　“负我的，我必会让她千刀万剐。”少年看着漫天大火冷冷道。
　　“有恩于我的，”少年转过来微笑的看着我“我也定不会亏待。”

　　我看着他的神情和语气，心里不由寸寸的冷下去。
　　我救了谁？
　　“你叫什么名字。”他转目看我笑道。
　　“庄非”我看着他道。
　　“我这般模样见不得人”少年蹙眉，旋即冷哼道“我那个好姐姐，以为坏了我的声誉就让我死心了！我偏不让她如意。”
　　“庄非，你是我的贵人！”少年突然握住我的手道“你要帮我。”
　　“好”我垂目咧嘴笑道。垂下的眼皮掩住了我无数回转的心思。
　　我帮你。
　　只望你日后万不要后悔。

作者有话说

　　这个是女主年幼时光的经历。陆续会贴其他番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