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各个世界穿梭》米离儿

75、倾月7

　　时值夏季，相府园中的莲花开得正好，梁小姐让我们准备船只打算到湖中采莲花。

　　自从梁小姐说过倘若进宫便要带我去的话之后，紫箫大约是为了争宠，在梁小姐面前表现得比平时更加伶俐积极。

　　听说梁小姐要坐船，她便忙慌着领着我找管家去取钥匙拿船，大约是兴奋过头没怎么看清前面的路，一头撞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被紫箫这么一撞手里的东西白亮亮地撒落一地。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紫箫冲那人吼道。在我听来，她更像是在说自己。不过她抬头看到自己撞的那个人之后气势便软了下去。

　　原来，她撞到了梁穆涵身上。梁穆涵就算在相府在怎么不受人待见，也轮不到紫箫这等人物在他面前撒野。

　　梁穆涵被紫箫这么一撞，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低头去捡那撒落在地上的东西，我走上前也帮他捡了起来，原来他撒落的是一斛珍珠。

　　我一边捡珍珠一边对紫箫说:“紫箫姐姐快去取钥匙吧，不要让小姐等急了，我在这里帮穆涵少爷捡珍珠。若是小姐问起我，姐姐告诉小姐便是。”

　　紫箫听我这么一说，一溜烟跑开了。

　　那些珍珠撒的到处都是，我和梁穆涵捡了半天才捡完，又仔细搜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落的珠子才听了下来。

　　“多谢翠玉姑娘。”梁穆涵对我说道，“像姑娘这般好心的人府里不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说道：“穆涵少爷这么说可折煞奴婢了。”又看到他的衣袖好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划了一道，那开口极小若不仔细看得话根本看不出来。

　　我指着他的衣袖问道：“穆涵少爷，这衣服是在哪里划的呀？”

　　被我这么一问他忙抬起自己的胳膊去看我指的那个地方，果然他也发现了衣袖上那道不太明显的划痕。他放下胳膊，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八成是那天和那个刺客打斗时被他的剑划到的吧。”

　　听他说刺客那件事情，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于是不经大脑地问了他一句：“你可曾伤到？”

　　话这么一说出，我便立刻后悔了，因为我担心他误以为我对他有意。

　　他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曾。”

　　“那个刺客后来可抓到没？”我明知故问道。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刺客武功极高，轻功又在我之上，我自问自己武功高于一般练武之人，鲜有对手，但那刺客却着实了得，不知是哪里来的高手。”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想关于府里进刺客的那件事情很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放下心来之后，我对梁穆涵说道：“倘若穆涵少爷不嫌弃，那么就由翠玉来替少爷补这件衣服吧。”

　　“怎敢劳烦姑娘。”他忙推辞道。
　　“少爷这么说可是嫌弃我手艺不好吗？”
　　“我并非此意，只是怕给姑娘添麻烦。”
　　“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穆涵少爷只管交给我便是。”

　　他顿了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傍晚托人给姑娘送去便是，麻烦姑娘了。”

　　“穆涵少爷只管送过来便是，别这么客气。”我说道。

　　这通寒暄结束之后，我们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我想很可能因为自己刚刚的一句话，梁穆涵会误以为我对他有意，我不如将错就错让他这么以为就是好了，这样反而能更方便地打探消息。

　　对于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普通人的情感，我活着就是为了完成一件又一件带血的任务。

　　等我帮梁穆涵捡完珍珠后，我估计梁小姐现在已经在船上了，此时若再回到梁小姐身边得需划船到岸边，反而会惹梁小姐厌烦，加上紫箫现在害怕我常伴梁小姐左右，我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回去比较好。

　　正在回去的路上，我看到柳明之在湖边的凉亭里。我因他上次替我解围对他心存感激，见他在那个地方便不由自主地来到凉亭之中。

　　柳明之似乎在看什么看得出神，并没有觉察出他身后有人。我顺着他的目光朝远处看去，看到梁小姐坐着船在采莲花。

　　“柳公子何时来到我们府中的呢？”我问柳明之。

　　他显然对我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没有防备，急忙回头去看是何人问他，当他看到是我的时候便冲我微微一笑。

　　“原来是你啊，不知姑娘尊称是何？”
　　“我不过是小姐身边一个婢女罢了，怎敢劳烦公子用‘尊称’，公子叫我翠玉就可以了。”
　　他听完我的回答之后，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上次我因梁公子的事情，没机会留意这个柳明之的模样，现在我在他面前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

　　这一看，我心里却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涟漪。那个柳公子身上有着一种超俗的清气，这种清气是我向往的，可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是绝对不会拥有有的。我被他的气质所吸引，以至于目光难以移开。

　　“翠玉姑娘怎么没在你家小姐身边？”他问有些恍惚的我。

　　我听他问我话，回了回神才将帮梁穆涵捡珍珠的事情告诉他，顺便感谢他那天帮我解的围。

　　“翠玉姑娘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家少爷，亏你家少爷还在我面前多次叨念你呢。”他说道。
　　“实不相瞒，我确实不喜欢我家少爷。”
　　“为何？不是听说你们府里有很多丫鬟都眼巴巴地能到你家少爷身边吗？”
　　“那是她们的想法罢了，我却不这么想。翠玉虽身为奴婢可却不愿做违自己心意之事。在旁人眼里，倘若能为我家少爷之妾已是相当不错的出路了，可翠玉并无爱慕我们家少爷之心，故宁可为小姐之婢不愿做少爷之妾。”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大为感叹道：“想不姑娘竟然有这样的心志。你既然如此看淡这世间的所谓荣华，亦可算我的知己了。”

　　我不禁红了脸，说道：“翠玉身份卑贱，如何敢称公子的知己。”

　　柳明之再次冲我微微一笑，我感到自己心里好像吹进了一股舒服的清风。

　　“人本无贵贱之分，只因出身不同才有此说。倘若姑娘生于这相府之中，便也是小姐之尊了。”

　　我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但这话曾在我心里同样存在过，可我从未对人说出，眼前这个人真正是自己的知己。

　　“公子所言甚是，倘若公子愿视翠玉为知己，翠玉自是求之不得。”

　　他没有说什么，仍旧把目光投向远处湖中心采莲花的梁小姐身上。我想到柳明之与梁小姐原是有婚约的，见此情形只怕是柳公子对梁小姐有情吧。

　　“公子可曾想过未来之事？”我对出神望着远处的柳明之说道。

　　他把目光又转回到我身上，说：“我不曾想过那些事情，若说到未来我心中所盼不过是和自己喜欢的人泛舟游湖，抚琴吟诗罢了。”

　　“公子这番话可是出于真心？”我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

　　“自然是肺腑之言。我并不醉心什么官宦仕途，世人追名逐利本就是为图逍遥自在，不想却因此进了名利的樊笼，反而自在不得了。”他淡淡地说道。

　　我想自己所见过的男子无一不沉湎于世俗的争斗中，他的这番看法更让我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只可惜他的这个想法梁小姐未必理解，她不过是这世间实实在在的一个俗人。我见他眼含忧郁，只怕是为情所困吧，想到这里我不禁轻叹了一声。

　　“公子所思所想自然是不错，只怕有些事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你懂诗词？”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翠玉一个丫鬟哪里懂得这些诗文之类的东西呢，不过是以前在戏文里听到过胡乱说的罢了。”我暗暗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忙想办法说能打消他疑虑的话。

　　“翠玉你作一个丫鬟真的是可惜了。”他感叹道。
　　“公子，人各有命，毋须强求，翠玉身为奴婢也是别无选择的。”我说道。
　　“是啊，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是强求不得的。”

　　我正想着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他身上别着一支玉箫。

　　“柳公子是否会吹箫？”我问指着那支箫问他。

　　他听我这么一问便低头取下了那支玉箫，对我说道：“我自幼学习吹箫，倘若翠玉姑娘不嫌弃，我愿为姑娘献上一曲。”

　　“不劳烦公子了，小姐只怕要我回去伺候了，改日与相遇时再劳烦公子吧。”我见梁小姐采了不少莲花之后，正打算将船靠岸。

　　“那好吧，改日若与翠玉姑娘相遇，我必定要为姑娘吹一曲。”

　　看我的时候，我竟然有些心慌。我冲他行了礼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那个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