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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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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两人沿着长街游逛,仙市没有固定位置,天南地北的移动,卖的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灵器、灵药、人皮、妖皮,就连妖丹和人的心脏都有。
姜子明只看不血腥的东西,顺眼的多看两眼,不顺眼的远远就绕开。
“你叫凤姑娘了吗?”
孙韫反问,“为何叫她?”
孺子不可教,姜子明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藏着的“两情相悦”药,暗叹:还得为师出马。
说曹操见曹操,层层阶梯上凤溪子立于五彩缤纷的灯笼下,风浮动灯笼,映她身上流光溢彩,手中拎有一只鸟状的灯笼,抬眼垂眸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远山芙蓉,纤尘不染。
姑娘的衣袖被小孩扯了扯,她垂眸看,屈膝蹲下身,笑吟吟的与小孩交谈了几句后,将手中的灯笼给了孩子。
小孩得了灯笼欣喜若狂,雀跃的晃了晃灯笼,忽抬手抱住了凤溪子的脖子。
凤溪子兴许没料到小孩这般热情,直到孩子离开了她还保持着蹲姿,摸了摸脖子,羞涩的笑着起身。
她生的一张大气端庄的面貌,一举一动也落落大方,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温婉,这份客气之中带着强烈的疏离感,叫人莫名生出些心痛来。
姜子明看书总是走马观花,记不得有关她的故事了,只记得她是孙韫的白月光,是男主一生的遗憾,也是读者的意难平。
如今亲眼所见,只道,白月光当之无愧。
姜子明侧目看向徒弟,想表示羡慕,却冷不丁撞入了少年炙热的眸光之中。
两人到停在台阶下,身姿挺拔,立在来往的人群之中,引人注目。
凤溪子转身下望,正好瞧见了两人,虽说是师徒,可两人瞧着年龄无差,长老一身宽袍难掩纤细腰肢,简易绑住的青丝垂腰,看人时神色清明,带有悲天悯人的纯善。而孙韫白红配色的劲装,身姿修长,高马尾更显意气风发,神情总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傲色,好在他生的俊秀便削弱了他身上的硬气。
两人侧目对视,在热闹的仙市之中自带隔屏,这样一对玉人站在一起,实难让人忽视。
孙韫的眼神向来硬冷,不知是不是五颜六色的灯笼光使然,他此刻的目光澄澈柔和,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这一念头萌生,姜子明浑身一震,忙将这个思绪丢出脑外,再看徒儿,果然眼神又是冷冰冰的,他才松了口气。
孙韫:“你摇头晃脑的做什么?”
“你管我。”姜子明傲娇的扭头,同凤溪子颔首示意。
凤溪子款步走下阶梯,到他面前后抬手作揖行礼,“长老,孙道友。”
三人又并肩前行,有外人在,姜子明就更端着架子了,对稀奇古怪的东西即便再好奇,也都装作毫不关心。
凤溪子道:“长老与孙道友可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常游仙市,或许能帮忙引荐。”
孙韫:“没有。”
姜子明:“可有好的灵器?”
将逆徒的剑弄断了,以至于让他一直拿捏着应声,正好遇到仙市,自然不能错过。
凤溪子:“有倒是有,不过想必是比不上长老的神武。”
姜子明对孙韫的注视熟视无睹,温言道,“无妨,趁手便好。”
“不好,师尊弄断了我的爱剑,就想随意赔一把了事吗?若是师娘断了,我随意寻一把给师尊也行吗?”孙韫语调阴阳怪气,抱着应声神色委屈,
姜子明见他眼底划过狡黠之色,再看他故作委屈的模样,就知他大有要闹一场的架势,恐怕他要真敢随便赔他一把剑,他就真敢弄坏应声报复。
逆徒!
他才不同他演,冰冷回道:“爱要不要。”
凤溪子望着两人,似在等一个最终答案,长老已经气的禁声,她只好看孙韫。
“失礼。”孙韫微微低头道歉,凤溪子便明了,将话题转走,“仙市来去无踪,有时天天遇到,有时一辈子遇不到。”
孙韫:“嗯,凤姑娘运气很好,常遇到。”
凤溪子拎着裙摆上梯姿,一步一顿,笑容满面,“兴许是沾了我师父的光,幼时便随她游历四方,倒有幸碰上几回仙市。”
她说话间眼睛弯弯,嘴角上扬,是在追忆过往的美好。
姜子明见两人来来往往的搭话,便继续减弱自己的存在度,静悄悄的听着他们对话。
“凤姑娘时遇仙市,可知仙市中有位真神仙?据说有问灵,听心的本事。”
话音随着空气中浮动的各种滋味飘落,姜子明和凤溪子不约而同愣怔了一瞬。
凤溪子最先回过神来,垂眸掩下眼底杂色,恢复如常,言笑道:“不曾有幸。”
孙韫:“真是可惜。”
两人的话好似柳絮一般忽远忽近,姜子明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书中孙韫与凤溪子结缘便是因为仙市惊鸿一瞥,再见因寻神仙,可……
孙韫在那之前,在梵天派与世隔绝,无亲无友,不知山下事,直到拜师后修行满一年才下山历练,那时才得知仙市和其中的神仙,于是想要找神仙问关于幼时救他的恩人下落。
起初遇到韩青玥时他想是事情的节奏打乱了,见凤溪子也不多想,现下听他的话,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慌了,孙韫身上总带着强烈傲气和不满,这种气质不同于凤溪子的疏离感,而是一种胜券在握又不屑争执的造物主气势。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的猜测,他能来这本书里,为何孙韫不能重生呢?
所以他拒绝拜师,所以他性格阴鸷,所以他对自己言语冷漠,所以……
前行的两人注意到身边少了人,一齐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
凤溪子见他眉头紧皱,没了平日里云淡风轻,高岭之花的模样,问道,“长老怎么了?”
他卷起五指,压下心中的惊恐,言语却还是略带紧张,“据我所知,这仙市的神仙从未有人见过,你怎么知道他可听心,问灵?”
孙韫对他的疑问不矜不盈,侧身询问,“凤姑娘又从何得知呢?”
凤溪子如实回答,“我有幸遇到过得仙人指点的道友,故得知仙市中有位神仙。”
“徒儿莫非也有幸遇到过?”姜子明全然没了仙尊的清冷孤傲,抬脚跨上台阶,步步逼近,神色凌然,“仙人传说似乎从去年开始,徒儿在梵天派修习五年之久,从何得知?”
“师尊是在质问我吗?”
“是。”
凤溪子察觉氛围不对,自觉让开,给师徒两人腾出对峙的空间来。
孙韫坦然跨下一阶,与姜子明不过一臂之距,长睫掩去眼中默然,卷起酒窝来,“师尊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怎地不知文昊师兄便是经神仙指点才拜入梵天派?”
“!?”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为之,他尾调延长带有玩味,一双眼睛却明亮清澈。
姜子明恍若脑袋“砰”一下受到了一记重击,适才凌人的气势溜入地缝,抽回逼人的视线,脑海里的猜测通通一扫而空,倏地无所适从起来。
姜文昊居然有这事!又不是过目不忘的神人,哪能记得那么细致,况且还只是小配角。
“师尊?”
被他不轻不重的唤一声,姜子明失神片刻,本想退后些,没想思绪太乱,脚下竟滑空,尚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只手稳稳的扶住。
孙韫一手抱着应声,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眼里含着明晃晃的嘲笑,“师尊怎么?”
少年身上的气息是炙热的,姜子明别开他的手,死要面子的嘴硬,“为师不过是试试你与你文昊师兄相处如何罢了,看来文昊待你很好,这事也同你说了。”
孙韫笑道:“弟子竟不知师尊这般用心。”
姜子明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里的感觉,浑身不舒服,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暴躁的心,却也实在装不出高冷清雅来,于是一张脸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
“孙韫。”
“啪塔!”
他余下阴损的话都被清脆一声响动打断,凉风袭来,将悬挂的灯笼与纸扇吹的晃动,卷起一地的尘土,不过转眼之间适才还热闹的氛围戛然而止,灯火覆灭,商贩不见踪影,余下昏暗沉寂的长街,和稀稀疏疏的人群。
鸡鸣狗吠声传入街道之中,人群哄闹片刻便自觉散去。
仙市散的这般突然,如黄粱一梦般。
突来的插曲将本怪异的气氛莫名缓和许多,三人一齐走回客栈,皆是沉默不语。
月落星沈,银光乍现,天边白线延长,檐下的灯笼晃动,烛光被天光替代。
客栈老板正取下灯笼吹灭蜡烛,远远就见三道身影走近 ,眯着眼睛一看,正是他的三位贵客,便忙让小厮去准备早饭,笑吟吟上前打招呼。
老板初见便觉三人貌相不凡,定是哪家的仙门子弟,昨夜未曾听见出门的声响,此刻见他们从晨间薄雾中来,便更不敢多打听,只道客栈备下了早饭,让他们用过后再歇息。
老板热情好客,劝说一番,凤溪子性子最是和善,询问过师徒两人的意见后,便应下。
姜子明昨夜睡时就有些饿,逛仙市本想寻点吃的,碍于身份强忍着,此刻闻着粥味牙泛酸,还得一举一动的端着,实在不过瘾。
“可否送我房内?”
孙韫询问:“师尊不高兴吗?”
他可高兴了!有这么一个时时拆他台的逆徒,能活一百岁的都要折几折,现在就是恨不得将他脑袋敲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