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布帘变成高高的围墙 ...
-
直到骆言都准备好了一切坐到我对面，我的笑容也还是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并不是因为我们吃饭的地方还是上一次结构诡异的餐厅，只是在担心洛城。虽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也不觉得自己对他的影响大到会让他做一些伤自己的事，我只怕过了今天以后他连见都不见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之前想的一切避免摊牌的办法都没有用，洛城还是跟我陌路了。
好吧，我知道我不是圣母不是弥赛亚，我没有资格决定他人的心情，可是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说的话是不是很伤人，至少我能稍微补救一下？
“今天的东西不好吃吗？”
“哦，这倒没有，我只是中午出门逛街的时候吃太多了，现在都还有些饱。”
今天我总算没有出什么岔子，用餐礼仪，跟骆言适时地交谈，没有冷场没有尴尬没有沉默，双方都聊得很愉快，男方主动结账，这样就满足了约会的全部要求吧？唔，我记得张心悦是这么教我的，她说我跟骆言无所谓按照那些小孩子恋爱的方式了，直接进入这种模式方便又快捷。
我们起身的时候刚好隔壁一桌也吃完了，可是那一对好像在闹别扭，男生要去拉女生的手，女生一个劲挣脱，本来算宽敞的地方他们那么一追就不够了。服务员已经过来了，我们从旁边绕过去的时候女生为了再一次躲开疾步后退，恰恰撞向我的方向，骆言扶着我的腰往边上踱了一步就躲开了。男生看见女生差点要摔倒的样子瞅了骆言一眼，倒有一点点谢意，好像找到了正当的接触女生的理由，赶忙过去扶着她，温声细语道歉安慰，然后就皆大欢喜了。
只是，骆言松松地扶在我腰上的手一直到下了楼都还没有放开。
我有一点想躲开，因为我最怕别人碰我那里，很痒，可是又怕骆言被我这么一弄会尴尬，就只能忍着，慢慢地走下楼梯——刚吃完，坐电梯又要胖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的鼻子特别灵，在气味那么纷乱的餐厅里都还能分辨出骆言衬衣上清爽的洗衣水味道和他与徐涅迥然不同的男性气息。靠得近了，手臂或者身体都时有触碰，衣料摩擦出细腻的声响。嗯，当然，我有在心跳，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是脸持续不断在缓缓变红。旁人不断投来的目光也让我有些微的慌张，我再清楚不过骆言的优秀，可是这样平凡的我站在他的身边，会不会有人其实是在心里嘲笑我的不自知？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紧张跟不安，骆言低了头，在我耳畔轻声道：“不要在意别人，小心台阶。”
温煦的呼吸浅浅掠过我的耳廓，像羽毛一样轻柔，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轰地一下就烧了，脚步也不由自主凌乱起来，骆言于是又把我往他那边按近了些，近到我的心脏开始不听话身体好像靠在他身上了的时候，我却忽然，想起了徐涅。
同样的情况，我跟徐涅遇见过好多次啊。他也这样揽着我的那个时候，我的心也要跳，脸也要红，脚步也要乱，可是再怎么不好意思，再怎么害羞，也要偷偷地，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更靠近他，靠近他的胸口，靠近他的心脏，甚至有想，如果可以把自己这么装进他胸口里，让他天天带着，永远也抛不掉就好了。可是还没有到永远，我的身边，就已经不是他了。
我试着放松自己的身体，去接受和适应骆言的手臂，慢慢调整自己的位置，整理步伐和呼吸，直到与他契合。
骆言是很好的人，我不能让他误会然后伤害到他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所做的决定是不是全部正确，但是至少在我后悔之前，我不能让自己有更后悔的可能。
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内容奇怪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了，不是那些吃不着葡萄就鄙视吃的人的那种，而是鄙视吃葡萄的人眼光不好吃了那种没有选自己这种的人，嗯，或许是愤怒，反正挺复杂的。
我回头瞄了几眼没发现来源地，就不了了之了。
骆言带我去一起去拿车，我看不出他的车是什么，就算以前有为了徐家的各类应酬恶补过这些东西，我也忘了。
他给我开车门的时候我又感觉到那种不明的目光了，再一次回头看的时候……因为不算严重的近视，什么都看不出。
好吧我投降，当没注意到吧。
到家的时候并不晚，骆言没有说要上去参观一下之类的，我也不敢提。
站在楼道前跟他道了别，夜里特别是有了路灯那种暖色系的光线的时候，骆言看起来特别动人，其实我更想说诱人的。所以我不敢跟他久呆，怕自己心里真的有个HC那天坚持不住了把他扑到，那就不好负责了。
骆言没有等我转身就走近了，路灯底下看不清他是不是脸红了，反正是笑，扶着我的肩膀，轻轻吻在我的眉心，低头抱了我一下会儿，在我耳边道的晚安，这才松了手，放我勉强维持形象火急火燎上了楼。
天哪，我祈祷他不要听到我吓死人的心跳！！！
有人说在眉心落下的吻最纯洁最珍视，可是他漂亮得像花瓣一样的唇落下来，触感却如同新采的蘑菇般湿软清凉。这样浓郁的夜色和灯光里他的瞳仁让我难以直视，明明是那样温柔呵护的味道，可是在他眼中望见我自己的唇的时候我才能明白那是他给我的缓冲和适应，让我慢慢接受他作为男朋友站在我的身边，让我知道，他的确是认真在对待我，他说给我听的话，没有一句是谎言。
我真的心跳了，也真的心动了，这样温柔细致的男子，让人没有移开目光的可能。
在窗帘后小心地看他在哪儿停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倒车离开，尾灯明亮的颜色仿佛打到了我的脸上，我在玻璃窗上看见自己颊上的酡红，比今夜喝下的红酒更鲜艳。
骆言离开不到一分钟，门铃忽然疯狂地响起来了，我慌忙凑到猫眼去看，看见的竟然是江心阴沉的脸，开了门也不等我问，挤进来一把门关上，眸子里渲染的全是黑色，比夏天大暴雨的阴云还要深沉。
“江心，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他的表情和口气都让我茫然，皱了眉问：“吃火药啦？被谁惹得炸了毛跑我这儿来撒气？到底出什么事儿？”
江心抿紧了唇，比我更深刻地皱眉，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让他亲你？”
我不能误解他的表情，怎么可能只是几天，大家就都变了样，这只是我的误解。
“哦，他叫骆言，是我……男朋友。”我从来不知道江心也会有让我吐字都艰难的眼神，在我终于完成句子的时候锋利到让我难以自控地垂下头，不敢再跟他对视。
许久，滞带的空气才因为声音的气流开始流动，可是这个声音吐出的话，却让我心脏内的空气在一霎那之间全部被抽干，“很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路大凡，我江心，祝你们白、头、偕、老！”
他走得像来时一样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身体带起的风关上了门，我一个人站在空空的仿佛还留着余音的屋子里，心脏，也好像在这一刻空下来了。耳边回荡的只是江心跟洛城离开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它们慢慢地打着旋儿落下，又慢慢地飘起，拉扯着我的心脏流失掉骆言带给我的温暖，痛到我连继续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摸着桌子，一点一点松懈了全身的力气，看水珠一粒一粒填在木地板的缝隙里，心上的缺口，越来越大。
是不是我就这样，失去了我最好最好的两个朋友？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了？以后就永远只能是以后了？为什么我们要长大呢？是我错了，还是时间错了？还是我们，都错了？我们永远回不去了吗？
我讨厌永远这个词！！！！很讨厌很讨厌！！！真的很讨厌！！比讨厌我自己，还要讨厌。
对不起啊，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怎么办。它不听我的话了，它也不要我了。它那么着急要离开我，跑得远远的，在地板上滚了一周，我再怎么用力，也看不清它在哪里。
好像他们，都是这样永远离开我的。
不要了，不要了，谁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布帘变成高高的围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