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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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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观宁端起果茶,递到梁晏秋手里,看对方慢慢抿了几口,道:“心情不好就暴食,晏哥,下次试试跟我一起去登山怎么样?”
梁晏秋笑了声,没应,他拍了下旁边的地板,“坐。”
唐观宁拿了两个垫子过来,挨着橱柜放好。
他没征求梁晏秋的意见,直接将对方抱起来挪到了垫子上,随后在旁边坐下,“别直接坐在地上,凉。”
“没这么讲究,”梁晏秋叹了口气,调笑道,“劲儿不小,敢这么抱我的你是第一个。”
“确实,他们只是不敢。”
梁晏秋不置可否,之前他拗人设那会儿,真就不染凡尘、温柔又优雅,但也带有让人不敢靠近、不敢亵渎的距离感,他靠这个免了不少麻烦。
现在?谁敢,那要问他的拳头让不让。
能动手他都懒得耍嘴皮子。
梁晏秋慢慢地一口一口啜着果茶,微温的清新果茶很好地解了满嘴的甜腻,这样的体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我还以为你得跟我扯什么身材管理之类的屁话。”
“偶尔一次,没关系。”
梁晏秋耸了下肩,往唐观宁那边倾了倾。
他是不是吃了什么酒心儿的点心,要不然怎么觉得脑子昏沉沉,还忍不住想把糟心事儿说给眼前的唐观宁听呢?
明明算不上很熟。
他自嘲地轻笑了声,低声道:“我父母走后只有爷爷最关心我,但他又把我叔叔错认成了我父亲……”
把事情颠三倒四说完,梁晏秋歪在唐观宁肩头,声音有几分模糊,“爷爷不是自己想得病的,我知道不该怪他,但就是……一想到他忘了我,一想到因为他、混账叔叔还要挟我,我就……就……”
就难过、委屈得要命。
而当他转过身,却又无奈地发现这世上根本没有他能倚靠的肩头,哪怕只是短暂地靠一靠、歇一歇,听一听他唠唠叨叨的抱怨。
他不是没朋友,但这些话一个字都不想跟朋友说。
想到底,还是只能回公寓来。
唐观宁好歹还算自己人,大不了把人赶回房间去,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口腔里水果混合后形成的微妙果香还没有散去,梁晏秋闭上眼,攥紧了杯子,他刚想说点儿什么来给自己找补一下,就感觉到唐观宁的手在他头上抚了抚,又略微用力地揉了下。
他眼睫颤了颤,故作轻松道:“干什么呢没大没小!”
唐观宁声音里是些微的笑意,“难过的时候不分大小,谁规定年长的人就没有不开心的权力了?”
梁晏秋没忍住笑了声,不太想讨论这种问题,而且吃吃喝喝、叨叨完这一通,心情已经好多了。
他直起身,反问,“一样没人规定年轻人不能打破前人的记录,观宁,高处风景独好,想不想看看?你有这个天赋。”
“你是在邀请我到你身边去吗?”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恭维我吗?”
“是夸赞。”
“行啊,我身边给你留个位子,要不要来?”
“要。”
“好,”梁晏秋把果茶一口气喝完,站起身把杯子往料理台上一戳,伸出手,“走吧,我这儿有琴房,会弹钢琴吗?”
唐观宁握住梁晏秋的手,借力站起身,“欣赏没问题。”
梁晏秋看着唐观宁的眼睛,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这次或许捡到宝了。
上辈子他见过温和的、蛰伏的、疯狂的唐观宁,重来一世,没有那些恶心人的事情,他们是不是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他觉得对方的性格真的挺对胃口,他很喜欢。
琴房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摆着一架三角钢琴,梁晏秋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唐观宁就知道不一样,跟对方以前在公众面前展现的一面完全不同。
事实印证了他的猜想。
以前梁晏秋弹钢琴,总是各种舒缓的曲目,今天这一曲却奔放而热烈,修长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漂亮得像一幅会动的艺术品。
比流畅、感染力极强的曲子更吸引他。
一曲终,梁晏秋余下的委屈和愤懑都在琴键之间消散了。
他扭头刚想问问唐观宁感觉怎么样,结果对方悄无声息地靠近,这一下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
梁晏秋眉眼微扬,“曲子怎么样?我改了整体的节奏……”
他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唐观宁后退了点儿,握着梁晏秋因为刚弹奏完激烈乐章、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牵到唇边轻轻吻了下,“曲子改得很好,演奏很到位,但我更喜欢你这双手。”
“嗯?”
梁晏秋皱起眉。
唐观宁的神情略沉,带着他意料之外、看不明白的着迷,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喜爱之物的眼神……等等!
他慢慢睁大眼,“你……”
唐观宁松开手,直起身靠在钢琴上,微微笑道:“秘密交换,晏哥,你有糖瘾吧,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而我、对好看的手没有抵抗力。”
梁晏秋一愣,突然笑开,“得了啊真的假的,虽然交换彼此的秘密确实能快速拉进双方的关系,但是你没必要扯这种爱好来糊弄我,绝对是临时起意吧?”
唐观宁神情十分郑重,“我很认真的。”
梁晏秋反倒被唐观宁的神情逗乐,他站起身,勾着对方的肩膀往外走,“好好好知道了,谢谢你愿意主动跟我分享你的秘密。”
一听就知道没当真。
唐观宁不再多说,没关系啊,不管怎么看,这一次大概都会、很有、非常有意思。
梁晏秋吃了挺多甜食,又喝了果茶,晚饭是吃不下了。
走到卧室门口,他拍拍唐观宁的肩,“晚上你自己吃饭,那些甜点你有感兴趣的就尝尝,剩下的扔了就行,我洗洗睡了,明天上午跟我去工作室,麻烦事儿处理完,该干正事儿了。”
“好。”
梁晏秋泡了个热水澡,被暖烘烘水气蒸得迷迷糊糊。
说来奇怪,他不是轻易向别人坦白心事的人,尤其是认识时间并不长,大概是上辈子单方面看了唐观宁悲惨的短暂一生、这悲惨还是因为他导致的,而对方的性格还很对他的喜好?
偏偏又挺贴心。
他缓缓舒了口气,眯起眼,总感觉什么东西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慢慢脱轨……
梁晏秋先上床睡觉,他自己忘了抱枕这茬事儿,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发现待在唐观宁怀里的时候,“姓唐的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梁晏秋一动,唐观宁就跟着醒了,“抱枕哪儿有哥哥舒服。”
屮!
梁晏秋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猛一下扯开唐观宁松松搭在他身上的手,站在床边,略微抬高声音,“唐观宁你适可而止,不要仗着年纪小就撒娇成性!再不听话就去客房睡!”
唐观宁的声音清润柔和,低低哑哑地撒娇时,梁晏秋觉得自己个儿有点遭不住,换谁能面不改色心跳不加速啊。
唐观宁慢吞吞坐起来,仰着头看梁晏秋,头一歪,“不管是朋友还是助理过来,万一发现我们分房睡,他们会怎么想?”
梁晏秋没忍住抬手遮住了唐观宁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卖萌可耻知不知道。”
“有用就行。”
看着对方翘起的唇角,梁晏秋心情复杂,“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
唐观宁握住梁晏秋的手腕把对方的手拉下来,眼睛弯弯,是柔和的模样,却并没有遮住五官带出的一丝凌厉,“每个人都有两面,或者不止两面,晏哥不也是?就算你说现在的性格才是你真正的性格,但是对待关心和在意的人,确实可以很温柔啊。”
梁晏秋觉得唐观宁的手有点烫。
他抽手、转身进卫生间,刷牙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感觉输了一成,要不等会儿还是夺回来?
出门前,梁晏秋握着唐观宁的手,把一只表戴到对方的手上,他抬眼笑道:“结婚不能没有戒指,没准备是我的失职,先用手表代替了,跟我这块儿是一个系列里的限量款。”
唐观宁追问,“那戒指呢?”
“少不了,”梁晏秋拉着唐观宁出门,“无声的细节往往比大声说出口的我爱你更有说服力。”
而他说的一点没错,首先发现这点的是跟他三四年的助理孙钧,他解约后对方紧接着就辞了职。
孙钧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神转了一圈,跟梁晏秋小声咬耳朵,“晏哥你不厚道啊,这金屋藏娇藏得够严实,连我都不知道!”
梁晏秋淡定点头,“没什么,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
“啥?”
“没什么,人到了?”
“到了!他来得早。”
工作室在写字楼占了半层,人不算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见他们俩进来,都热络地跟他打招呼,视线却齐刷刷黏在唐观宁身上。
进办公室前,梁晏秋才转身,面对那些视线,笑道:“一个个的,把如狼似虎的眼神给我收回去,不许看,听见没?”
跟在一边的孙钧没忍住笑起来,工作室的其实都是熟人,跟过来说白了是信任梁晏秋。
他催促道:“大家没一股脑跑去你家都已经很给面子了?结婚了,喜糖有没有?”
“我发红包了。”
“没抢到!”
听着众人的起哄声,最终以梁晏秋又在工作群里发了红包告终,围观了这一次热闹的新人小导演余天乐心里轰隆隆,爱情啊、爱情。
他半天回不过神,他没想到这才哪儿到哪儿,等剧开拍了,有的是惊掉众人下巴的时候。
而第一天,就十分精彩,他可不想见某些人,但这显然不归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