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悠仁同居前》祭影

1、01

　　到达仙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本来预计下午四点就能到达，结果临行前被客人缠住，只能改了新干线的票。
　　有坂春辉望着星点的夜幕，陌生的天空并没有给他带来转换心情的放松感，倒不如说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几个小时前阳子小姐尖锐的质问声，以及店内的嘈杂声，仍旧嗡嗡作响。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若不是社长看他最近状态不佳，给他放了假，或许某天他会在觥筹交错间猝死。
　　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度假好，满心想着远离喧嚣都市的春辉选择了去世已久母亲的老家仙台。
　　虽然那里已经没有可以联系得上的亲戚了，但童年曾经寄宿过一段时日的记忆尚在。

　　那里的天空很蓝。
　　春辉记得。
　　宛如一汪澄澈的冰湖，宁静，遥远；就连太阳的温度都很适中。

　　当下春辉在互联网上找到了当地一家民宿选择入住。
　　不巧民宿老板联系他出于某种原因无法提供空房，歉意地给他引荐了另一处住所。
　　春辉看着民宿老板发来的住宿条件图，干净又安静，没有犹豫多久便同意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原定下午四点钟到达，同时寄宿方会在车站入口处迎接他的到来。

　　春辉只好赶在三点半前急急忙忙给对方发了讯息说会晚到，不用来接他，等晚上到达的话再自行过去，让对方顺便发过来住宿地点的位置。
　　对方很快回复，语末还发了一个很可爱的颜表情，令他不禁怀疑这是否是住宿方帮家人干活的小孩。

　　走出站台的春辉深吸了口气，内心积压的沉闷感才慢慢一点一点地随空气吐出。
　　他扯开领口的领带，解开第一颗扣子，这才踏出步伐走向出口的方向。

　　这个时间的车站人流算不得多，比起白昼都市来，算是极少的了。
　　春辉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地走着，脑袋中连搭计程车，或是巴士，亦或者走路到住宿点的方式都没想好。
　　就在他刚刚走出车站的时候，大门口边的柱子旁有一个影子积极地朝他挥了挥手，并大声喊道：
　　“春辉先生——是春辉先生吗？”

　　……是谁？
　　春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几乎算是呆怔地看着对方蹦蹦跳跳地一瞬冲到他跟前，开心地比手画脚起来。
　　“果然是春辉先生！幸好我没有错过，本来我甚至都以为你说不定会改乘明早的新干线，心里想着总要等末班车到达再观察一阵好，万一错过了可怎么办。”

　　听到这里春辉半猜地回想起来，“难道你是……”
　　“啊没错，是我。”
　　怎么看俨然是一名在读高中生的精气神十足的大男孩回答道：“我叫虎杖悠仁，是这些天和你联系住宿地点的人，现在我带你过去吧，东西需要帮忙拿吗？”
　　春辉往上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没事不用了，我这次带的行李只有双肩包里的东西——这是给你带的礼物，不成敬意。”

　　虽然已经提前和对方说明改票的事，但忘了说换乘哪一班的车……当时春辉确实一度想换成翌日的车票，难道说这孩子一直傻傻站在这里等到现在？
　　可是他明明说了让对方可以不用来接他的……

　　“哇啊是真的吗！东京的名特产？看上去就很好吃！春辉先生破费了。”
　　虎杖悠仁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漫长等待的不耐与抱怨，相反脸上挂着毫无芥蒂的爽朗笑容，以让人察觉不到的速度迅速感染了春辉。

　　“对不起，没有和你说换乘几点的车。”
　　春辉不知为何看到他满心欢喜打开袋子查看的模样，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
　　等到手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抱歉，我……我有一个小侄子也很喜欢我每次给他带的礼物，不知不觉就……”

　　“好羡慕啊。”虎杖用钦羡的语气说，“每次都能得到春辉先生送的礼物，真好啊。”
　　“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小饼干啊，小玩具什么的。”
　　春辉摸了摸鼻头，被这么真诚地称赞怪不好意思的。
　　真实原因是因为小侄子太闹腾了，每次上门拜访的时候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有效制止他不骑到头顶上耍疯玩闹。

　　“不过这个不是名特产。”春辉说，“只是我自己做的小蛋糕……不嫌弃就好。”
　　虎杖却突然停下了步伐。
　　春辉：“怎么了？”
　　“……太棒了！”虎杖说，“我一定会满怀感激好好地吃下去的！”
　　“咦，不用这么郑重其事……”
　　“还要配上爷爷珍藏的茶！”
　　“粗茶就可以了。”春辉忍不住笑了笑，“等过去了，到时候一起吃吧。”
　　“好！！”

　　*

　　春辉原本以为民宿老板给他推荐的是另外一家民宿，规模更小的那种，没想到根本就不是专门经营的那种，而是虎杖居住的家。
　　这样看上去仿佛走访亲戚一般，分明是今日之前相互陌生的关系，今日之后却要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了。

　　“我大概会待上半个月左右。”
　　春辉向为他拿了室内鞋的虎杖道谢，一边把自己的皮鞋脱下放到鞋柜里摆放好，一边对虎杖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在换鞋的时候，虎杖帮他拿了双肩包，往屋内走去。
　　“哪里哪里，倒不如要反过来麻烦春辉先生了，本来这栋房子只有我和爷爷住，不过前段时间他住院了，现在只能麻烦春辉先生自给自足，我会努力让自己不给你添麻烦的。”

　　“你爷爷……祝愿他赶快好起来。”春辉愣了一下后笑了笑，“这说的什么话，虎杖君这么懂事，还主动帮我拿包，麻烦你了。”
　　他跟在虎杖后头走向客厅，微显昏黄的灯光落在老旧的木地板上，透过半开的走廊窗户，依稀可闻屋外忽远忽近的虫鸣。

　　“春辉先生太客气了。”
　　将背包放到沙发上，虎杖琢磨着该给这间房屋久已未至的客人准备什么招待的茶水好，“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春辉便不客气了，“悠仁君，一杯白水就可以了。”
　　“好嘞！”

　　尽管不是过去春辉常住的营业式酒店，但一番比较下来旅客只有自己一人，自由且安静，甚至还有虎杖的陪伴，让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他稍微感到了一点安慰。
　　“晚饭吃什么好呢。”虎杖打开冰箱琢磨着问。
　　为了接春辉的车，他从下午等到晚上，中途只匆匆在车站前的便利店吃了一个三明治，现在早就饿扁了。
　　他想春辉先生大抵也饿惨了。

　　然而虎杖久久却得不到来自沙发上的回答，他疑惑地走近沙发背探头一瞧，发现原来春辉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并且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呼……呼……”
　　“睡得真熟啊。”
　　虎杖在任由一脸疲惫的春辉继续睡下去还是吵醒他吃饭之间选择了后者，因为不吃晚餐的话对胃不好。
　　“春辉先生，春辉先生起来了，晚饭你想吃什么好？”

　　春辉察觉到耳畔的声音，可是困意上头，勉勉强强听清了虎杖的话，揉揉眼睛艰难地挣开半只眼望向他道：“……就蛋包饭，可以吗？”
　　见虎杖似乎愣神的模样，他又有些迷迷糊糊地说：“不行的话……那就……可是现在好想吃蛋包饭啊……”

　　虎杖忍不住笑出声，“我还以为是什么豪华料理呢，既然春辉先生现在特别想吃蛋包饭的话尽管交给我吧——反正像怀石料理那种我绝对做不来。”
　　春辉终于散了一些困意，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扒在沙发背上去看转身走进厨房的虎杖的背影，“老实说我不喜欢怀石料理啊。”
　　“那春辉先生可以放心。”虎杖举着一根锅铲说，“我不挑食的。”
　　“放哪门子的心啊。”春辉不由失笑。

作者有话说

　　存稿，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