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男人》丁赫文

3、03 关于快乐

　　男人除去身上的浴巾，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下面是车来车往灯火通明的繁华夜景，虽然明知道玻璃是单向透视的，但这种赤身站在全世界面前的心理暗示，难免叫人生出一种强烈的悖德感，非常刺激。

　　郑毅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

　　男人分明听见了走近自己的脚步声，但没回头，任由他抱着自己。

　　郑毅将脸埋在男人颈窝里，用气声在他耳边说：“到床上去，舒服一点。”

　　他倒是挺想直接把人按在落地窗前的，但又怕太刺激，人家心里反感。

　　男人没多说什么，顺从地被他按在床上。

　　郑毅伸手要去关灯，却被一把按住胳膊：“别关，让它亮着。”

　　“你……”

　　郑毅被这句话背后的意味刺激得心头腾地升起一团火，一个用力将人翻过来。

　　把人扑倒的时候，郑毅是颇有点心满意足之感的。虽说这短暂的快乐是用钱买来的，但到底有一种肉乎乎的货真价实。

　　别看男人在酒吧里时，看起来好像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但不知为何到了床上却意外地驯服起来。待双眸中充盈了水汽，更变得任他予取予求。

　　他只用那种委委屈屈的眼神看着他，郑毅知道，其实这小子此刻心里未必不比他更爽，但却偏要用这种好像是被强迫被欺负的表情，倒好像怀着一肚子的不情愿似的。

　　郑毅在法国也是交过几个男朋友的，起初是头发柔软的瑞典小正太，长着海盗种族特有的蓝眼睛，连讲话都带着水汽，虽然一张长满了雀斑的小脸也没帅到惨绝人寰的程度，但好歹是个乖巧听话的。自从看见郑毅在郊区青少年群殴里揍趴下了一个身高两米的黑鬼，就总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痴迷地盯着他瞧，还跟条尾巴似的整日跟在他身后。

　　后来到巴黎上大学，身边帅gay多了起来，一个个都收拾得跟放了学要走T台似的，发型各有心机，隔着三百米就能闻到浓烈的古龙水味儿。

　　虽然号称遍地绅士，但本质上法国人无论男女弯直都一样，全是些挑剔刻薄爱抱怨的欠儿登，闲着就怼天怼地，嘲笑起异族人来更是不自觉就带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郑毅来往了几个，最后无一例外都劈腿跟别人睡了，有一位甚至还在临走前悄没声儿地卷走了他塞在衣兜里的几百欧。

　　恋情虽然叫人失望，但郑毅倒也没太伤心。毕竟他有钱，又长得人模狗样的，虽然性取向不算大众，找几个看着还算赏心悦目的男人总归不算难事。

　　至于爱情么，呵！不仅要长相可口，还得在床上合得来，再加上忠贞不二，灵魂合拍，岂有那么容易遇到的？好在他是个男人，光有前两条也就够了。

　　郑毅觉得此刻床上这男人就是符合前两条的。但凡长得漂亮的人，大多都从自己的外表上得到过好处，因而也多能着力将功夫都花在表面上，难免失之轻浮。

　　然而很奇妙的，这男人明明是个最轻贱的，身上却无甚风尘气。郑毅起初在酒吧里看见他时还想不明白，此刻心里却已经了然了。

　　风尘气说到底是一种曲意逢迎的世故和卑微，而眼前这男人是个混不吝，他压根不在乎，既不在乎客人，也不在乎风评，甚至都不在乎钱。虽然自称是个出来卖的，却只凭自己的喜好挑客人，在床上不讨好你也就算了，反而要求你这样那样。根本不像是你花钱嫖他，倒像是你上赶着拿钱求他来嫖你。

　　想到这，郑毅脑袋里难免浮出个问题：到底谁被谁给睡了？这钱到底花得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