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揍敌客上班那些年》赤亘

3、003

　　上次的红烧猪蹄大概让人印象深刻吧，木宁察觉男人对她的态度似乎都好了很多。果然种花家的美食是沟通外界最好的桥梁，不管吃的人身份有多么危险，也能一饭撂倒。

　　【“我叫集塔喇苦。”】

　　来到这世界的第三天，男人对着木宁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木宁自然疑惑的望向他。

　　【“集塔喇苦。”】男人指了指自己。

　　木宁懂了，她尝试跟着念：“集塔……”

　　【“喇苦。”】

　　“喇古……”

　　【“喇苦。”】男人纠正她。

　　“真是饶舌头。”

　　随后，她指指男人：“集。”

　　又指了指自己：“木宁。”

　　【“木宁。”】

　　因为发音简单，男人倒是一遍就学会了。

　　交换名字后，两人的距离稍微拉近了一些，不再是纯粹的利益关系。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这间屋子供人消磨时间的设备约等于无，电视勉强算是一个。有时，无聊的木宁坐在沙发上跟着小电视机里的新闻无聊的学习这边语言的时候，那个叫集的男人也会坐在沙发的另一侧，一边听电视声音，一边盯着手机翻看。

　　木宁无意中扫到过上面的画面，杂乱的线条中画着一个红点。

　　这是什么走迷宫的游戏么？真无聊。

　　然后在看电视的过程中，她思绪慢慢飘远又拉回，木宁突然反应过来，那手机里的画面应该是地图定位。

　　可能因为看惯了美t外卖的详细彩色地图，骤然看到这么简单的，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日，友克鑫市拓曼达地区的艾比尔家族一夜之间全部覆灭……】

　　男人的动作顿住，暂时放下手机，看向电视。

　　【“拓曼达啊，离这里蛮近的。”】男人指尖轻敲沙发扶手，【“做这些事的人不是为了复仇就是那个家族有什么惹眼的财富吧。】

　　木宁在旁边当做没听见，盯着电视里主持人开开合合的嘴，根据上面的画面猜测那些话的意思。

　　“爆…炸……”

　　她在学习。

　　【“诶？还挺聪明的嘛。”】男人偏了偏头，语调因为兴味微微上升，指着电视里烧毁的艾比尔家族的大门说，【“艾比尔。”】

　　木宁看向男人，一字一顿的跟着念：“艾、比、尔……？”

　　男人点头，继续教给她更多的词汇。

　　.

　　两人在屋子里待了三整天，对方悠闲到一点都没有遇到麻烦的紧张感，偶尔还会翻翻前任店主私藏的书籍。

　　今天从超市里买的蛋挞以及小饼干在屋子里飘香四溢，充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锅里的水咕嘟咕嘟，里面没有食物，煮的是碗筷菜刀。在没有紫外线消毒设施的情况下，木宁采用了最原始的消毒方式进行消毒。

　　此刻，电视里已经不再播放新闻，换了恶魔和天使的电影，剧情正进行到恶魔变身去抓女主角。

　　那边的男人看完了藏书，无所事事的坐到了沙发的左侧。他拿起茶几上的饼干蛋挞，每样尝了一口后，微表情中带了点嫌弃。

　　【“劣质奶油的味道。”】他说道。

　　随手丢掉它们，转而拿起桌上的橘子。男人把橘瓣上的白丝龟毛的一个个全撕掉，看着剥的干净漂亮的橘子瓣，满意的点点头，才抬头嚼着橘子和木宁刷电影里的剧情。

　　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这是既危险之后她为他加上的又一标签。

　　“啊！！！！”

　　女主角那能穿透二楼的尖叫声把木宁的注意力拉回，她拿过遥控器调低了音量。

　　身.下的沙发布料粗糙，隔着衣服坐着也不是很舒服。木宁换了个姿势，两人一左一右抱着臂动作同步的看电视里奔跑的女主角。

　　女主角在前面飞呀飞，恶魔在后面追呀追。

　　镜头有一分多钟都在炫女主角躲避恶魔有多勇猛，但却让看电影的人感到乏味。

　　“这速度……哎恶魔干脆和轮椅赛跑去吧。”

　　木宁拿起遥控器刚想换个频道，身旁的男人却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爱看这个？？

　　木宁盯着男人上下猛看。

　　行吧，女主角的罩杯确实挺大的。

　　她无聊的继续看，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注意力其实是在恶魔身上的。

　　.

　　晚上的时候，木宁做了两份蛋炒饭。简简单单的样式，似乎连早餐一半的丰富都没有。所以男人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什么，最终还是坐下来开始吃。

　　【“咦，卖相看起来很普通，但味道却意料之中的好吃呢。唔——好像出自你手的饭菜都意外的合我的口味。”】

　　左侧额角的一缕发丝因为惊奇的语气而颤了颤，随后，男人动作迅速又不失优雅的解决了那份炒饭。

　　饭后，木宁再次拿着一把戒尼上了街。那时，城市才刚刚华灯初上，公交车里挤满了下班的人，而豪车则一个个的涌向预约好的星级酒店。好像无论在哪个世界，贫富差距都是一样的大。普通人为生活奔波，富豪们也在为生活而忙碌。

　　这次之所以出门，还是因为男人需要她帮忙采购衣服以及换洗的内.裤。想到刚刚在咖啡屋里，对方抓着头发在纸上苦恼的画下内裤的图案，她就止不住的想笑。

　　兜里揣着钱上街，干什么都有了底气。既能用别人的钱买买买，又能顺便观察这座城市，真挺好。

　　这次的目的地是图形像tr06的大楼。从一楼到三十楼，想要什么都能从里面买到。木宁甚至在顶楼看到了有□□。

　　用三个小时在里面杀了个七进七出，木宁几乎花光了男人给的所有公款。

　　爽！

　　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里出来，没想到竟赶上一场雨。木宁将商场门前的公用伞拿出，举着伞步入雨中，悠闲的往回走。

　　雨水淅淅沥沥，很快浸湿了地面。街上打着伞的行人很多，五颜六色的伞装点着这座城市，就像水中漂流的小花，清新又明艳。

　　虽对这座城市还不算太了解，但特定的路线已算熟悉了。

　　回去的路上，木宁看到一家店门前售卖的花瓣形鱼肉丸，她想了想，掏出兜里最后一把零钱，买了一大盒回去。

　　回到咖啡屋后，她将八套男装交给对方，木宁满意的拿到了1万块小费。

　　算一算这几天帮过的其他忙，她的手里已经有5万块钱了，足够她未来在陌生的城市独自生活好长一段时间。

　　也许，这些钱在偏远的城镇还能租到一间像样的小公寓居住。她想着。

　　捧着温热的鱼肉丸以及那1万块钱上了楼，木宁将钱和其他四张放在一起，塞到了信封里。

　　啊……有了这笔钱，至少现在看来，前路是没那么难熬了。

　　将一枚鱼肉丸塞进嘴里，她默默地想着。

　　要尽快学会这边的语言，这样才能找到可以糊口的工作啊……

　　房檐上的雨水连成线的坠落，木宁慢慢吃掉鱼肉丸，默默地为未来做打算。

　　.

　　一夜无梦。

　　第二天，木宁依然是在孩子们上学的打闹声、踏水声中醒来的。楼下的小摊贩这次的早餐似乎换了新花样，通过更加吵闹的对话声判断，他今天进账颇丰。

　　也许以后我也可以靠卖煎饼果子发家致富呢？

　　“唔——哈！”木宁擦掉因哈欠而流出的眼泪，从床上起身，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下楼，“今天早上做什么呢？唔，冰箱里好像有我前天买的排骨……茶叶鹌鹑蛋应该也能入味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本该在这时候懒在沙发上等饭的男人不见了。

　　“？”

　　购物袋里的包装全都撕掉了，衣服却不知所踪——男人离开了。

　　“这次走了之后，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吧？”木宁喃喃道，“真可惜，本来还想着炖冬瓜排骨来着。”

　　只剩下一个人的咖啡屋冷清的可怕。

　　明明是早上8点钟，一天的开始，但刺目的太阳却还是照不亮咖啡屋的角落。

　　蜘蛛、蟑螂嚣张的在屋子里横行，似乎连地板缝下面都充满了昆虫窥探的视线。

　　木宁打开电视坐上沙发，将音量调至最大，似乎只要有声音，冷清就被驱散了一样。

　　【今日，更度市遭遇百年难遇的特大冰雹，许多市民家里……】

　　“冰、雹……”

　　“家……”

　　泛黄的电视画面照不亮暗沉的屋子，也照不亮她的脸。

　　电视里越热闹，就衬得屋子越冷清寂寞。她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在细弱的腿上。发丝垂落拥抱着身体，寂寞的气息就像沉在深海一般。

　　“冰、雹……”

　　“家……”

　　.

　　排骨还是下了锅，从下午一直炖到了傍晚。

　　骨肉早已在熬煮的过程中分离，就在它即将熬干最后一滴肉汤往别的颜色进化时，一只如玉般细腻苍白的手关掉了灶台上的火焰。

　　男人偏头看向伏趴在桌上沉睡的女孩，发出没什么情绪的笑声，语气里却没有什么后怕的情绪。

　　【“呀嘞呀嘞，竟然在这种时候睡着了。我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说不定你和这锅汤都不在了呐。”】

　　走到电饭锅旁给自己打了饭，男人将炖锅内完好的肉盛出盖在米饭上，走到女孩身边的餐桌旁，坐下享用。

　　夕阳的余辉在窗户最角落处悬挂，仿似即将熄灭的蜡烛，颤颤巍巍的在地球最边缘处摇曳。楼宇安静的矗立在黑暗之中，即将寂灭的阳光为它们镀上最后一层金边，那轮廓看起来怪异又危险，像即将苏醒的鬼怪。

　　【“唔，这种到嘴就化的肉，大概比较适合老年人吃吧。”】

　　男人将嘴里的食物咽下，随后将碗里的肉丢进垃圾桶，起身去翻冰箱。

　　【“我记得，她昨天做了不少的蛋……啊，找到了。”】

　　卤好的茶叶蛋被拿出。

　　桌上熟睡的女孩颤抖了一下，呜咽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呜……爸爸……妈……”

　　剥壳的手顿住，男人舔掉指尖的汤汁，把注意力从蛋转移到了女孩的脸上。注视着女孩眼角流下的液体半晌，他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在悲伤啊。”】

　　他似乎回忆不起来悲伤是种什么情绪，也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就那么盯着女孩涌出的泪水，一边剥蛋壳，似乎还觉得挺下饭。

　　.

　　脑后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抽离出去，思维都清醒了很多，木宁从悲伤的梦中睁开眼。

　　眼前的男人坐在明亮的灯光之下，正用手拄着下巴看她。微长的过耳发，漆黑柔软，在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啊，你醒了。”】他态度自然的打招呼。

　　“嗯。醒、了。”

　　木宁用新学到的异界话回应。

　　她低下头，用手指拭掉脸上的泪水，脑海中还在回放着梦中的情形。

　　【“我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了，建议你也离开哦，这栋房子已经不安全了。”】

　　“安、全？”木宁抬起擦红了的脸，表情疑惑，尖尖的下巴上还坠着一滴被遗漏的泪珠。

　　男人摇摇手指，纠正道：【“是不安全哦。”】

　　“不、安全？”

　　【“对，离开这里，走。”】

　　木宁这次懂了。

　　对方打算离开了，这次回来大概是来告别的。

　　而他话里面不安全的意思，大概是在提醒自己离开。

　　虽然早已做好离开咖啡屋去面对新世界的准备，但是当那一天没有预兆的突然降临，思绪依然变成了乱掉的麻线团。

　　失落么？恐慌吗？还有迷茫……

　　默默的将锅内难吃的排骨倒掉，两人一点点吃光了盆内的茶叶鹌鹑蛋。

　　“再、见。”

　　她与男人做最后的道别。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摆摆手。

　　【“嗯，再见。”】

　　上楼将5万块钱揣兜，木宁走下楼和男人一起迈出了咖啡屋的大门。

　　外面是未知的未来，没有了咖啡屋作为归处，心都变得空落落的。

　　木宁向北方走去。

　　而男人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