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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表衷情 ...

  •   魏四小姐得她一声“求”,轻弹衣袖正正经经上前:“伯母……”

      不容她多说,妇人手中的翠竹杖长了眼睛地伸过来!

      一杆子恰巧打中魏平奚左胳膊。

      “是你!是你哄骗了我家枝枝,你是要害她,我打你,打死你!”

      生得天仙般的四小姐浑然成了吞吃人的野兽,郁母一心为女儿着想,为免女儿落入‘兽口’,翠竹杖挥起来毫不手软。

      眼睁睁看着四小姐挨了阿娘的打,郁枝惊得小脸惨白:“阿娘,阿娘快住手!”

      劝阻无效她不管不顾扑上来。

      眼瞅竹杖就要落在她身,魏平奚想也没想把人推开。

      她身负武功,要逃过瞎眼妇人的竹杖简直轻而易举,只她想将郁枝纳入后院,就一定要过了这关。

      美人相求,求都求了,她自然得担得起。

      郁枝被她不费力气地推开,心里又急又怕,担心四小姐被阿娘打出个好歹,更怕四小姐这般娇贵的人逼急了会对她阿娘不客气。

      之后魏四小姐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

      翠色的空心竹恶狠狠打在她脊背、肩膀、手臂,一下又一下,她眉头都不皱,尽管依着阿娘发泄怒火。

      郁枝哪见过如此阵仗?

      等竹杖再次敲在魏平奚胳膊,她终是忍不住嚎啕哭出来:“是女儿不好!是女儿铁了心要跟着她!我喜欢她,你把她打坏了,要我怎么活?”

      她抱着娘亲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妇人身形僵硬,竹杖悬在半空。

      “阿娘,要打你就打我罢!”郁枝跪在那,说着自己也分不清真伪的话:“是我先喜欢她的,我喜欢她,阿娘,我喜欢她……”

      一声声的“喜欢”如一根根稻草压弯妇人的脊梁。

      竹杖啪地落地。

      魏平奚长舒一口气,到此时还能维持一身好气度,眉如弯月:“伯母,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枝枝,我向您保证。”

      两人站在一条线上,妇人偃旗息鼓没了法子。

      她性子生来软,枝枝多半随了她。

      如珠如宝的女儿养大她别的不求,只求她能嫁得良人,举案齐眉,幸福一生。

      可她的枝枝喜欢女子。

      她犯了难。

      “伯母。”

      四小姐将人搀扶回座位:“我和枝枝情投意合互许终身,伯母可以打我,打完了,我和枝枝还是要在一起的。”

      “阿娘……”郁枝撒娇道:“求您了。”

      “让我想想,让我仔细想想……”郁母脑子乱得很,末了终究对女儿的心疼占了上风:“方才阿娘有没有打着你?”

      “没有。”郁枝低下头,耳根子红润:“有奚奚护着我。”

      再次听她喊“奚奚”,魏四小姐唇角上翘,心底倍感熨帖,挨一顿打能听美人泣泪表衷情,似乎也不亏?

      纵使晓得这话全是用来哄骗妇人,魏平奚还是得意了一回。

      她对郁枝正是感兴趣的时候,挨顿打算什么?

      妇人叹息,一想到女儿已经和对方许了终身,气归气,最初的冲动缓过去,到底怜惜对方也是皮.肉娇嫩的姑娘。

      “带她上药去罢。”

      “嗯。”

      当着阿娘的面郁枝总有两分外人难以得见的娇气。

      魏平奚规规矩矩告退,转身一手勾着美人小拇指,勾也不好好勾着,一会松一会紧,仿佛勾的不是郁枝的指,而是她的心。

      出了门拐入隔壁医舍,她关心道:“你怎样了?”

      “疼。”

      魏四小姐松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卷起袖子。

      她肤色白,胳膊淡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分明。

      竹竿子打人,打不死,疼是黏在骨缝里的。

      瞧见上面碍眼的伤痕,郁枝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翻出伤药,胸腔压着浓浓的愧疚。

      愧疚心促使她上药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魏平奚默不作声看她,饶有兴致欣赏她姣好的容颜,真别说,这张脸确实长得好。

      她暗暗赞叹。

      涂抹好药,郁枝害羞地掀起眼皮。

      望见四小姐温善的眼眸,她心弦稍松,低下头来往涂药的地方轻轻吹气。

      是大人哄小孩子的伎俩,吹一吹,疼痛都能吹走。

      胳膊清清凉凉,酥酥麻麻,魏平奚享受她的用心周到,见她只肯照料受伤的胳膊,不知怎的,肩膀和脊背一下疼得比之前还厉害。

      “怎么了?”郁枝顾念她老实挨打的情分,见她蹙眉,手心捏了一把汗。

      “好事做到底啊。”魏平奚轻抬下巴,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儿,一个眼神递过去要郁枝为她解衣。

      郁枝俏脸窜上一股热,傻乎乎愣在那。

      “快点。”

      四小姐不耐烦地催促。

      “知道了。”

      她攥了攥拳。

      魏平奚无意瞥见这小动作,笑得一时忘记疼:“要你为我上药,不是要你打人,还攥什么拳头?”

      郁枝被她取笑地无地自容,小声抗议:“还要不要我为你上药了?”

      “要!”

      四小姐拿膝盖碰她:“你快点,耽误太久你阿娘一会就来敲门了。”

      这倒极有可能。

      魏平奚转过身背对她。

      郁枝颤着手从身后解开她衣带。

      流云般的白袍褪至腰肢,寸寸雪白,晃得她目眩神迷。

      郁枝只看了一眼,起初的心疼在心腔不可收敛地蔓延开。

      房间静默,唯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她不敢多看,上完药服侍四小姐穿好衣衫,恍恍惚惚地想:她何德何能承蒙四小姐看得起呢?

      若说美人,四小姐才是真正的美玉无瑕,举世无双。

      “今天,多谢四小姐了。”

      魏平奚轻捏她嫩白的指尖:“怎么不喊我‘奚奚’了?”

      “四小姐……”

      “喊我奚奚。”

      郁枝先被她捏了指尖,又被她温柔地托起下巴,四目相对,四小姐看着她的眼神恍惚这辈子眼里只装着她一人。

      春风绕过心尖。

      她情不自禁喊道:“奚奚。”

      魏平奚心满意足,指腹划过美人柔美的轮廓线:“那我以后喊你枝枝。”

      她弄得人脸痒,郁枝躲了躲没躲过,下巴轻点:“好。”

      十二分的乖顺,不偏不倚击中四小姐的心。

      魏平奚笑容恬淡,抬手摸她的头。

      金乌西沉,送走四小姐,郁枝在外面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晚霞映照半边天,金灿灿的,充满明媚与希望。

      她打起精神来,暂且忘记被四小姐摸头生出的异样,提着裙角不安地叩开阿娘的房门。

      没了外人,郁母惆怅地握着女儿的手:“枝枝,一定要是她吗?”

      一个女子,怎能给她女儿带来安稳和幸福?

      郁枝开始沉默,慢慢的眉梢染了轻松喜色,音色娇柔:“阿娘,女儿有心上人了,这还不是件好事么?我喜欢的就是她那样的人,不是她,我宁愿一辈子孤孤单单,守着阿娘到老。”

      话里话外大有终生不嫁的意思,郁母可不能看着她胡闹。

      “胡说,不嫁人,以后谁照应你?”

      郁枝抱着她胳膊缠磨道:“可我只想要她呀。阿娘,她会护着我。”

      “可她是个女子。”

      “那也是漂亮成天仙的女子,与我甚为般配。”

      说出这话郁枝小小心虚了一把。

      她始终认为四小姐是她两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无论男女,能站在四小姐身边便是高攀,遑论能与她同床共枕。

      说与四小姐般配,着实有点脸上贴金的意思。

      她神情羞赧,眸子闪着细碎光亮。

      欲骗人,先骗己。

      郁枝满心想着四小姐前世今生待她们母女的好,刹那之间,真有一种自己爱极了四小姐的错觉。

      “阿娘,我受够被欺负不能还手的滋味了。”

      她依偎在娘亲怀里:“女儿难得有了钟意之人,阿娘成全我,好不好?”

      “枝枝,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是一辈子的事。”

      郁枝认真道:“一辈子能和四小姐在一起,那才好呢。”

      她被那位四小姐迷了心窍,郁母劝不住她,纠结万分:“她是怎么说的?”

      “奚奚自是要娶我为妻。”

      她面上带笑,眸子低垂悄然掠过一抹黯然。

      “要娶你?”妇人震惊。

      “嗯。阿娘,我要嫁给她。”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都拦不住。

      郁母做梦想的都是女儿有个好归宿,兜兜转转这归宿落到魏平奚身上,她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母女二人搬回流水巷的第三天,聘礼堆满小院。

      再风光妇人也看不见。

      但她会听。

      听周遭人们酸得不行的赞叹声,听她们议论枝枝嫁的哪家有钱人。

      为了瞒住郁枝是给人做妾的事,魏四小姐顺了美人意,大费周章的在郁母面前做了一场戏。

      等到郁枝‘出嫁’的那天,郁母感伤地抱着女儿,有说不完的话。

      郁枝听着娘亲不厌其烦的嘱咐,忍着没落泪。

      嘱咐完,妇人转身‘看’向女儿今后的仰仗,摸索着伸出手。

      魏平奚一身明艳喜服,主动搭上她。

      事到如今劝不住主意正的女儿,郁母只能盼望这位四小姐当真是个好的。

      “那日老婆子打了你,是我不对,伤可好了?”

      “早就好了,岳母宽心,您该打我。我还得谢谢岳母成全我与枝枝。”

      四小姐一张嘴抹了蜜的甜,郁母容色稍霁,仅仅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替女儿说几句话:

      “枝枝从小养得娇气,爱哭,你不要嫌她爱哭,有的人天生比旁人心思敏感、泪多,哪日她哭得惹你烦,求你别恼她。”

      于她们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做戏,包括她站在这,仍然是做戏。

      然而对看不见的妇人来说,今日是她嫁女儿的日子。

      魏平奚从小到大只和母亲关系亲厚,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女,是以更体谅郁枝不忍告知生母实情的心。

      “我不会嫌她烦的。”

      “好,好。”郁母笑了笑,眼眶沁泪:“那我,那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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