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人生（互穿）》饮人间烟火

61、冰山一角

　　两人把柴火抬进后备箱，差点没法盖住，姜萋萋用手背擦了擦汗，给张招娣开了副驾驶的门，系好安全带。

　　绕过车头，坐上车，启动车子，在只能过一辆车的马路上行驶着。

　　“招娣，你怎么一个人上山砍柴？”姜萋萋问。

　　紧绷着身体，尽量不靠座椅的张招娣下意识回道：“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啊！”

　　听到这话，姜萋萋心里一酸，又觉得对方父母太不靠谱了，又有些生气：“你爸妈呢？”

　　“他们没空上山，要忙田里的活，摘花生，割稻子……”张招娣如实交代。

　　姜萋萋皱着眉继续问：“你姐姐呢？”

　　“我大姐嫁人了，二姐去打工了。”

　　“我记得你大姐不到二十吧？二姐不是读高中吗？”姜萋萋胸腔不住的起伏。

　　张招娣低着头不说话，姜萋萋也没再问。

　　把车停在她家门口，把柴火从后备箱拿出来，不小心刮蹭到车身。

　　张招娣有些无措，站在一旁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等待着批评。

　　“没事啊，只是刮了一下而已。”姜萋萋笑着说。

　　张招娣抬头看向她说：“老师，我现在只有几十块钱，能赔给你修车，等过年的时候，姐姐们会给我压岁钱，我再补上。”

　　“你在想什么呢，只是简单的刮了下，哪里需要赔钱？”姜萋萋半蹲下身子，朝局促不安的小姑娘笑着。

　　“真的吗？之前我爸爸骑摩托车，碰到了别人的小汽车，都赔了一千块。”说完，张招娣咬着下唇，眨了眨眼。

　　“老师骗过你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才放下心来。

　　随后她把人带进自己家，洗了好几遍水杯，给姜萋萋倒了杯热水，本来想去拿招待客人的零嘴，不知道想到什么，犹豫了。

　　姜萋萋坐在客厅喊道：“招娣，不用忙活，老师喝口水就行。”

　　张招娣点点头，进了厨房淘米蒸饭，不一会就响起切菜的声音。

　　“你要做饭了吗？”姜萋萋的声音突然想起。

　　张招娣吓了一跳，她忙的都忘了班主任的存在。

　　“老师你在外面坐着，我爸妈快回来了。”说完小姑娘就刷锅准备做菜。

　　“我帮你看着火。”姜萋萋在灶台边坐下。

　　“谢谢老师，我很快的。”小姑娘麻利的翻炒着，香味扑鼻。

　　正要做鸡蛋汤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在外头喊道：“三姐，多放一个蛋，我要吃两个！”

　　“好，知道了。”张招娣应了一声，又从柜子里拿了一个蛋。

　　看着老师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外面的这个是我弟弟，他刚出去玩了。”

　　姜萋萋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待会儿跟她父母说些什么。

　　看了看时间，才11点半，饭菜就做好了，张招娣的父母还没有回，小男孩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老师，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张昭娣说道。

　　姜萋萋摇了摇头：“不饿，我暑假都是一两点才吃午饭。”

　　所以她压根没有想到，现在这个点过来家访，会赶上别人家的饭点。

　　“我爸妈，得再过半个小时到家。”

　　“那为什么，这么早就做好饭了呀？”

　　“我弟弟都是提前吃的，所以妈妈让我先做给他吃。”张招娣边说，边打扫着厨房的卫生。

　　姜萋萋无话可说，她很是心疼这个小姑娘，尤其是在小男孩把饭桌上两个蛋，都夹到自己碗里吃光光，只留下一盆飘着油花的汤水后。

　　询问了张招娣每天在家里的生活，以及暑假作业的完成情况后，张家父母终于回来了。

　　“你弟弟呢？”张招娣妈妈，放下干活的工具就四处张望着。

　　“出去玩了。”

　　“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拦着他，要玩也要下午再出去啊！他吃饭了吗？”张爸爸放下草帽说。

　　“我班主任来家访了，我就没顾上他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小姑娘委屈的解释道。

　　“你班主任来了呀，现在在哪？”张妈妈惊讶的说。

　　姜萋萋此时，已经站起身，礼貌的朝家长问好。

　　张爸爸走上前说：“许老师什么时候到的？有什么事吗？我们边吃边聊。”

　　“不用了，我等你们吃完再聊。”

　　“家里没什么好菜招待你，可别嫌弃。”张妈妈说。

　　“主要是我不饿，平时家里都是一两点才吃饭。”两人很是热情的招呼着，姜萋萋只能再三解释。

　　“其实我今天过来，也就是想看招娣在家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有没有按时完成作业？有机会可以跟你们家长聊一聊。”

　　“招娣在家挺好的！快跟你老师说说，你作业做的怎么样了？”张妈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

　　“你们回来之前我已经跟招娣聊过了，现在主要就是想跟你们聊一下。”

　　“嗯，老师你说。”张爸爸端着茶杯接话。

　　“我今天来的路上，看到招娣，一个人从山上担柴下来，她年纪还这么小，一个人上山不太安全吧，那个柴也太重了，她小小年纪做这么重的活，到时候就长不高了。”姜萋萋一脸担忧的说。

　　“唉，这有什么，她两个姐姐都是这样子过来的，现在也长的挺高的呀。”张妈妈不以为意。

　　“她这个年纪，任务就是学习，就算现在放暑假，我觉得也应该以休息和学习为主，而不是……”看着两家长无所谓的姿态，姜萋萋也说不下去了。

　　“老师，你放心，招娣会学习的，她晚上都在做作业。”张爸爸说。

　　姜萋萋：“……”晚上做作业，也是因为白天没时间做。

　　“再说了，我们也没指望她成绩能有多好，就想着她读完初中，就可以跟着她二姐出去打工了。”张妈妈理直气壮的补充道。

　　“读完初中就要出去打工？招娣成绩这么好，完全是有机会考上县里的高中，之后再读大学的。”

　　姜萋萋觉得不可置信，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当父母的，想起他们另两个女儿的情况，又觉得很正常。

　　“我们村的孩子都是这样子啊，读完初中差不多就出去打工了。”

　　“不能强迫孩子辍学啊！”

　　“我们也不想让她辍学，可是没钱供，读高中大学要很多钱，我家还有个孩子要读书呢。”张爸爸解释说。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有钱供招娣读书的话，就一定不会让她辍学是吗？”姜萋萋直接问。

　　“肯定啊！”

　　“好。”等到确切的答复，她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跟这两位聊下去了，起身告别。

　　“招娣，送送你老师。”张家父母目送着姜萋萋离开，跟张招娣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进屋吃饭了。

　　姜萋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承诺道：“招娣，你放心，老师一定会让你上高中，读大学的。”

　　张招娣无助的眼神中透露出希翼，此时的她觉得爸妈并不会因为老师的话，有多少改变，但还是怀揣着期望。

　　“老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就算要干活，也不要累着，少做一点。”姜萋萋嘱咐道。

　　小姑娘乖巧的点头。

　　姜萋萋通过后视镜，看着她挥手告别的身影，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驶出了一段距离，在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地方停下车，伏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抽噎的时候，接到了许一一的电话：“喂。”

　　许一一一听她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什么情况？你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没什么，就是今天去一个学生家家访，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重男轻女！什么叫做不重视教育！什么叫做愚昧无知！”

　　还是头一次听到姜萋萋说这么重的话，许一一赶紧安抚道：“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子，根深蒂固的思想，真的很难改变。跟我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姜萋萋一五一十的事情说了一遍，许一一在那边也气的跳脚。

　　透过电话，都能听到何禾劝她注意形象。

　　“太过分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本来就有资助贫困生的计划，我觉得我要抓紧了！

　　尤其是像这种情况，我一定要把他们供上大学，让他们见识到更大的世界，我绝对不要让他们成为像他们父母一样的人。”

　　轮到姜萋萋劝解许一一了：“别生气了，你不要冲动，你现在自己手头上也紧张，如果要做这个事情的话，不是几十几百万就能做成的。

　　以小见大，不难发现这样的家庭并不是个例。像风县这样的小县城，还有很多很多，这个数量我想都不敢想啊！

　　我以前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已经够惨了，但是，好像别人有父母过得也不比我好……”姜萋萋说着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许一一听她在那边说的同时，就已经再算自己手头上有多少存款了。

　　“我知道这笔钱不会少，但是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留点够花就行了，还是想把它们花在有意义的地方。

　　我没办法帮助所有人，但是帮一个少一个。”许一一自言自语道。

　　“好，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