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瞳》十指紧扣

2、第 2 章

　　S市郊区的平粱镇上，正举办隆重的圩节，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差点把路上的摊子踩烂。镇政府已经给下面的各个村下通知，这次的圩节连续举办三天，让村民早早准备好来赶圩，越多的山货作物摆出来，游客也越来越多，赚得越多。

　　卢灯扶着折叠桌才没让游客把桌子挤翻，暗自骂娘，老卜说的对，他是想钱想疯了才会来这种地方摆摊。

　　现在的人追求绿色生活，吃喝住行都要求绿色，所以圩节上最受欢迎的就是各个村子里运出来的作物，游客都是来买菜的。隔壁的摊子正摆甜玉米，一个大爷举着大喇叭操着一口浓重乡音的普通话：“甜玉米啊！今早下了一场雨，刚从地里摘的，鲜得很！五块一斤啊！五块一斤！！不打农药只上农肥！！绿色环保无公害！！”

　　一群衣着艳丽戴着防晒帽的阿姨提着篮子袋子正围着那辆破烂的拖拉机，场面有点像丧尸围城，可怜的老板弱弱地举着喇叭站在车厢上抱着一杆秤随时等着扑上去称斤。

　　卢灯撑着下巴冷眼旁观周围的热闹，一个上午，旁边卖玉米的大爷玉米都卖得差不多，只剩些长得犄角旮旯的，而他还没开摊。

　　不过有意思的是，卖玉米的大爷看了他好多眼，卢灯可不认为是因为他长得帅或摊子与众不同才引来目光。也许，他要开张了。

　　圩节一般只在上午热闹，下午天气太热没什么摆摊。

　　卢灯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多，卖玉米的大爷正称完最后一个客人的货物，收了钱准备收摊。

　　摊子后的竹竿上的旗子随风而动，穿着一身青黑色长褂在太阳下却没出一滴汗的卢灯闭眼默数：一、二、三......

　　“那个......”脚步声靠近，一个有浓重口音的男人张口：“大师，你这开摊吗？”

　　卢灯睁开眼，桌前正是那个卖玉米的大爷，庄稼人黝黑的皮肤，灰白的头发，戴着一顶草帽，脖子上挂着二维码，穿着发黄的白背心，斜背一只挎包，下面是一条军绿色的裤子和解放鞋，食指和中指间掐着一支刚卷好的烟。

　　大爷弓着身子半身探过来脸上忐忑，又继续问：“你这开摊吗？”

　　卢灯组织好表情，微笑道：“开！”说着从地上的布袋拿出一支折叠椅，打开递给老大爷：“您坐下说。”

　　大爷拿过折叠椅放在身下二话不说坐下把烟点起来，满是褶皱的脸有些沉重：“大师，其实不瞒你说，我本来不想找你的，我家八叔也是做这行的，可是他参加他孙子的婚礼出省了回不来，家里忽然遇到了些难事，才不得已找外人。大师，您看能不能帮我算算是啥难事？”

　　大爷言语间都是试探。客人的不信任，他这行经常遇到，能不能忽悠，不，留下客人，就凭自己的本事。

　　卢灯一点也不恼，张口就说：“头发高上天庭平，你有一对好父母，你应该好好感谢他们，不过他们并无事。额高宽平脑后连山，目光清明，性格有些急躁前半生过得贫苦但大运晚成，你与夫人也无事。额纹沟浅眉内起波，印堂淡青生痣，你的子女，或你的孙子女，恐怕是他们突然遇到难事，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影响到他们的气运，严重的话可能是他们的性命。”

　　卢灯说得肯定，语气又重，大爷手夹着烟，两眼发红，有些激动：“大师你说得对，要是没有我父母，我早就没命了，现在我跟我哥好好养着他们哩！”大爷神情凝重，急匆匆地又想到什么连忙压下自己急躁的情绪悄悄地对卢灯说：“大师你算得也不错，今天我就是想问问我孙女的事，她......她脏东西上身了......该......该怎么办......？”烟自己烧完了也没吸一口，就把烟掐了丢在地上。

　　卢灯一听，单子有了，面上平静地说：“您慢慢说。”

　　大爷摘下草帽看看天，烈日当头，他晒得有些热，用草帽扇扇风，只看卢灯一身长褂坐得端正身上没有一点汗，摸着手腕的珠链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下不由佩服，面上更加尊敬，慢慢把事情道来。

　　因为这次镇上举办的圩节，周围的村户都开始准备拉上镇买卖的东西，赶紧收地里作物。

　　大爷姓刘，住在离镇上两个小时路程的环山村，村子四周环山，有一条河从群山穿过，他们就在河两岸建村，河流下游出了山的平缓地，有个环水村。虽然村子离城镇比较远，但刘大爷家是村上难得的富户，一家人吃苦耐劳，早出晚归，吃穿不成问题，家里曾有人念得书，做了村官，又积了些好名声，在村里过得十分安心。

　　环山村以刘宋两姓的村民居住，近几年才多了外来姓，不过大家相处的都很好，对于政府举办的圩节都非常支持，让他们多了一条赚钱的路。

　　自从有了圩节，村民都以种植经济作物为主，辣椒、茄子、豌豆、西红柿等等，还有水果，只有一小部分种稻谷花生，供给自家的粮油使用。

　　虽然忙碌，但收获满满，口袋里的钱慢慢变多了。

　　临近圩节，就是农忙的时候，家里老老少少全家出动都进田收货等第二天赶圩卖货，刘大爷也不例外，出门收玉米。他家田地比较分散，新开荒出来的田，多数是沙地，都在山坳里，那些田都是用来种玉米，只要偶尔浇些农肥除除草，玉米就能长得很好。

　　山坳在河对岸，刘大爷开着家里老旧的拖拉机去收玉米。叫买时说是早上摘的，其实都是前一天摘好保存起来的。

　　开荒的玉米地不多也不少，刘大爷摘完又整理整理也够忙活一天，傍晚才开着拖拉机回家，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村里没有路灯，都是从自己家拉个灯泡吊在外边当路灯。

　　刘大爷刚到家，就见自己的媳妇慌慌忙忙跑出来，身上还穿着白天收货的围裙，显然是刚回到家，刘大娘喊道：“老头子，你瞧见孙女没？”

　　刘大爷还什么都不知道，拖拉机都没熄火就跳下来问发生什么，为啥这么慌。

　　刘大娘还没来得及说，屋里又急急忙忙跑出两个人，是他的儿子和儿媳，两人手里拿着手电筒，满脸惊慌，儿媳还哭了。

　　“咋的了？先说说！”老大爷也跟着急，暴躁地跺脚。

　　刘大娘先让儿子儿媳出门，自己跟刘大爷解释。“孙女不对劲，她好像......”刘大娘不肯明说，皱着脸示意。

　　村里人不能在夜里明说的事大家都知道，有忌讳。刘大爷顿悟，急忙问：“你咋知道孙女不对劲？她去哪了！”

　　拖拉机车灯还亮着照着自家门，发动机噗噗噗地响，喷出黑色的烟雾。

　　“早上我跟儿子儿媳去村口的地里收辣椒茄子，彤儿和小美上午也来帮忙，中午太热了，儿媳怕中暑让她俩回家玩，她俩就跟隔壁的勇哥、婷妞和包弟一起回家耍了，傍晚要吃饭了才散。估计也是他们散了没几分钟我们就回来了，我们刚进门就听到小美的哭声，没见彤儿，一问才知道彤儿自己跑出去了，她没拉住才哭的。”

　　这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彤儿和小美是刘大爷的两个孙女，刘大爷没有说是孙女就不疼，他们家不兴重男轻女这一套，反而把她们当作公主来疼爱。彤儿比小美小两岁，刚读一年级，两人都在村口的小学上学。两个小孩都很乖，农忙的时候大人顾不上都不会乱跑，最多只在相熟的邻居家玩，而今天就在自己家。白天都不会乱跑，傍晚天已经黑的时候还要一个人跑出去，很不对劲。

　　刘大爷急了，握着拳急忙进屋：“小美呢？”

　　“刚哭累了，睡了。还没完呢，我们问彤儿去哪了，小美说彤儿今天一天闹着找爷爷。”

　　刘大爷进了孙女房间，看见大孙女满是泪痕地睡着了，心里有些疼。“还有啥，快说，我也出去找，你待会就在家里守着小美。”

　　“哎！小美说，今天一天彤儿都不对劲，胡言乱语，我瞧着也是她们回家了才不对的，早上收货的时候彤儿还好好的。”刘大娘拍手，又继续说：“小美说今天彤儿一直说屋子里有人，还听到门外有声音，勇哥和小美胆大开门看了，没人，连鸟叫声都没有。小美还说彤儿一直在不停地吃东西，肚子都快破了还在吃，小美怕了赶紧把能吃的都收起来。后来彤儿一直在屋里不停地走，嘴里叨念着有人在盯着她，小美才开始怕了......她爸妈的手机都被拿回来玩游戏了，小美想打电话给我们也不行，你手机呢？”

　　刘大爷呆坐着没说话，拿出老人机，早没电了。

　　刘大娘又继续说：“彤儿慢慢闹着要去找你，小美拦着没让出去，傍晚了勇哥他们要回家，彤儿才趁着开门跑出去，小美他们拉都没拉住，一溜烟就跑没了。彤儿才一年级，能有这么大力跑这么快吗？真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了吧？”

　　刘大爷轻声呵斥：“得了，我出门去找。你赶紧抱着小美去大哥那找爸妈，跟他们说说能不能去找八叔问问。”说完，刘大爷也拿了一支手电筒出门去找人。

　　刘大爷心想，小孙女知道他去收玉米，也知道玉米地在山坳里，要找他的话肯定会过河去河对岸。赶紧打着手电筒往玉米地走，路上遇到其他劳作回来的人，都来不及仔细打招呼就匆匆走过。

　　刘大爷远远瞧见玉米地那边有两束手电筒光，肯定是儿媳和儿子。走过去汇合，果然就是儿子儿媳。

　　儿子叫刘广亮，见老爹也来了赶紧问怎么办，女儿不见了两口子慌得六神无主。

　　刘大爷作为家里的主心骨，赶紧下决定：“广亮，你跟美芬两人沿着河岸的田埂路往村口去，别走一条，两人并排走两条，再找不到就往环水村找，我在山坳转转，你妈带小美去找你大伯了，问你爷奶能不能找你八叔爷，你大伯也会在那边找，村里人都认识彤儿，见她一个人乱走肯定会带回来。”

　　“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