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复炽》宴钧

13、第013章

　　三个人窝在同一间凉快的休息室里，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安安静静吃完了这顿饭。

　　午休时他们就继续待在这间房间里，有人看剧本默背台词，也有人玩着手机小游戏，另有一人盯着别人看了许久，自己都没有这个意识。

　　直至那个被一道灼热视线盯过许久的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也偏头看向对方。

　　若在仅有他俩所待的空间里，或许他还能出声提醒一句，但现在除他俩之外，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

　　这个存在对于林自初而言几乎完全陌生，而对方却又与沈期寒相熟，这就导致他不可能在对方面前对沈期寒直言，提醒对方一并来凑这个热闹。

　　于是他依旧沉默着，只将视线转向沈期寒，以目光示意。

　　林自初警告的眼神撞向自己投去的视线，沈期寒这才如梦初醒，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

　　这种被人以不太友好的眼神警示的情况，想必都会让人感到窘迫，但沈期寒自认脸皮厚，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在朝林自初轻轻一笑后才移开视线。

　　林自初蹙眉剜他两眼，见他应是彻底老实后才终于转回头来。

　　然而，不过短短几秒时间过去，甚至于林自初视线都还未来得及回归到自己最初所看那一行台词时，沈期寒微沉的嗓音便猝不及防在他耳边响起。

　　“林自初，我们来对对台词吧。”

　　语调轻快，林自初一转头就又看到那张笑着摆出询问的脸庞。

　　褪去几分年少青涩，那张曾经稚嫩的脸看起来已成熟太多，只是在稍稍细看之下，眉宇间却好像又多出几分过去从不曾存在的忧郁。

　　这种细微的情绪，林自初就只有在认真打量沈期寒时方能看出，就像上午拍摄定妆照时那样。

　　看似他并没有将这一小细节当作是一回事，其实全都偷偷藏进了心底。

　　纵然他自己脑中存了抗拒的心思，可他的心却如同一波潮水，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住潮涌，哪怕中间空出两年的时间不曾见面，他对沈期寒也依然有情。

　　“好。”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林自初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淡淡应道。

　　沈期寒本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上，一等林自初答应，他脚底就像是抹了油般，迅速起身一屁股坐到林自初身旁。

　　一股浅淡的薄荷气息扑鼻而来，林自初下意识吸了吸，鼻尖充斥一阵清新好闻的味道。

　　他抬头看向沈期寒，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又被拉回到昨天早上初遇那会儿的那一时刻，林自初的心不由跟着轻颤一下。

　　他忽然产生一个猜测，沈期寒选择用这个味道的香水，不知是否为了能完全掩盖自己身上的烟味。

　　不知道自己脑中怎么会莫名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来，林自初在心里无声笑笑，催眠自己要将沈期寒只当做一位普通同事。

　　-

　　下午的拍摄进行得十分顺利。

　　同一时间，那好几组定妆照也正在经由美工精修，等到约莫两点半左右时就被发在群里，问大家哪里还需要修改。

　　此时林自初也差不多下了戏，从镜头里看完回放后又听李认做了会儿指导，之后就坐在那个剧组临时搭建出来供大家避暑的小棚子里休息。

　　他坐在椅子上，所踩地面与被太阳炙烤得滚烫的大地不过不到一米之隔。

　　整整一个小时的拍摄，他早已热出一身热汗，自己带了个手持式便捷小风扇在吹，目光却始终移不开被置于腿上的剧本。

　　“定妆照看了吗？”

　　这被特意抬高的音调与熟悉的嗓音，只一瞬，林自初立刻知晓那人是谁，但他还是仰起头来，本想回句“知道了现在看”，却不知怎么嘴比脑子快了一步，脱口而出道：“在哪看？”

　　那道身影就在棚子外，逆光而站。

　　话已出口，恍惚间林自初似听到那人嘟囔了句“小笨蛋”，但他来不及辨别是否自己出现幻听，心思很快又被沈期寒接下来所说的话带了去，“就在我们那个群里，你看下吧。”

　　“好，我知道了……”

　　林自初话还未说完，沈期寒已兀自在他身旁的空椅上坐了下来，将手机递过来的同时身子也靠了过来。

　　“没事，我有手机。”林自初婉言谢绝，从口袋里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

　　早知会遭到拒绝，沈期寒也就没有再继续多言，直接向后一倾，倚靠在椅背上继续看照片。

　　刚才他在林自初面前不远处站了有十几秒的时间，哪怕烈日没有间歇倾倒在他身上，晒得他头套发烫，汗液顺着鬓边落下，他也似全然不知。

　　林自初看剧本的模样有多认真，他看林自初的状态就有多专注。

　　一如从前，每每沈期寒看到林自初那副埋头不动的样子，都总打从心底觉得可爱，这也就让他有些舍不得打断林自初，只想再继续静静观望片刻。

　　点开微信，林自初果然看到群里多了几十条消息。

　　别人的定妆照他直接掠过，却在滑到沈期寒那两张照片时犹豫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他动作很快，只看一眼就退出大图，似是生怕自己偷看某些人的事情被某些人注意到。

　　之后他一路向下滑到自己那两张单人照，大致观察了一下，觉得摄影老师拍得很好，修得也很好，并没有什么问题。

　　再就是最后那四张三人合照。

　　从合照中的第二张开始，他看的时候就比方才细致了许多。

　　三张照片里的第一张，沈期寒勾着他的肩，对镜头笑得灿烂帅气，而他自己的笑容则与之形成一些对此，笑容浅而腼腆，各自符合角色性格。

　　他特意往沈期寒搭着自己肩膀的手上多看了几眼，虽然照片里只能看到沈期寒简单搭着，看不出其他，却还是勾起了林自初当时的记忆。

　　他仿佛重新回到摄影棚内，肩上传来沈期寒给的压感与温度。

　　第二张照片，两个人背对背相靠，身高很明显差了半个头，就连身量他也比沈期寒小上一圈，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巨星身旁的一个小弟。

　　无论从单人照还是合照来看，沈期寒的长相与气质，还有那双深邃好看的桃花眼，都无疑最为引人注目。

　　他就像一颗星辰，本就该发光发亮，也该被大家看见。

　　照片里的这最后一张，林自初看的时间也最久。

　　其实有很多细节，单看静态照片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就譬如第二张里他耳尖擦过沈期寒肌肤时那一刻心中的波澜万状，这在照片里就并不能体现出来。

　　再比如这张合照，从两个人相视的眼神里就只能看见摄影老师要求他们流露出的那两种情绪，却不知道他当时心里究竟想了什么，又想了多少。

　　林自初已经保持相同的姿势许久，沈期寒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他想着，让林自初突然间看入迷了的大概率还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这组合照他刚才也已看过，都拍得很好，尤其是最后一张，不知让林自初忽然呆住的是否就是那张。

　　确认无误在群里发了消息之后，林自初将手机重新收起来，不做留恋地又继续看起他的剧本。

　　而沈期寒也没有再去打扰过他，差不多待几分钟后就离开了，此后一直也没有再回来过。

　　林自初本在看剧本，却不自觉稍稍偏了些头，目光触及那把沈期寒曾坐过的空椅，很快又移开，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一番，却并未寻到沈期寒的踪影。

　　沈期寒究竟去了哪里，走之前也不知道要打声招呼……

　　林自初鼓了鼓脸颊，赶紧驱散这并不该存在于自己脑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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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妆照在下午三点从剧组官方微博准时发送出来，因早上已提前发过预告，粉丝们也都翘首以盼，从前几分钟就开始不停刷新着官微主页。

　　微博发出时林自初正忙着拍戏，等到休息间歇才终于有时间拿到手机登上微博。

　　点进微博，在发现自己微博上空空如也，连一个醒目的小红点都没有时，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还挂在私人小号上，抓紧时间以最快速度切换成大号。

　　一般来说，发布定妆照时十有八|九都会艾特对应演员，而他却没有收到艾特，不是信号被屏蔽就是登错账号了。

　　林自初微博大概有八十万粉丝，这都是这三年里一部部戏积攒下来的，但估计这其中多数还是僵尸粉，每次他更新微博，48小时点赞大概也就只有一千多，评论量更是低到只有几百。

　　不过他得感谢那些还愿意评论点赞他的粉丝，毕竟他这个微博号才更像假号，三年里发微博数总共也就只有两百多条，极其难得才会发一次原创微博，多数都在转发各种剧组官微的微博。

　　倒也不是不想发，只是实在想不出要发些什么，就这样一直往后推往后推，三年下来微博数就成了现在这样，像是一片光秃秃的大草原，只在限定区域稀稀疏疏长了几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