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老大四岁半》一颗红苹果

5、第 5 章

　　沈小狸抱着碗碗，坐在小板凳上，看对面那个高个子男人板着脸教“小鱼干”礼仪。

　　她往嘴里塞了一根小鱼干，又从旁边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果盘是刚刚管家送过来的，他还说了一堆让小狸没事赶紧走，免得耽误小少爷学习的话。

　　那当然被沈小狸忽略掉了。

　　沈小狸一边看，一边心想，这方面她可太熟了。

　　老沈这几天教了她很多人类的礼仪。

　　比如衣服和鞋子要穿好不能乱脱，早上起床要洗牙齿洗脸——不能用舔的那种。

　　比如上厕所用纸擦屁屁。

　　还比如最重要的，吃饭不能从地上吃，要用碗碗。

　　她是一只心灵手巧的猫咪，飞快地学会了这些人类礼仪，还跟老沈学了很多常用语。

　　另一边，韩老师严厉神色温和了些，对小鱼干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陆偿，你很聪明，学的很快。”

　　陆偿抿唇，还未说话，就对上了一个仰头看他的小脑袋。

　　——沈小狸终于从这枯燥无味的礼仪课里找到了一点她学习过的知识。

　　她跳下小板凳，冲“小鱼干”新奇地说：“陆偿？”

　　陆偿这才想起，他还没跟她交换过名字，他点了点头：“陆偿是我的名字。”

　　沈小狸眼睛亮亮的，话也多起来，她兴奋地说：“我喜欢你的名字！”

　　老沈上午刚教过她，想吃东西不能直接说吃，要说“尝尝”。

　　她继续问：“你叫陆尝是因为你看到什么都想尝尝吗？”

　　陆偿一下给她整不会了，愣了下，才纠正道：“不是那个尝，是有单人旁的那个。”

　　沈小狸压根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但还是点点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替他解释道：“因为你是一个什么都想尝尝的人。”

　　陆偿顿了下，换了个话题，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沈小狸张张嘴，刚想说出老沈给她起的名字叫沈小狸。

　　话到了嘴边，她又突然感觉这个名字不太威风，改口道：“我叫沈大狸！”

　　这个名字和她软糯圆乎乎的外表有些违和。

　　被两小只忽视了的韩老师轻咳一声，道：“大狸小朋友，上课时间不要说话，等下课了你们两个再聊，好吗？”

　　然后才跟他的学生说：“好了，现在我们继续学下一个社交要点……”

　　沈小狸被禁止说话，只好百无聊赖地回到小板凳上。

　　她发了一会儿呆，盯上了旁边的果盘。

　　咬了两口的苹果被放到一边，她转而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

　　嗯，也不太好吃。

　　咬了一口那个黄橙橙的圆球球，更是苦的她皱起了眉。

　　那边韩老师总算结束了这节课，她也啃遍了整盘水果，站起来跟陆偿说：“我要回家了。”老沈出门前交代过她不能出门的，她得早点回去。

　　陆偿站起来送她出门，见她跑的快快的，到了门口又伸头往铁门缝里钻，连忙拦住：“等一下，我给你开正门。”

　　这孩子还真是不长记性，刚被门缝卡过，转脸又要往里面钻。

　　等看着小姑娘被三只猫护送着走远，他重新回到房间里，一眼看到了果盘里每个都被咬了一口的水果。

　　——那里面甚至有一颗被连着皮啃了一口的橙子。

　　他眨眨眼，嘴角生疏地勾起。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韩老师瞥到他的表情，不禁愣住。

　　他这个小学生虽然才刚刚过了七岁生日，但平日里连一点同龄孩子该有的活力都无，也不交朋友，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同龄人都还在看着动画片吃着零食的时候，他却在学习各种东西，克制地像个成年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符合他年纪的表情。

　　“那个小姑娘是你的朋友？”他问：“我说那个沈……沈大狸小朋友。”

　　陆偿没有立刻回答，他侧首想了一会儿。

　　他没有朋友。

　　但那个头发蓬蓬、眼睛亮亮、爱吃小鱼干的小女孩倒是并不令人讨厌。

　　起码不像父亲朋友带到家里的那个穿公主裙戴水晶发卡的娇娇一样惹人不耐。

　　他放下手里被连带着皮啃了一口的橙子，朋友？

　　陆偿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只是觉得她有趣。”

　　……

　　回家的路比来时花的久了些。

　　沈小狸碗碗里的小鱼干还剩下大半碗，为防止鱼干洒出来，她不好再跳上墙，也不能随便翻跟头。

　　她从回到窝棚里，坐在木墩上一边吃小鱼干一边等老沈回来。

　　等天边出现霞红色云彩的时候，老沈回来了。

　　他有些颓丧。今天出门本想找个能赚钱的工作——小狸总会慢慢长大，早晚要上学的，吃穿用住哪一样都得花钱。

　　但现在早就不是几十年前了。

　　他二十岁的时候，有大学文凭就有了铁饭碗，哪个单位不争着要他。

　　可四五十年后的今天，他是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这社会上也多的是年轻的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跑遍了周边的街区，可就连垃圾站招聘看大门的都不要他这个糟老头子。

　　小狸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捧着碗碗站到小木墩上：“伯伯！”

　　老沈重新打起精神来，从外套兜里掏出来一包小馒头，撕开包装袋准备往她的碗里倒。

　　可凑近了才发现，小狸的碗里竟然装着小半碗小鱼干。

　　“小狸，你这小鱼干哪里来的？”这丫头的小鱼干明明早就吃完了。

　　沈小狸眨眨眼睛，抿了抿嘴，老实交代：“‘小鱼干’给的。”说完她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陆偿给的。”

　　没办法，小猫咪可不会说谎话。

　　老沈一愣，马上严肃起来：“不是让你不要一个人出去吗？外面很危险，你一个人出了事该怎么办！”

　　他又想起当年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小身体。

　　沈小狸歪歪头，悄咪咪反驳：“喵不是一个喵去的。”

　　“……大花二花三花。”她说。

　　老沈一愣：“谁？”

　　窝棚门口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随后三团毛茸茸挤开破门洞走了进来。

　　沈小狸指着它们对老沈说：“大花二花和三花，”她顿了一下，用今天刚学会的词语说：“我的喵朋友们。”

　　老沈看看大模大样跑到窝棚里的三只花猫，又看看捧着碗碗给它们分小鱼干的沈小狸，呼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吧，小狸乖，认识新朋友很好。”

　　“但是走太远很危险，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吗？”

　　小鱼干分给花脸三兄妹，沈小狸腾出碗碗来装了一把小馒头。

　　她一边往嘴里送了颗小馒头，一边歪头认真想了想，说：“狸吃朋友给的东西。”

　　老沈看了看正蹲在地上啃鱼干的三只花猫，摇头笑了笑，没有当真，也没反驳。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