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宠》东方黄瓜

4、第 4 章

　　大汤赢便让开门：“进去吧。”

　　苏雨薇咬咬唇，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进门中，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身子因为害怕而发颤。

　　此时的害怕并非面对假翊王的害怕，因为她笃定翊王不会害她，但是，男人冷酷的面容，拒绝的态度，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

　　以前听过他的名声，如今真遇上了，一个交锋，就深刻地明白这个男人多可怕。

　　禅房清幽，木地板铺满了整间屋子，空空荡荡，地上摆着几个稻草蒲团。一张小几放在屋前，男人坐在小几旁，墨发高束，面容冷静，微微垂着头，像是在专心看书。

　　身后是一个小小的祭台，慈眉善目的佛像静静站于上，脚下香炉里袅袅香烟幽幽而上，消弥于空气中。

　　男人的脸藏在若有若无的白烟后，窗棂后的光斜落，鼻梁一侧形成深深的阴影。深邃的眼廓中，眸子幽深如潭，不见情绪。

　　迟疑着迈入门槛，身旁的黑衣男子用手指了指角落：“跪那边去。”

　　抬头，顺着他指示的方向，苏雨薇看到角落的木地板上，居然跪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着华服，披头散发，微微垂着头，身上满是伤口，露出的半张雪白脸蛋沾着血，正是早上在翊王车驾旁遇到的女子。

　　似乎受到莫大惊吓，女子微微瑟缩着身子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像是恨不得自己能融化渗走，远离这间可怕的禅房。

　　苏雨薇一怔过后，瞳孔细微地扩大，脚步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刚走两步便赶紧停下，口中“你没事吧”几个字深深咽回喉咙。

　　心脏跳如擂鼓，刚才她闯进来，泪眼朦胧，心神大乱，并没注意到屋里还有人。

　　她站在离门不远处，屋外吹进来风，背脊丝丝泛寒，细小的颗粒冒出皮肤，迅速弥漫两只胳膊。

　　她……是不是撞破了翊王的事？

　　他现在叫自己进来，是想做什么？

　　会……杀了我吗？

　　双腿开始发软，苏雨薇咽了咽口水，极力控制着颤抖，一步步走到女子身边，轻轻跪下。

　　素白的薄纱衣裙，如花般铺在褐色的地板，少女低下头颅，像只小动物不易觉察地颤抖。

　　房间很安静，没人再说话。

　　过于静默让人更加不安，仿佛屋里潜伏着一只看不见的野兽，龇牙咧嘴，要在人松懈的时候一口扑上来咬住脖子。苏雨薇每根神经，每寸皮肤都紧紧绷着，等待着那决定性一刻的到来。

　　她偷偷抬眼，发现男人依旧在拿着经书翻看，神情似乎很认真，像是忘掉了她这个人。

　　“嬷嬷……香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历经艰辛的的女孩轻轻唤道，“祖母……”

　　喊出祖母二字，她想起自己还未拿到舍利子，鼻尖发酸，开始谴责自己的没用。

　　真没用啊……

　　不止没拿到舍利子，还弄丢了祖母赐给她的珠宝，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

　　视线模糊，她似乎看到了前方出现一张碧青蝠纹软塌，穿着最喜欢的深蓝对襟长褙子的祖母坐在上面，朝她伸出手——芽儿，过来。

　　“祖母……”

　　酸意涌进鼻管，眼眶湿润。

　　瘦削的肩头抽动，她害怕自己的哭声会打扰到前方的男人，拼命想止住哭，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不断涌出，柔软的胸脯一颤一颤的。

　　哭泣似乎打扰了身旁的女子，女子悄悄侧头打量她，目光里充满探究和恐惧。

　　男人揉揉太阳穴，放下书：“哭什么？”

　　苏雨薇小脸发白，赶紧收住哭，力道太大，打了个嗝。

　　门外走进来名黑衣侍卫，腰间系着红腰带，恭敬地站在门口道：“殿下。”

　　翊王抬起头。

　　那名黑衣侍卫道：“普济方丈说，定在下午。”

　　“知道了。”黑袍男子轻轻抬手，侍卫赶紧退出房门。

　　室内又恢复安静，翊王朝跪在角落的苏雨薇二女招手。

　　站在门边的汤赢吩咐道：“还不快过去。”

　　苏雨薇茫然地和那名女子走到翊王的红木小几前，复又跪下。

　　离得近些，翊王的面容更加清晰，那张脸放到任何地方都令女人心动，非柔弱书生般纤弱，而是俊朗而有男人野气的，充满攻击性。

　　气势也更具压迫感。

　　苏雨薇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三个问题，想好了回答。”男人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充斥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苏雨薇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个问题，谁派你来的。”

　　“第三个问题，接近本王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将佛经啪地放在桌头，手按在佛经的封皮上，蓝色封皮上，隐隐出现《轮回经》几个字。他的手腕，拴着细细的红绳，和他整个人的气质不太搭。

　　苏雨薇愣了一下，张了张小嘴儿，下意识地想要回答。

　　男人手指敲击着佛经，语气淡淡：“想好了再回，只有三次机会，若三次回答不满意，本王会杀了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说杀了她就像杀一只鸡那般轻松。

　　以他的权势地位，的确杀她如杀鸡，没人敢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苏雨薇浑身颤抖，又茫然又恐惧地盯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想好回答这三个问题？为什么回答不满意就要杀她？

　　哪有人因为回答不了问题就杀人的？

　　旁边这名女子，难不成回答不了问题被折磨了吗？

　　眼角的余光瞟到旁边的女人，女人一脸害怕。

　　苏雨薇绞尽脑汁思索这三个问题是否另有玄机，否则如实相告即可，何必杀人。

　　想着舍利子，想着病床上的祖母，想着有三次机会，苏雨薇咬咬唇，大着胆子开口道：“殿下，民女可以现在回答。”

　　“想好了？”男人掀开眼皮，他的眼珠很黑，直视人时仿佛一只盯着猎物的狼。

　　苏雨薇紧张得舌头打颤：“民女……民女叫苏雨薇，家父是当朝礼部侍郎苏锦文，民女在家里最小，排行四。”

　　翊王面容沉静，不置可否，旁边的汤赢问：“你是苏锦文的女儿？”

　　苏雨薇赶紧点头，战战兢兢地说：“第二个问题，没、没人派民女，民女听说明昭寺有舍利子，可以治病救人，民女祖母病重，才到寺里求舍利子，普济方丈说舍利子在殿下这儿，民女才求见殿下，没想到有个和尚把民女引到旁边的院子，说殿下在里边儿……哪晓得……哪晓得……”

　　回想起之前的遭遇，小姑娘又委屈地哭了。

　　小几后方的男人，终于肯正眼瞧她，眉头微皱，像是有点嫌麻烦：“这么爱哭？”

　　苏雨薇吓得瞬间收声，收得太急，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所以，你接近本王，是为了舍利子？”

　　苏雨薇慌忙点脑袋。

　　汤赢确认道：“你叫苏雨薇，不叫芽儿？”

　　苏雨薇顿了一下，芽儿？那是她的小名，算不得名字。

　　短暂地犹豫过后，她摇头说：“民女叫苏雨薇。”

　　她的犹豫并未逃脱两人眼睛，汤赢挑眉，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殿下在这里？”

　　小姑娘老实回答：“民女求见殿下，不想别人骗了去，民女拼命逃跑，刚好闯进这间院子，并非有意的。”

　　汤赢点头，问另外那名女子：“你呢？再回答一次。”

　　那女子连忙叩头道：“民、民女叫韩芽儿，今儿到明昭寺上香，不想遇到强人，非要抢民女做妾，民女慌忙出逃，无意中撞到殿下车驾……民女不是有意的！也无人指派民女，民女真的是无意中撞到殿下车驾……”

　　女子仰起头，露出一截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她虽然脸上是血，身段却窈窕玲珑，面容更是美貌。

　　旁边的苏雨薇渐渐呆滞，这女子口中所说情景，怎的和她如此相像？

　　“所以，你们两个都是因为长得貌美，被人惦记了，强抢做妾，然后你们两个柔弱女子，竟然能逃出重重包围，一个撞到主子的车驾求救，一个跑到主子的屋里求救？”

　　汤赢讥讽的话让苏雨薇回神，随即升起几分羞耻，别人用那般嘲讽的语气说起她的经历，她甚至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像是演了一场戏。可她刚才差点真让人抢了去啊！

　　“我、我说得都是真的。”年幼的小姑娘，立即着急辩解，“我发誓！”

　　旁边的女子也赶紧道：“我说得也是真的，我发誓！”

　　汤赢面容讥诮，抱胸道：“我说你们这些女的，是不是只要觉得够美，谁都可以冒充韩芽儿，一天天地往主子身边扑？”

　　苏雨薇着急道：“我不叫韩芽儿，我叫苏雨薇。”

　　旁边女子一口咬定：“我就叫韩芽儿。”

　　“管你们叫什么，故意接近主子，必然不安好心。”

　　苏雨薇辩解无用，急得又哭了，她已经朦胧意识到自己卷入了阴谋中，被人误会，可因为巧合，翊王不相信她。

　　她要怎么拿到舍利子呀？

　　“这次谁派了个哭包来？”汤赢瞧着她摇头，“主子怎会喜欢这种？那些人病急乱投医了么？”

　　“最后再给你们机会，只要坦白，饶你们不死。”坐在小几后面的男人，嗓音渐冷。

　　苏雨薇着急地摸着胸口，恨不得把心挖出来以证清白：“我真叫苏雨薇，父亲是礼部侍郎苏锦文……”

　　男人表情没变化，不置可否。他微微俯身，脸离苏雨薇只有一尺距离，可以清晰地看清彼此的表情。那双锐利的眸子如刀刻着她的脸庞，依旧冰凉冷漠，像在看一个心怀不轨的犯人。

　　“那么……”他慢吞吞地询问，“假如你所说为真，怎么知道刚才的成傲不是本王？”

　　他还在怀疑我。

　　意识到这点儿的苏雨薇渐渐冷静下来，不再恐惧担忧，事已如此，担忧无用。

　　倘若能打消翊王的疑虑，她就可以安全，或许还有机会求舍利子。

　　清了清嗓子，苏雨薇战战兢兢抹掉眼泪，尽量将事情说清楚：“早、早上，民女的马车遇到殿下马车，向殿下借路，马车相错之时，民女瞧见了殿下，虽未看到正脸，但见殿下身姿挺拔，修长有力，肩宽宽的，手很好看，必然长相俊美，是人中龙凤……那成傲肥胖虚弱，一看就不是殿下……”

　　男人挑了挑眉，重新坐直，脸色好转。

　　或许困境能激发聪明才智，苏雨薇立即发现了男人的轻微变化，脑中灵光闪烁，赶紧拍马屁道：“虽然是惊鸿一瞥，可翊王的风姿气度，已经深入人心，只要见过一次就忘不掉，若有人冒充，必然不及殿下万分之一，所以民女一下子就发现那人是假冒的。”

　　男人嗤笑了一下，伸出一根修长的指头，虚虚点着苏雨薇的鼻子：“马屁拍得太烂了。”

　　苏雨薇脸色僵硬，紧张地收紧小手。

　　“不过，你说的倒是事实。”男人说，“姑且信你一次。”

　　苏雨薇惊讶抬眸。

　　汤赢忍不住打量苏雨薇，柔柔弱弱的小哭包，没想到拍马屁拍得挺溜，竟然还真把老虎屁股给拍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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