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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可怜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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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绯高于常人的体温,丝毫没有降下去的苗头。
苏轻辞释放出暗灰色灵力,数道丝线状的透明质分别落在她额头、脖子、胸口以及四肢末端。
灵力钻进去顺着她经脉探查一番,得到的结论令他意外。
不是因为她身体状况而意外,她健康丝毫未受损,唯一的状况只有不清醒的脑子。
他知道她平时睡不好觉,如果某次睡好了那才是不正常,像今晚这般安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染绯并没有在装疯卖傻。
真正令他意外的是,她不知不觉间,已然是筑基巅峰。在远离他的时候,她觉醒了灵根,学会了修炼,甚至还修炼至差点进阶金丹的水准。
这才多少天?
他有种感觉,要是再分开一段时间,她估计连孩子都有了。
毕竟她现在是热衷生宝宝的小傻子。
他正思考是谁带她入门修炼的,鸣墨在正式分导师前不会给新生上课,穹舟上也没有教学的老师,她周围有谁能教她,还教得如此之好时。
染绯突然醒了。
“唔。”
一声呓语。
借着月光,苏轻辞侧头看她,她睫毛颤动,费力地睁开,眉头蹙起,似乎很是难受。
他坐起来,一手撑在她肩附近,一手捧着她的脸,掌心里又烫又软的一小团,像快要熄灭的火苗。
他揉了揉她脸颊,试图让她更清醒。
“染绯。”
“染绯,看着我。”
染绯迷迷瞪瞪的视线里,有个男性轮廓的人,好像正在摸她的脸,用的力气还不小。她耳朵里,塞满了他的声音。
他应该在叫谁的名字。染绯,染绯是谁?
她脑子里装不了多少东西,唯一清晰的就只有一件事:她要和哥哥生宝宝。
生了宝宝,河就能延续下去,不会干涸了。
于是她努力睁大眼睛,看清上方男人的脸,望着他双眼,喊道:
“哥哥。”
嗓音还带着睡迷糊了的一点点沙哑,一样的天真无邪,一样能勾起人做坏事的欲望。
苏轻辞擒住她下巴,也是小小的一个,轻松捏在指头里。她嘴边肉嘟起,脸变了形,如同一条嘟着嘴吐泡泡的鲤鱼。
他没忍住,多用了些力,指腹下泛出白印。被捏住下巴的人,瘪了嘴又准备哭。
苏轻辞凶她:“不许哭。”
染绯变傻了之后,也变得听话许多。苏轻辞让她不许哭,她真就没哭。
然而苏轻辞一松手,她下巴火辣辣的刺痛,惹得她眼泪聚集,毫不犹豫地从眼眶滚下泪来。
人还放声哭着,就又开始小儿骂街:“坏人,你是坏人,呜呜……唔!”
她嘴巴上多了一道枷锁,他捂住了她的嘴。
虽然隔音结界未消,但听到她哭,他内心总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在催促他。
——上啊,抓住机会,让她在你身下哭得更厉害。
他越刻意忽略,这道声音就越清晰。
他垂眸,底下是她含泪的眼睛,鼻子和嘴巴被他手掌盖住,唯独她看向他的眼睛露在外面。
湿漉漉的,亮晶晶的,无知猫崽的眼睛。母猫搬家时有意落下的、最孱弱的猫崽子,被人类捡到,放在手里把玩,就会露出这样一双眼睛。
湿润的水雾之下,是十成十的疑惑,以及百分之一万的的恐惧。
对他的恐惧。
他的坏心思快要压不住了。
他之前就幻想过,漂亮的女人,因为恐惧和疼痛而落泪的眼睛,一定会漂亮得叫人说不出话。
现在见到了,实际比想象中还要美。
手离开她下巴,顺着下颌线划至耳垂,三根手指在她耳垂上揉搓。薄薄的一层软肉,任他捏着玩。耳廓也软,他手指描摹她耳朵的形状。
染绯不理解这个坏人为什么突然捏她的耳朵,她只觉得好痒,他碰过的地方,全部开始发烫。
不舒服,本来就很热了。
染绯抬起手想扫开他作乱的手,结果手腕也成了他拿捏的对象。
苏轻辞一眼发觉她的企图,手终于放过她耳朵,从天而降,犹如老鹰捉小鸡,捉住了她纤细的腕。
染绯这下更动弹不得,只好让眼泪流得更欢畅。
她唇上的手已经挪开,没了阻拦,抽噎的嘴简直闭不上,一直发出“呜呜”的可怜声音。
“小猫崽子。”苏轻辞忽然笑着喊她。
染绯听不懂,她连自己名字都不认得了,又怎么听得懂他这个昵称是给她的。
染绯抽抽搭搭,吸了吸鼻子,问:“哪里、有猫?”
苏轻辞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复又松开,眉眼柔和地回答:
“在床上躺着的。”
染绯已经不哭了,只是偶尔有一两下抽噎,打着哭嗝说:“可是我、没看到呀。”
没看到呀。呀。
可爱,可爱到他想吃了她。真正地,用牙齿撕咬地,吃了她。
苏轻辞隐忍,又皱起眉,表情忽然变得很痛苦。
“怎么了,猫咬你了吗?”染绯见他神色不对,纯良地问了一句。
“嗯,”他顺着她的问题,“你,想咬我么?”
但凡她有一丁点同意的倾向,他都会把手指塞进她嘴里,给她咬个够。
她咬他的手指,他就玩她口腔里的软肉,特别是那条总说出气人的话的舌头,他要试试,到底是软,还是和舌头主人心肠一样硬。
光是想想就要疯了,血液在叫嚣,吵得他鼓膜疼。他死死盯着她的脸,等她的回答。
染绯脑子跟不上,问他:“我为什么要咬你?我很乖,不咬人的。”
乖。
对,这个染绯很乖。一盆冷水泼在他头上,被欲望烧昏的脑子清醒几分。
他不要这样的她。
涌动的浪潮退去,苏轻辞抬起压在染绯手腕的掌,离开染绯上方,坐在床尾。
染绯不解地跟着坐起来。
他向她伸手,掌心朝上,染绯模模糊糊理解了他的意思,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
然后,不知道他怎么变的,她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
染绯收回手,高举手腕在眼前观察,屋子里只有月光,她看不清,凑得很近去研究手腕上到底戴了个什么东西。
苏轻辞指尖冒出一团火焰,给她照明,染绯从坐着换成跪着,在床上朝光明膝行两步,离火焰更近。
也离他更近。
染绯观察完毕,得出结论,抬眼看苏轻辞,兴高采烈道:“木头珠子。”
苏轻辞只看着她,却不出声。
染绯问:“哥哥,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呀?”
他不理她,她就自己说:“是不是我戴上这个,你就愿意和我生宝宝了?”
“……你只知道生宝宝?”
染绯理直气壮:“这是我们的责任!喝了母亲的乳汁,就要帮母亲繁衍生息!”
母亲?
苏轻辞问:“你母亲是谁?”
染绯答:“润生河。”
苏轻辞一下子明白了。那女子给染绯的茶水并没有加料,问题出在煮茶的水上。
那女子用来煮茶的水,是润生河的河水。
只要沾了那条诡异的河,就会变成满脑子仅剩繁衍的傻子。
找到根源,染绯恢复清醒是迟早的事。
他满腹的担忧化作了愤怒。
他知道她是故意喝下那整整一壶茶。她为了某些人,奋不顾身,只要不会死,她什么都肯做。
既然是自愿,那喝茶之后,会发生什么,都怨不得别人。
也不能怨他。
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苏轻辞松懈下来,懒散地靠在床尾,一条腿屈起,胳膊架在膝盖上。他另一手勾勾指头。
染绯眨巴眼,手脚并用爬过去,主动把下巴放进他手里。
他得了软玉温香,食指托着她小巧的下巴,拇指在她皮肤上摩挲,羊脂般温润的质感,光滑又仿佛瓷器。
他想起苏宅里名为“白瓷”的小狗。她对狗和颜悦色天天抱着,对他却犹如见了仇人,时刻敌对。
越想越气,一时忍不住,又下了狠手,她嘴唇下面浮现出一道红色指印。
“啊!哥哥你又欺负我。”
染绯惊觉再次落入陷阱,惊慌失措地要往后退,但下巴被人攥着,稍微多退后一点,下巴就牵扯得疼。
她想退而不敢退。
苏轻辞大发慈悲放过她下巴,她刚准备说声“谢谢哥哥”,那只大手就向下移到了她脖子上。
五指张开,虎口卡住她下颌与脖子连接处,没有刻意减轻力道,染绯觉得舌根要被掐断了,气管堵住,无法呼吸。
他五指收拢,指腹陷入她皮肤,捏着她细弱的脖子,拎人到自己面前。
染绯身体随着脖子一起在床上挪动,跌跌撞撞爬过去,手慌乱中不知道摸到什么东西,硬硬的,硌手。
“不许喊哥哥,”他冷声警告,眉宇之间泄露丝丝缕缕的戾气,“对谁都不行,听懂了?”
染绯呼吸不上来,双手在空中挥舞,求生欲让她不住地朝男人拍打,至于打到什么,她无暇去管。
这双软乎乎的手落在他头顶,抓乱他的发。擦过他睫毛,差点刮到他眼球。
手还在往下。
柔荑碰到他嘴唇,他张开嘴,牙齿咬住了她的手指。
她手指在他嘴里叼着,脖子在他手里握着,若是平时,她早该羞恼得毫不客气骂他“有病”,不顾自己命脉还被他拿捏,也要拼死拼活甩他一巴掌。
现在,骂声没了,巴掌没了。
只有她无知的、可怜的眼泪。
从动作上来看,一个捏别人喉咙、咬别人手指,另一个被捏、被咬。
可占据绝对上风的那个人,却没来由地感到恐慌。
苏轻辞咬着染绯的手指,脑海中描绘出一个悲哀的结局。
如果染绯一直都这样,恢复不了,那么他又会回到在她出现以前那种永恒的孤独和空虚之中,直到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