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哭着求我可怜他》安一剑

65、晚上睡得着么

　　饭桌上，郭副院长得知客栈已经住满，震惊地向掌柜确认。掌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郭副院长问：“那我们今晚住在哪里？”

　　只能屈居师父身侧，不能最近距离接触萧玄庭的君正园问：“师父，你们要留宿一夜再走么？”

　　郭副院长瞄了眼萧玄庭，见他神情淡淡，没什么胃口似的只吃花生米，擅自揣测萧玄庭意愿，回答道：“院长与我留宿一夜就走。”

　　萧玄庭抬眼看他。郭副院长刚擦干的额头好像又要冒冷汗。

　　他老人家什么意思，要杀要剐，能不能给个明示？总这样不清不楚地看他一眼又一眼。惊吓过度也是会出人命的啊。

　　郭副院长不敢与萧玄庭对视，既然萧玄庭没有直接反对，他就硬着头皮安排。

　　“弟子们挤一挤，让出两个房间来。”

　　陈蕙儿听到关键词“挤”，眼睛发亮，立马举手，激动道：“我！”

　　郭副院长看向她。

　　陈蕙儿放下举起的手，一把抓住染绯的手，再次举起，说：“我们。”

　　染绯手里的筷子没拿稳，叮铃哐啷砸在碗和盘子边缘。

　　突兀的动静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包括萧玄庭的。

　　郭凯说话的时候，他没注意。陈蕙儿说话的时候，他没抬头。

　　冒冒失失的筷子砸碗声一响，萧玄庭瞬间抬起头，注视的目光混在其他人视线里面，不异类，不引人注意。

　　“萧玄庭”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长时间注视染绯。

　　郭副院长见状，说：“小姑娘，别着急，筷子都弄掉了。你们愿意，那很好。还有没有也愿意像她们一样让出房间的？”

　　又有两个女孩子分别举手。郭副院长连声说好，让她们吃完饭就去收拾房间。

　　陈蕙儿凑在染绯耳朵边悄声问她：“绯绯，你没生气吧？”

　　染绯知道，饭桌上没有人再盯着她看。可某人带着高温的眼神，仿佛仍旧烙在她皮肤上。若是晚上她一个人住，那人说不定还会找过来。

　　与陈蕙儿睡在一起，大大降低了被找的风险。

　　“怎么会呢。”染绯说。她怎么会生气，她还得感谢陈蕙儿。

　　陈蕙儿与染绯商量，染绯的房间在离君正园他们近的地方，而陈蕙儿房间夹在望微峰三人中间，更有安全感。于是染绯回自己的房间，收拾完了再去陈蕙儿那里。

　　染绯进了她原本的那间房，两手各抓着半扇门，站在门正中间，犹豫要不要关门，最终没关，大敞着。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里面的景象，假如发生了什么，也会有人发现。

　　染绯东西基本上都在储物手环和储物袋里，物品收拾起来很快。但是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所以床铺还需简单整理。

　　鸣墨学院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完成任务时，若到其他地方去，要入乡随俗。

　　到了荒沙镇，他们要与当地民众吃一样的饭，点一样的灯，不可用夜明珠一类的照明法宝。

　　门外不断有人经过，但无人停留。走廊上点的是油灯，房间里摆的是蜡烛。行走间带起的风拨动火苗，昏黄的火光在昏黄的空气中抖动，染绯眼前的光影如同被风吹起涟漪的午后池塘，波光粼粼。

　　周围一切正常，她放心地拉撑床单和被褥，偶尔发现发丝掉在棉布上，她一根根地拈走。

　　染绯正专注拈头发时，一个人悄无声息路过敞开的房门。不多时，又转身回来，脚步极轻地走进房间。

　　他行走间带动了火苗跃动，但染绯没注意到。

　　一股熟悉的凉意从身后传来，染绯手停下。双臂撑着床铺，不想回头看不速之客。

　　苏轻辞真是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竟然还能伪装成鸣墨学院的院长，也不怕被拆穿。

　　认出他手掌模样的那一刻，她怀疑自己眼睛，又有点想笑。明明这么强的反派，原文里却总是躲起来，任由男女主骑在头上压着他打。

　　“萧玄庭”久久未见整理床铺的弟子回头，主动出声：“多谢这位弟子，愿意将房间让出。”

　　看来，是萧玄庭住在染绯住过的这间房。

　　“不谢。”染绯直起腰，转身面向萧玄庭，毕恭毕敬行了弟子礼，萧玄庭也颔首回礼。

　　成为“萧院长”之后，苏轻辞的礼貌都多了。亏他能装。

　　不知道那群鸣墨学院的天骄们，日后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传奇院长，是人人喊打的神夜门门主假扮的，会不会有种认贼作父的心情。

　　染绯与萧玄庭对视，中年男人外貌的成熟内敛别有一番风味。可能因为看过了苏轻辞自己的脸，再看这张别人的皮，虽然也丰神俊朗，但总觉得缺了些味道，没苏轻辞本身外形对她口味。

　　她问他：“院长，弟子有一事不明。”

　　“你讲。”

　　“院长，这张床靠墙摆放，您晚上能睡得着么？”

　　苏轻辞这个怪人不是需要把床放在正中间，且周围没有任何阻挡的地方么？在神夜门的时候是这样，在皇城苏宅也是这样。

　　她这个问题，相当于在问：院长，你是不是苏轻辞？

　　萧玄庭神色如常，未有异状，语气平淡地反问：“这位新弟子，难道你在休息时有什么偏好，才会如此问我？”

　　行啊，还不想承认。染绯准备离开，再次行礼并否认道：“弟子没有，随口问问，院长您休息。”

　　陈蕙儿老早铺好了床，坐在房里等半天，坐不住又站起来，在房里踱步。在房里走路也静不下心，出门走路去。

　　刚一踏上走廊，陈蕙儿就瞧见了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染绯，陈蕙儿身子一扭，赶紧钻回自己房间，生怕染绯觉得她太跳脱、不稳重，不愿意跟她同床共枕。

　　在穹舟上，染绯睡床她睡地，到了荒沙镇的小破客栈，染绯不至于还舍得让她睡地上吧？这地方黄沙满天，连床上都是沙砾，地板上就更不谈了。

　　陈蕙儿耐着性子等候，结果染绯的身影从她门前经过，丝毫没有停留。

　　陈蕙儿急得跳起来，冲出去对染绯背影喊：“绯绯！”

　　染绯回头问：“怎么了？”

　　陈蕙儿指了指自己，说：“我们在院长面前说好的，你跟我一间房，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这时，陈蕙儿隔壁的章柳也出现在走廊上。章柳看了看染绯和陈蕙儿，对染绯说：“还不快进来。”

　　陈蕙儿：“绯绯你……”瞬间，斗鸡似的小女孩变得眉毛下耷，嘴角下撇，鼻子皱起。

　　“你这什么表情？”染绯失笑，“搞得像我背叛你了一样。”

　　陈蕙儿默默在心里顶嘴：你就是。

　　染绯解释：“我和章师姐一间房，是有事向她请教，这样更方便。”

　　陈蕙儿自知修炼方面比不过章柳，染绯的选择并非毫无道理，陈蕙儿只好委屈地说：“你们不许挨着睡。”

　　章柳：？

　　好像发现了什么。

　　章柳说话直白：“你本来打算挨着染绯睡么？”

　　“没有，不是，我怎么会。”陈蕙儿否认三连，辅以假笑。

　　-

　　清晨，鸣墨学院弟子起床修炼。

　　难得一见的萧玄庭在此，弟子们修炼热情空前高涨，万一被萧玄庭看中，收为座下弟子，那么将来成为天下霸主，指日可待。

　　章柳起床动静很小，没惊醒染绯。在穹舟上的日子，她每日都是第一个进修炼室修炼的。直到修炼结束，也不见得能遇上几个人，进修炼室的人，远远没有在甲板上觥筹交错的人多。

　　可今日，她下到一楼院子里，发现挤满了人。看样子，他们已经练了许久。

　　章柳在热火朝天忙修炼的人群外静默看了一会儿，稍微走神，干练利落的形象出现一条裂缝。

　　客栈掌柜也站在角落里看他们修炼，偶然注意到发愣的章柳，快步走过去，说备好了早餐，邀请她去吃。

　　章柳同意了，与掌柜一同进入一楼餐厅。

　　伙计端上来一大盆包子。荒沙镇比鸣墨学院周围的环境热多了，然而就是这么的天，包子上还能冒出热腾腾的白水汽。

　　新鲜出炉的包子让章柳察觉到肚里空空，她用了筷子夹了一个，慢慢吹着吃。

　　掌柜坐在无人的板凳上，等着招待其他过来吃饭的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影。

　　章柳忽然开口：“掌柜的，既然暂时没人来，不如你我说说话。”

　　掌柜热情道：“好啊。仙师想说些什么？”

　　“不，没必要称呼我‘仙师’。”章柳包子啃了一半，筷子夹着剩下一半，白色面皮哗哗冒着热气，油润的肉馅表面一层清透的光彩，催人速速咬下一口。

　　掌柜点头：“行嘞，姑娘。”对于第一个来吃他包子的修仙弟子，他很是喜欢，从凌晨就开始准备揉面做馅儿的努力得到了认可。

　　掌柜正沉浸在欢欣之中，章柳一句问话敲醒了他。

　　“生村，还与以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