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障·将与》Mineral7

41、四十一

　　不是真正的哨兵？
　　“我们在做一个实验，利用某些东西把一个普通人变成哨兵。江狄对上的人是我们的第四个半成品。”
　　“每当研发出一个可能成功的半成品，我们都会把他投入与真正的哨兵的战斗中。有一个现成的A哨兵，真的很不错吧？那些观看的人都是我们的顾客，一旦出了成品，他们都会抢着购买。”
　　什么算成品？能成功杀死江狄的就是成品吗？
　　戎屿视线只死死地黏在江狄身上，试图望进那双浑浊的眸。
　　江狄快要暴走了......
　　戎屿转头看向女中将，妄想用眼睛说话。
　　救救他。救救他。
　　说不出话，他甚至连“我是你的向导”的前兆语都说不出，更别说阻止暴走。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我知道。”女中将似能读懂他想表达之意，道。“江狄若想活下去，唯一的路只有不依靠暴走之力战胜对面的实验体。而实验体想活下去，也只能先战胜江狄。唯有这样，我们获得的成品质量才更高。”
　　“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与戎屿祈求的眼神相撞，“人的意识总会有个极点。一旦超过这个限度，人就会崩溃，不再有承受痛苦的心理能力。如果江狄被逼得自己都不想活了，我们的实验就会受到重大影响。他的暴走之力会杀死实验体，他自己也会快速死亡。”
　　没错。戎屿已没空去往深里想这帮人的狗屁实验，人命关天，先救江狄的命更重要。他连忙点点头。
　　“所以......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目的。”女中将打了个响指，戎屿身后赫然出现一把椅子，按住他的肩半强迫地让他坐下，唇角噙笑。
　　“阻止他暴走，延长我们的实验考核。”
　　戎屿疑惑地看着她。自知说不出前兆语也接触不到江狄的人，他无法做到阻止暴走。
　　“忘记你在帝国学到的方法，找找别的方法，把精神力细化扩散到空气中，将空气作为媒介。”
　　怎么可能......
　　“远程，你可以。”
　　做不到的话，江狄会死，自己也......
　　“你想让他活着，不是么？”
　　是这种活着吗......？动作仿佛都成了本能，如撕咬着的猛兽。
　　“他是为了保你安全回帝国才答应这条件的啊。”女中将站在戎屿身后，双手仍按着他的肩。“你是在救他。你不想带他一起回帝国吗？”
　　我......
　　“那么，交给你了。”女中将终于松开手，后退一步。“我年龄大了，精神力不能持续使用。”
　　现在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影响你的精神。
　　※※※
　　眼球毛细血管一片爆开，视野一片猩红，眼中更是布满血丝。眼球跳动着，以快要赶上心跳的速度，血水几乎要从泪腺溢出来。呼吸已跟不上心跳，肌肉以撕裂的强度超负荷地收缩舒张，堆积过多的痛觉几乎要麻痹神经中枢，或许是处处致命的攻击让他来不及分神去想。肾上腺素飙升，大脑有些眩晕，但对面的动作没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只会持续以最快速度作出反应，即使如此也免不了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到后来不管是防御还是反击似乎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全是肌肉细胞经过无数次反复练习形成的“记忆”，通过条件反射表现出来。
　　耳畔只有不断的组织撕裂声和血液飞溅声，周围黑洞洞的摄像头使他潜意识里感到不适。所有思想在脑海里渐渐模糊，只剩下一个念头：活下去。
　　但渐渐地，这个念头也开始模糊。为什么要活下去？是什么让他想活着？此时让江狄回答他必定是答不上的。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对面的人早已失去意识，徒睁着一双瞳孔溃散的眼睛。但战斗仍未结束，时间一长，他眸中的利刃也渐渐钝了，没于混沌之中。
　　很累，很痛，很绝望。只要放开抓紧理智这根稻草的手，将神智完全交给血统背后的黑暗，就可以立刻摆脱所有痛苦。
　　放弃吧。左臂扭曲得变了个方向，森森白骨刺穿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抓紧稻草的手松开了些。
　　意识随着视野的晃动而模糊，不知从何处伸出的触须般的东西猛然刺入他身体。不是实物，没有实体形态，但他就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一拳打断了面前这人好几根肋骨，手中犹如突然间握住了什么巨力，眼前的一切也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伸手，准确地预判了下一次攻击来自的方向，穿过变得无效的攻击，掐碎了对方的咽喉。快要散架的身体如同天降神力。
　　......意识渐渐回笼时，不知已在血池中躺了多久。无法唤动身体任何一处肌肉，如同死尸般躺着。无力睁开眼睛，同样无法思考，只听耳边传来一人虚弱的声音。
　　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冗杂着未完全褪去的与他极为相似的绝望。尽管那人极不愿表现出来。
　　“......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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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We can finally come al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