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障·将与》Mineral7

117、番外一（3）

　　游赧醒了，发现面前躺了个人，直勾勾地盯着他。这张脸和昨晚那张把他折磨得活活晕了过去的恶魔重合了。于是他立刻往外缩，床太窄，他差点掉了下去。
　　炜琰伸手要把他揽过来，他立马选择从床下掉了下去。双腿绵软无力，他只能坐在地上。
　　炜琰一起身，游赧的眼睛倏地就红了，真疼啊眼睛，一定哭肿了。一开口，才发现嗓子也喊哑了：
　　“别过来！”
　　炜琰无奈，刚一动，游赧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不要靠近我，呜呜......变态......”
　　隔壁：
　　“昨天刚进来的小孩又开始哭了，他娘的，哭了一晚上了，老子一晚上都没睡好。”
　　“告状也没啥用，算了咱忍着吧，再过一个星期就刑满了。”
　　“操，这犯的什么罪啊，爱护小孩都不知道。”

　　可怜的小孩每天都在惨遭毒手。
　　姐姐探视的时候游赧本想告状，但看了看门边两个站得笔直的狱警，只红着脸，告状的话给噎住了。
　　姐姐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什么也没有说。
　　本来这也是全狱人尽皆知的事。
　　“啊，他娘的，赶紧出狱吧，我受不了了，小孩又开始哭了。”
　　游赧呜咽着，手指紧紧揪住衣服垮下而过长的袖子，发软的双腿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几乎没怎么使上劲，全靠炜琰提着。
　　“还、还给我......”没有力气站立，但他还有力气说话。
　　真操蛋，今天向狱警要的打火机被炜琰收走了，然后他又犯病了，然后就......然后......
　　“以后不会再让你接触火了。”游赧的左小臂上有一处疤，就是他拿到打火机之后立刻新增的。听起来，炜琰似乎不太高兴。这个人甚至把小孩身上每一处烧伤的位置都记下来了。
　　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气的？游赧却不理解。
　　“关你、关你什么......不、不行......”
　　“嗯？小赧刚才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游赧用力吸了两口气，声如蚊呐，还带着鼻音：
　　“我真的生、生气了......”单纯的“j”的话，没必要管这么宽吧？
　　但他生气又有什么用？一切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炜琰不高兴，就次次都是冲着他最要命的地方去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升温的空气在酝酿发酵，翻涌的情绪像要从眸子里滴出来。声音抑制不住了，只得咬住自己的袖子。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迷恋火？”炜琰只用了“迷恋”这个词，未提及恋物癖。因为听起来......像病一样。
　　游赧艰难地转脸回了个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脸被生理盐水糊的一塌糊涂，嫣红的唇半张着。
　　......根本没说话的劲了，好吗？这个意思。
　　“那明天再告诉我吧。”炜琰假装可惜地叹了口气。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以后都不会再让你接触火了。”
　　“呜呜......”
　　“撒娇无效。”
　　小孩没有尝过糖果的味道，这是奢侈品，对填饱肚子没有任何用处。不管是什么收入，都应该全部用来填饱肚子，这是他从小就被灌输的观念。从他有记忆起，身边的亲人就只有姐姐。
　　姐姐叫倾鸣，感觉很厉害的名字。在他的记忆中，姐姐是最好看的女孩子，她的容貌不管是谁看了都会惊叹。
　　因为长得好看，所以会受很多欺负。
　　小孩没有自保能力，只能一直跟着姐姐。也是怕小孩被谁抢走，姐姐要让小孩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避讳他。
　　姐姐不比他大多少，做这些事的时候不过也才十三岁。
　　直到小孩亲眼看见姐姐的头被按进了火盆。燃烧的火盆。
　　她拼了命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嘶叫。最终还是毁了半张脸，因为治疗不及时，且真的烂得很彻底。
　　最好看的姐姐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没事。”她搂着小孩，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小孩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已经熄灭的火盆。
　　火......会让人变成怪物吗？
　　后来他自己去触碰了火。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变黑，然后表皮卷开，露出柔嫩的真皮，然后......
　　很疼。他抽泣着，泪水糊了一脸。他好像天生就没有普通人那种遇到烫的东西就会自动缩手的条件反射。
　　火，不会让人变成怪物。火是好东西，好像能满足他什么，虽然疼。
　　小孩漂亮的水眸亮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擦了擦泪，然后闭上眼躺进了火里。火舌抚摸着他，像妈妈的手一样，虽然他都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
　　真好......
　　“你在......做什么？”他睁开眼睛，看见姐姐惊惧的脸。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火......火......”小孩伸着手。
　　而后他被抱住了。牢牢的拥抱让他动弹不得。
　　左小臂上冰凉一片，大概已经被上了药。
　　大提琴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抖了抖。
　　“没有火，只有我。”
　　嘴里被塞入了一个小小的物体。
　　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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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一下
后面的有点短了，直接放这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