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障·将与》Mineral7

100、九十九

　　“你和戎屿回地下党基地去。”女中将回到椅子上坐下。
　　“为什么我们不出战？”江狄问。身为军人，即使心中已有了私欲，但渴望参战的天性也仍然存在。
　　施尔齐亚看了眼女中将。“你们还有别的事情。”替她答了。
　　江狄蹙起眉，戎屿则拍了拍他的肩。
　　女中将垂着头，突然唤：“戎屿，戎屿。”又站起身来。
　　戎屿于是来到她面前。
　　女中将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到他的头上。如若不看她仍年轻着的容貌，她现在真的就像个温柔的老者。
　　“......我希望你，只要等待胜利就好。”她缓缓说。
　　戎屿抬起头，凝视她如墨的安静的双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中将又在椅子把手上点了几下。
　　咔。巨大的荧幕慢慢亮起来，亮度在人眼舒适的范围内。
　　“看。”女中将轻轻说，嗓音里没了方才的威严。
　　荧幕上是个褐色卷发的少年，正回眸冲着镜头微笑，脸颊上是两个甜甜的酒窝，艳阳透过铁树以假乱真的枝叶投下斑驳光影，将那双糯黑的眸子衬得神采奕奕。
　　少年穿着一身军校制服，加上额角被光线遮了些的黑色小凸起物，使他的身份一目了然。照片在巨大的荧幕上显得不完全清晰，应当与当时的照相技术有关。
　　“这是我的......”女中将顿了顿，仿佛是第一次向他人介绍。声音在颤抖。
　　“这是我的弟弟，许亚冧。”
　　亚冧。这就是那个真正的亚冧。
　　向导的属性应让这个少年自小就接受着帝国的优待，如同大多数的这个年龄的向导一样，他的笑颜中毫无杂质。
　　当时战争还未真正打响，只是边境上有些小摩擦，帝国方也并没有非常重视，没像现在一样抓得紧，还提前了入伍年龄。
　　纵使照片并不高清，那双眸子中的光彩也仿佛穿透了镜头，仿佛能在任何一个空间停留，永不熄灭。
　　然而事实是，那样的光彩在很多年前就已被掐灭。女中将张开手掌，将燃烧的烛火覆在自己掌下，缓慢收紧，直至其熄灭。而那时她的掌心也已被烧灼得惨不忍睹了吧。
　　戎屿自上而下一遍又一遍地打量少年的眉眼，勾起的嘴角，和那对酒窝。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女中将曾见过的少年停止呼吸时的模样。
　　好像他永远不会停止呼吸，好像只要你一想起他，他就是活生生的，正咧嘴冲着你笑。
　　女中将也转过身痴痴地看着，巨大的荧幕衬得她给人一种格外孤独的感觉。
　　血亲就像她灵魂的另一半，而她揣着缺失的灵魂，独活百年。
　　“在我知道您控制器的事情之前我还以为，刻在入口处的那个叫亚冧的哨兵，就是您真正的‘亚冧’。”施尔齐亚突然开口说。
　　戎屿突然发现，施尔与许亚冧一样，都有着一头褐色的卷发。这是他们身上的气质实在不太一样。也对，一个世界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外貌和气质都极其相像的两个人。
　　女中将看向入口处的墙壁，经施尔这一说想到了什么，随手从荧幕旁的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钢片，来到这面墙前。“他是起始点，我没有刻。”
　　她回头，看了戎屿一眼：“而现在，我们有了终止点。我想，我终于有机会刻上我一切的起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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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这几天过年了！！！（根本不知道农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