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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罪难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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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罪难消
财政局的大铁门,在寒风中萧瑟地立着,庄严肃穆的正中央,红色国徽依然威严,站岗的士兵一成不变的姿势,每次来,凌溪都会怀疑他们是否患上了职业病:静脉曲张,颈部硬化之类的,要不就是膀胱炎,前列腺炎。
什么叫毅力?这就叫毅力,连续一个动作,不管刮风下雨都是一如既往,丝毫不动摇。
这样简单的姿势,平凡的工作,也不是谁也能办到的,毅力,有时候还不是谁都会有的。
路过这里,她总会凝视一会,怀想着人生的某些唏嘘。
可惜,今天不行,夏雪茵已经亲自给她打了两个电话,第一次是问她已经到哪里了,第二次是告诉她,来了之后到办公室的偏间等她,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她丝毫不敢大意,加快脚步,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紧紧地纠缠着她忐忑的心。
她没选择坐电梯,沿着消防通道的楼梯,她一级台阶接着一级,高跟鞋的后跟,踩在大理石上会很响,她就故意让脚后跟尽量不要踩在楼梯上,悬空着慢慢拾脚而上。
在临近15楼的转角,忽然遇到了专做局长办公室楼层的卫生阿姨,吓得她差点仰了下去,幸好她快速扶住栏杆,才不至于倒下,阿姨大概也见惯了这种场面,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冲着凌溪还露出微笑。
在这个地方,就是深山老林的小白兔,不出一年,也会磨练得成为原野上老练的狐狸。
时势造英雄,社会锻炼人,这话,还是没说错。
走进侧间,夏雪茵还没来,凌溪故意找了个门口的阴暗角落坐着,一旦她出现,她可以看见对方,而对方不一定能够发现她。
门外有几次脚步走过,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的场面还真让她有点发怵。
“是这样,前段时间有人举报锦苑的财务报表造假逃税,我发现后拦下来了,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完结了,没想到不知是谁把这事捅到省纪委了,我看,这会有麻烦了。”
“怎么会这样?每年不都会有审计的么?违规的话,早就应该查出来了啊?再说,锦苑重组也不是很长时间,财务上一直都干干净净,某些小账,每家不都是一样吗?再说了,现在哪家企业不千方百计地逃些税,争取利益最大化?”
“凌溪,别激动,我怀疑是有人从中捣鬼,要不就是对着思远来的,要不就是对着你来的,还有,要不就是对着我财政局长这个位置来的。咱们想想,该怎么应对才好,最恼火的就是,那个捣鬼的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她拉拉凌溪有点因激动颤抖的手臂,摸摸她手指上的某些粗糙指节,柔声说:“我知道让你照顾思远,是有点委屈了,只是,我们夏家也是没法子,他是我亲侄子,我不帮他,谁帮他?这次,不管是冲着你们两个中的谁,我都不会坐视不理,我现在和你说,是希望你有个最坏的打算,在社会上,想整个人,即使他头上的光环再多,也有会被拉下马的时候。现在,我们就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难关。你知道,思远那身体,如果再让他去石山监狱呆呆,我看,没等他出来,小命也会整的差不多了,毕竟,现在,我也鞭长莫及,官场无奈啊。。。。。。”
“夏局长,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喝口水,凌溪努力让自己的思维不再混沌,从夏雪茵的话音里,慢慢地她也听出了一点端倪。
“我想了几天,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这件事平息下来,只是。。。。。只是,你要做出点牺牲。”其实是早就打定的主意,夏雪茵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是何其不舍。
舍卒宝帅,尽管不太光彩,也确实是事出无奈的最后一搏。
压制下愤怒,强忍着不甘,也许,这是她能为思远做的最好的一件事,足已抵消她所遭遇的所有。沉寂片刻,她清晰地说:“您的高见,就是为了思远,我要有所牺牲。这点,我不反对,如果现在我能够将我的事业全部贡献出来,我也不会皱眉头,只当是我还给他的。”
“这道不需要。。。。。。我想。。。。。”顿了顿,接着说:“现在只有你去自首,就说锦苑的账目是在你的指使下,才会虚报瞒报的,我们可以争取时间,从而私下活动活动,只有这样,锦苑才能保住,思远才会没事,这样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嘴和瞒过检查组的眼。当然这样也是有风险的,有可能你会坐几年牢,也许不会。我也一样,搞不好我的位子都保不住了。可是,思远和你的锦苑,我不想让它就这么没了。是吧?凌溪,那可是思远下半辈子的保证啊。”
是么?是吧?反正欠人家的,即使再努力的弥补那个空洞,一点一滴怎么够?必须要更加拼命,越加卖力才行。预感到:如果这次真的帮远大渡过难关,欠下的,应该可以还清了吧?
如果不再背着思想包袱,进去几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望着夏雪茵额间隐见的白发,她顿悟。
许多事,开始的想象和最后的结果,总会在某些时候偏离原来的轨道,在沈晓晨和夏思远的相处中,她领悟了这个道理。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让偏离的部分回到正确的位置,越发现,越努力,却仍然会改变不了。
所以:这次也许就是了结的机会。
回去的时候,她走进了思远的房间,他正在网上玩着凌溪最反感的游戏类节目。轮椅的一角,挡住了电脑桌的一边,他只好别着身子,希望自己离屏幕更近些。
“还没睡呢,这么晚,小心伤眼睛."
”马上睡,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晚饭吃了吗?思嘉给你来过电话,她没给你打手机?”
“没呢,我还正想找她呢”
“出什么事了?你找她?”
“没什么,只是想谈谈心而已。你就安心的理疗吧。那个,你姑妈从国外带回来的那个按摩器有效么?外国的东西,总归还是精致些,你每天都要用啊,天慢慢冷了,一定要注意腿部保暖。”
“凌溪,真的没事?怎么觉得你像交代遗言似的?”
“哪有,你太多心了,闷在家里,心都发潮了吧?天气好的时候,让文师傅多带你去散散步,见见朋友".
。。。。。。
说完这句话,凌溪低着头走出房间,她害怕自己会在他的面前,泪堤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