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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躁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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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热夏
工作上,凌溪不输任何人,思维活跃,能集思广益,擅于变通,对于锦绣,她着眼于更为广阔的市场。
只是,还没等到她大展拳脚的时候,她遇到了一生最大的挑战。
凌岳依靠炒股为生,凌溪不愿和亲弟弟深交,大部分基于她认为弟弟的不务正业。
现在,即将有了孩子,她对凌岳的关心自然就多些。
稍微空闲的时候,她也会回家去,看着爸爸研究鱼有几吃的样子,瞅瞅弟媳气球般鼓起的肚子,也能让她心生平静。
家里的房子是爸爸在厂子里分到的两室一厅,简单的结构,他们夫妻和凌爸爸一人一间,尽管不算大,好在凌家的楼下正是一家企业的本市办事处,办事处的牌楼,正好被凌家利用起来,开辟成了花房,种些花花草草,夏天乘乘凉,冬天晒晒被。
好几次,凌岳都考虑再买一套房,每次,都被凌爸爸以舍不得那些花草为由,而他,却也因为不忍撇下老爸而计划落空。
凌溪对于娘家的事,她是从不过问,凌爸爸也想到自己没有给女儿带来更多的家底,而总是避之不谈。
回家的时候,香芹正在拖地,爸爸依然在厨房考虑夏日冰品的制作方法,今天,他就成功地熬制好一窝银耳汤。
她接过弟媳手上的活计,香芹也不客气,转身进了厨房,端来一碗糊糊的银耳汤。
她坐下来,咬牙喝着爸爸的’杰作’,对于一生不进厨房的凌爸爸而言,现在能做到这样,也算挺不易的。她只有刻意地鼓励,包括喝下那碗让她无法咽下的银耳汤。
“怎么了?不好喝?”香芹接过碗,瞧着厨房里,小声地问着。
“不是,太甜了。。。。。。”低低地说着,她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
香芹知趣地退回厨房,对着凌爸爸,指指客厅,凌爸爸赶紧关上了厨房的门,防止压力锅的声音,吵醒准备打盹的女儿。
香芹走回客厅,关掉了中央三的票友之家。
她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为什么总会认为当了妈妈才算完整,对于孩子,她从来就没想过,也没期望过。
只是,今天,看见香芹浮肿的得只能夹着拖鞋的脚,还有大花的棉布直身裙中间的肚子,她忽然也有了要当妈妈的欲望,脑海中,闪出的人影,让她正在品着的银耳汤,没了甜蜜,只有酸涩充斥在嘴里,让味觉疯狂地翻滚抗议。
夏夜的阳光,斜斜地照在白色遮阳帘的蓝天大海上,凌溪眯眼之间,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凌岳回来了,看见凌溪,他的话语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哟呵,贵人登门,必有喜事啊。”
刚进门,香芹就将拖鞋丢在他的脚下,随手拿过他提着的一袋卤菜。
整个动作,简单而默契,凌溪不由得又联想到自己。自己也曾这么默契过,在冬天,出门时围上的围巾,春天,准备的生姜糖水。
回过神,她淡淡地打着哈哈:“你就贫吧,我回来看看我的外甥。”
香芹微微地笑着,摸摸肚子,闪到一边继续织着绿色的小毛衣。
准备开饭了,趁着香芹去厨房准备碗筷的当口,凌岳冲着姐姐,指指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凌溪赶紧跟了进去,“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要瞒着你老婆说,可别说你在外面有小三或者出轨之类的,对于这些,我这里一律屏蔽!”
凌岳笑笑,指指电脑边的靠椅说:“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不说吧,我心里难受,说了又怕你心里难受。你说我说不说?”
“绕口令呢,随你说不说,看你是想让我难受,还是让你自己难受了?”指指电脑:“这种时候,你还玩电脑啊,也不怕辐射让你老婆生个怪胎。”
“哪有那么邪乎,我这是实践出真知。姐。。。。。。那我看。。。。。。还是让你难受更好。”关好房门,凌岳咬咬牙,薄薄的嘴唇上有了牙印。
捏着桌上的一支笔,她幽幽地说“这么痛苦?我还真不想知道了,你就烂在心里好了。”
“如果这件事是和你那个小男朋友有关呢?你也不听?”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蕴藏着更多不知名的情绪。
“凌岳,要说就说,不说拉倒!他有名字的,不是小男朋友!”
手上的笔,紧紧地捏着,指尖微微发白,手指微微颤抖,只是,她不能让人看出来。故作镇静地走到门口,准备离开。
“你看你,个性一直都是这样啊,不关你的事,就是死人在你面前,也不会有反应,和你相关的,就是没什么事,也会一惊一乍的。我算早就看出来了,你对那小沈,比起你对夏大哥来,可在意得多。那年冬天他生病,我就有了预感。。。。。。”
回过头:“到底是什么?“凌溪打断他的话,出口后,她又开始后悔自己耐不住凌岳明显显摆的样子。
“他有一个很有钱的爸爸,这个,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和炒股朋友一起聚会时,在香格里拉见过他。”
“是吗?就这件事,我还以为。。。。。。”回到桌边坐下,再次摆弄着那支笔。
“听说他爸爸要他和他一起去亚洲的一个小国家,是个什么国家,我那个朋友不知道,只知道他爸爸和我那朋友说过,他不去,他要留在这里。这小子,脑袋真糊了泥浆了呆在这里有什么好?夏天热死,冬天冻死,有钱都没多少地方花。”
“你那朋友还真八卦,连别人家的家事都知道。”
“人家和沈先生有生意往来,沈先生人生地不熟,只是和我朋友随便说说的。那天,偶然遇见,见我认识小沈,人家才说的。”
“那你们打过招呼了?”
“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况且他长得还那么惹眼,现在又有了那么一位爸爸,打打招呼也不赖啊,况且不是中间还有你吗?”
“你在外面少扯我出来!锦苑,可不是我一人的!夏家的那女妖,可不是省油的灯!那些名头,都是冲着她的,我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你哪是傀儡,锦苑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当我真不知道?你知道外面有人说你什么吗?“
“我做自己的事,管得了别人说什么?要是害怕,我早就不是今天的我了。“
“那是,你什么事都能横,只是,对面感情就是胆小鬼!“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还不了解你?咱们做姐弟都三十四年了,算了吧,凌溪,我懒得说你,你不就是瞧见夏思远对你更有用,你才这样的吗?我敢说,如果小沈的爸爸也能辅助你,你一定会立马转向!守着自己喜欢的,又能让你发展的,你还稀罕去看夏雪茵的脸色?”拿起桌上的一杯水,狠狠地喝下一口,接着说:“听我那朋友说,小沈的爸爸可是世界五百强排的上号的,比起你这井底之蛙的锦苑,可强上百倍!自己掂量吧。”说完话,甩开门,砰地一声,门后的布熊贴袋,重重地掉在地上。
捡起布熊,凌溪理理开始凌乱的刘海,她坐在那里,手上的那支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她毫无章法地在白纸上划着划着,一笔一笔,凶狠有力。白纸,被笔势画成了一块块,一条条。
好半天,甚至她能依稀听见香芹埋怨丈夫的声音,她坐着,白纸已经全部写满了,找不到一点还能容纳字迹的地方,她就重复着,一直重复着,直到眼泪滴在纸上,晕湿了那些字。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月亮接上了岗,燥热的空气中,夹杂着窗外的喧闹连连。
抹抹脸,拿起湿纸巾擦擦有点红红的眼睛,站在镜子前,整理好裙子的一边,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她谢绝了香芹的真心挽留,假装不去看爸爸那双满是话语的眼睛,也不去理会满头扒饭的凌岳,拿起包,走出了家门。
凌岳扔下碗,回到房间,恼怒地打开电脑,拿起那张写的满满的纸,全部是一个人的名字,密密麻麻,比划却全无章法。
他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准备扔进垃圾桶,倒在床上三秒钟,他又捡起那张纸,放进了抽屉的一角。
热浪开始侵袭着她胀胀的头脑,自从车祸后,她就总觉得刀口的位置,总是隐隐作痛,就连记性,也没原来好了。郝思嘉曾笑着打趣她,说是脑袋岔气了,不是原装了,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的。
给郝思嘉打电话,传来程序式的客套温柔女音。她使劲地将手机丢进了提包的最里端。
沿着走过无数次的街道,哪一次,都没有今天让她心狂气躁,凌岳的每句话,敲打着她昏昏欲爆的脑袋,她捞出几枚硬币,在路边摊上买了一个冰棒,坐在绿化带炙热的水泥台边,慢慢地吃着。
街上,已经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灯影浮动,耀眼的霓虹,召唤着每一个消费者,甚至是潜在消费者。车子的尾灯红晕刺目,急躁的司机们将喇叭摁的此起彼伏。
她站起来,随手招来一辆出租,坐了进去,报了个地名,靠在靠背上,她再次闭闭眼,手指揉揉已经酸胀的眼,还有感觉要炸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