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了人鱼的崽后她死遁了》彧晚来

20、二十

　　无数的鲛人聚集在近海，持着尖锐的武器蓄势待发。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大的阵仗了，上一次，还是与人族大战时有过这种场面。

　　皎烁在队伍的前方挥舞着象征权力的三叉戟，海上的风浪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被风掀起的巨大漩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海岸边的小村庄涌去。

　　此刻，村子里的大火烧的正旺。

　　焰火中的腐尸被焚烧得支离破碎，徒留一具具白骨。刺鼻的烟味冲天，裹挟着罪恶，消散在空中。

　　云峥看着火焰蔓延至脚边，她眼底只有一片炽热的红。

　　村东头的屋子里，被锁住的孩子们闻到烟味焦躁不安，不停地用手肘撞击着门板试图开门。

　　“祝历，外面着火了快放我们出去！”

　　孩子们在屋内拼命呼喊，团结一致想着大门方向撞去。这本来就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小木屋，哪里经得起孩子们的折腾，没几下屋子便塌了个角，从内里钻出来一窝灰头土脸的“小老鼠”

　　“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出来！”

　　率先获得自由的孩子质问起祝历，但不出片刻他便歇语了。

　　近在咫尺的火焰在眼底跳跃，他们看到自己家的房子变成了一片火海。

　　“都死了……”

　　众人伫立着，默哀着，寂静无声。

　　唯有汹涌的波涛拍击着海岸发出阵阵声响。

　　鲛人的队伍逼近了海岸线，先行的飓风裹着海浪重重的向着岸边拍去。

　　等云峥察觉到海啸来临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撤退了。

　　她冲着孩子们的方向大喊道：“快跑，往高处跑！”

　　孩子们反应过来，一股脑儿地溜走，却发现，小渔村的地势本就平坦，哪里有高处可以躲避海浪的地方。

　　祝历的脑子转了转，号令着众人躲到了礁石背后抵御海浪的冲击。

　　而云峥已然没有了撤退的余地。

　　猛烈的海浪扑面而来，盖灭了村庄内的熊熊烈火。

　　原本鲛人们是抱着屠尽村庄的目的来此，可上了岸才发现，小渔村早就被烈火焚烧殆尽，只留下一地的黑灰。

　　皎烁持着三叉戟控制着风浪，一波又一波向着岸上拍去。

　　云峥在风浪袭击之下倒地不起，任凭泥沙淹没她的口鼻。

　　［其实就这么死了也好，总归是一干二净］

　　视界内皆是天翻地覆，余光中她看见不远处的礁石下处，躲着一众瑟瑟发抖的孩子。

　　或许这会儿还不应该死，她忽然回忆起那襁褓中的婴儿，以及那惨死在食人鱼口中的采珠女。不要让遗憾再次重演，既然能伸以援手，为何要吝惜这一份怜悯呢？

　　她猛地翻身，在风浪之下艰难前进，奋力伸出手去想要扶住孩子们摇摇欲坠的身躯，但下一刻，红色的鱼尾出现在她的面前，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云峥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仿佛做梦般的虚空。

　　“你不是……死了吗？”

　　“你希望我死？”

　　皎朔咄咄逼近，面上再无往日的柔情，只有呲目欲裂的忿恨。

　　“可惜不能如你所愿……”

　　爱恨交加，唯有以行动来发泄。

　　巨大的风浪将小渔村夷为平地，皎朔在混乱之中揽住云峥的细腰，再也不打算松开。

　　“快看，有鲛人……”

　　孩子们从未见过这般新鲜的物种，纷纷瞪大眼睛，发出窸窸窣窣的低语，哪里想过，这貌美的鲛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云峥落在他的手中毫无反抗的力量，只得瞪大眼睛示意着他们快跑。

　　皎朔察觉到躲在不远处礁石下头的孩子们，再看向云峥的目光颇有深意。

　　遂问道：“这便是你奋不顾身回来的理由？”

　　云峥惶恐地摇头，可皎朔已经悄然举起右手的长矛，对准不远处的礁石掷了出去。

　　也不知这长矛是什么材质做得，不过一击，便将礁石掷了个粉碎。

　　躲在后方的孩子们被四分五裂的礁石砸的晕乎乎，可祸不单行，下一刻海浪便拍了过来。

　　灰头土脸的小人们被卷得远远的。

　　云峥目睹这一切，深感无力和哀痛。她祈求皎朔放过他们，但换来的只有对方的冷言冷语。

　　“别担心，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可以好好算一算对错。”

　　皎朔捉住了落跑的新娘，其余的鲛人也随着号令退回深海。

　　才过了半刻，小渔村的海岸重归于平静。

　　被海浪冲到岸边的孩子们朦胧地睁开眼睛，

　　“鱼！活蹦乱跳的鱼！”

　　只见原本死寂沉沉的沙滩上，被海浪冲上来了无数的鱼虾。

　　不同于当初在祭台上发现的死鱼，海滩上的鱼虾竟然是活奔乱跳的。

　　孩子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欢喜，转头便忘了刚才发生的变故和动乱。

　　唯有年纪稍长一些的祝历凝视着大海，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剩下的同伴们都完好无损，平白多了些丰盛的海产。只不过，云峥被抓走了……”

　　一众鲛人们径直回了深海的巢穴内，再也没有往小岛上岸的打算。

　　皎烁领着一干人走在最前面，试图寻个机会开口。皎朔的这番举措是经由他授意和支持的，只不过，被捅了刀子的滋味不好受，他也料不准皎朔的目的究竟何在。

　　锱铢必较，有仇必报，还是被区区一个人类迷住了神智。

　　若是后者，想来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云峥被皎朔带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屿洞，周围的环境不再是往昔华丽的布置。严格一点来讲，更像是一座关押犯人的水牢。

　　她想着，原来这就是背叛皎朔的下场，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不管皎朔做出什么，她都理应受着，作为自己愚蠢犯错的代价。

　　只是，她料错了一步。

　　“你答应给我生小鲛人还记得吗？”

　　皎朔背着光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吐出的字眼却是利剑一般的锋锐。

　　云峥往后撑着手退了退，摸到的是硌人的碎石。

　　“要在这？”

　　皎朔鲜红的鱼尾顺着海水的轻抚微微摆动，一副平和的模样。

　　云峥拨浪鼓般摇着头，“不……”

　　皎朔无视她的反抗，褪下碍事的衣裳，赤.裸的胸前一道丑陋的疤痕瞩目。

　　那是她亲手扎进去的刀口……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