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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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恃挣扎着爬起来，弯着腰，捂着肩膀，道：“你要杀便杀，死在你的手上也不算丢脸。”
雷嚣冷笑一声：“杀你还怕脏了我的手，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连正经修为都无的小妖，窝在这个小村落里，你以为你还是过去的那个羽恃么？”
羽恃嘴角不断流出鲜血，染深了他的黑衣，在鲜红的血液映衬下更加显得皮肤的苍白。他发丝凌乱，已没了刚出现时的形象。
“好……你狠……我现在成了这样你终于得意了？不过你以为你还能微风几时，等到你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你就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杀……”羽恃不怒反笑，一双红眼狠狠怒视着雷嚣。
雷嚣双眸一眯，挥手过去，羽恃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甩得很远，撞在了不远处的大槐树上，发出闷声。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还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雷嚣看都不看他一眼，抱着双肩说道。
羽恃靠坐在大树下，看样子伤的不轻，雷嚣的掌风不是一般谁都可以承受的住的，要不是他还有些底子，恐怕现在早变成了一具尸体，他捂住胸口，道：“你果然是来者不善，虽然我的命在你手里，但要是我不愿意的话，你就是将我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去做。”
雷嚣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我说我要你去做的这件事不但很简单而且还能增加你的修为，你又当如何？”
羽恃苦笑：“这话换了谁我都能信，但是你，想必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我。”
雷嚣几步走到他的面前，眼中射出一道阴冷的光芒，道：“我要你……”
当越小玉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她坐在床上愣怔半天，挠挠凌乱的头发，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穿好衣服下地，推开门来到外面，左右看看，心生疑窦，那个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自己走了？越小玉心下一惊，但转而又想，走了更好，自己就能无拘无束的寻找咒珠了。
在院中转了几个圈，一如昨日，静寂无声，只有满地的杂草和落叶显示昨晚确实发生了事情，越小玉下意识的向对面的黑漆的木门，也是未变，紧密的闭合着。
越小玉轻步走过去，仍用右手轻触木门，片刻之后，她惊奇的收回手，昨晚还很明显的妖气居然消失殆尽，现在这扇门只是在普通不过的木门。
“姑娘，难道说我这个屋子有什么问题么？”忽然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越小玉猛地回过头，发现村长正站在她的身后，浑浊的双眼盯着她，目光不善，好像她正要闯入一个禁地。
越小玉暗骂自己，昨晚上对雷嚣没察觉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一个普通人也未能察觉，难道自己又退步了么？还是……
越小玉被自己的大胆假设吓了一跳，不可能的，如果村长是妖孽，那么她早就在见到他的时候探查出来了。
“姑娘，有什么事情么？”村长见越小玉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加重了语气。
越小玉才回过神来，道：“哦，没事，打扰了一宿，只是想跟您告个别，我们打算离开这里了。”
村长听她这么说，眼中划过一丝喜悦的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被越小玉机敏的捕捉到了。
他在高兴什么？是在为她的离去而感到高兴？这好像有点不合常理啊。越小玉觉得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仅一天，这个怪异的村庄就让她如此疑云重生。
“好，我可以将出路指给你看。”村长的语气居然都变得愉悦了很多，更加加深了越小玉的怀疑。
越小玉跟在村长的身后，向村口方向走去，一路上她试探似的问道：“这个村子有多少户人家？”
“四五十户。”
“他们都以什么为生啊？”
“打猎。”
“……”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一会儿，越小玉只好识相的闭上了嘴，看来要想从村长这里寻找突破口简直难比登天，可她却又不甘心，如果这里真有什么问题，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忽然一阵声响让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前方紧挨着小路的一户人家忽然大门敞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满脸慌张。
越小玉仔细看去，又是吃惊不小，这个男人憔悴的不像话，头发花白，脸色苍白，印堂发黑，四肢干枯。
“啊……啊……死人了……终于……死……”他跑到路中，没有焦距的双眼望着天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紧接着双手疯狂的抓挠着头发，发出悲鸣声，在这个寂静的小路上回荡。
声响过后，靠近的几家都忽然传来细小的声音，一扇扇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数十双眼睛藏在黑暗之后，默然看着这一切。
越小玉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地方？
村长神色一凛，快步走上前去，大声呵斥道：“吴二，你到底怎么了！”
这句话不像是疑问句倒像是警告似的肯定句，似乎在让这个男人尽快收声。
被叫做吴二的汉子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村长，脸上忽现一片茫然之色，干涸没有血色的嘴唇缓慢开阖：“死……死……死了……终于还是逃不过……”
村长听后，脸上的神色居然没有一丝变化，仍是一脸平静，道：“是狗娃。”
又是一句肯定似的疑问句。
吴二像是突然被刺激了一样，忽的站起身，睁大了双眼，苍白的脸变成了通红，呼吸急促，整个身体不停的抽搐着，道：“为什么……为什么……既然早晚都是死，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这里！”
村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显得很无奈：“没用的，逃不掉的，就算你离开这里，早晚也会是这个下场，这就是命，我们都要认命。”
吴二还要说什么，村长却变了神色，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好了，回去好好发送狗娃，记住，要在晚上！不然要是再发生什么事，可别怪我！”
吴二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发出低泣声。
村长向左右看了一眼，道：“怎么，还没看够？”
话音未落，只听两边刚才还打开的门又马上紧闭上，整个村庄瞬时又恢复了往常的幽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走吧……”村长绕过还瘫坐在地上吴二继续向前走去。
越小玉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疑惑和点点怒气，道：“慢着！”
村长回过头，眼睛直视着她：“怎么，莫非你不想早点赶路了么？”
“我要看看狗娃。”越小玉好不畏惧他凌厉的眼神，坚定的说。
村长沉下脸：“这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管的事……”
“你倒是这里的村长呢，难道就这么处理这么重大的事情么，你以为人的命都可以这么轻贱么！”越小玉毫不客气的回嘴。
村长冷笑：“轻贱？没错，这里每一个人都注定逃不开的，这不是你我可以阻止的。”
“我看你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为了控制人的一种手段罢了。”越小玉说罢也不去理会村长的脸色，径直走到吴二身边，道：“抬起你的头。”
吴二浑身一震，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却是双眼低垂，彷佛在躲避。
越小玉竖起双指，念动口诀，点指在他的头顶，一道不易察觉的黑气自他天灵盖处缓缓冒出，越小玉叹了口气，看来她判断的并没有错，这里受妖气所侵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光从这个汉子身体内逼迫出来的毒来看，至少已经十年左右的时间了。
“带我去看看狗娃吧，他应该是你的孩子吧。”越小玉对吴二说。
吴二张张嘴没说话，一双眼睛还是畏惧的看着站在一边的村长。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过不了几天，你也……难道你真的那么相信这一切都是命运么，难道你也想死么！”越小玉厉声喝道。
吴二又是一阵颤抖，良久才道：“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可是我的老婆，我的孩子……都……现在只剩下我了，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你错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而且你不想弄清楚你的家人都是为什么而死么？”
“知道了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吴二又低下了头。
越小玉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里的人被这样控制很久了。
“好吧，如果你也想这么糊里糊涂的就这么去见他们，我也无能为力了。”越小玉作势往前走，刚走出三步，就听后面传来吴二的声音：“等等！”
“吴二！你要干什么！难道你想死得更惨么！”村长声嘶力竭，与其说是恐吓倒不如说他自己都带着十分的惧怕。
越小玉轻扬嘴角，果然，这个村长就有问题。
“反正我已经家破人亡了，我害怕什么！”吴二忽然直立起身子像是决绝一般地吼道。
越小玉暗挑大拇指，这样还像一条汉子，吴二擦擦眼角流出的泪，对越小玉说：“这位姑娘，听你的话，难道说已经知道了原因么？”
“不，我只能说这里并不是被什么宿命，而是……妖孽之气……”越小玉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个村子一片死灰之气，你们越是害怕这股妖气就会越强，这样下去，不出五年，便有灭村之险。”
吴二脸色大变：“妖气……”
“你……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村长忽然冲了过来，用枯枝似的手指点指着越小玉，脸上的恐惧却比愤怒要多。
越小玉冷哼一声：“你别忘了，你才是这一村之长，不想着如何带着你的村民逃离却让他们认命在这里等死，你在怕什么，我妖言惑众？呵，我看心里有鬼的是你吧！”
“你……你一个奶气未褪的女娃娃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不知是越小玉点到了他的痛处，村长一改往日的平静，几乎气得要跳脚。
越小玉却一脸坦然：“因为我是一个降魔师，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妖孽出来危害人的性命！”
“降魔师……”村长浑身一震，向后退了两步，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越小玉轻蔑的看了一眼脸色发灰的村长，转头对吴二说：“现在带我去看看狗娃吧。”
吴二彷佛如梦初醒，连忙在前面引路，越小玉毫无惧色，跟着吴二走进了路边的小院，同样是死气沉沉，鞋子踩在枯草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越小玉发现院中央是一颗几乎要枯死的桃树，她靠近几步，用手去触摸，没想到只轻轻一碰，一支枝桠便掉落下来。
桃树一直是起镇邪之用，现在竟然枯败成这样，看来这股妖气实在厉害。
“姑娘，怎么了？”吴二见越小玉对着桃树发呆，奇怪的问。
“哦，没什么，只是这棵桃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这棵桃树是我父亲亲手种下，那个时候这个村子还不是这样，虽然地处偏僻，但家家也是有耕有猎的维持的很好，每半年固定有人到外面去换一点东西，每家每户都过得很好。我记得大约是我成亲那年开始，也不知什么原因，家家户户每个月都有人死去，每个人都很害怕，有人便提议说要迁出去，可……”吴二双眼泛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村长阻止了你们，并且说这一切都是宿命么？”越小玉接着说。
“嗯，是的，就像刚才那样，村长说就算我们逃离这里也不会得到善终的，倒不如等待着哪一天上天大发善心结束惩罚。”
“哈哈，笑话，我看是等他什么时候罢手吧。”越小玉讥笑。
“不，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一直很和善，对每家每户都很好，而且他也懂得一点占星之术，所以我们才会这么相信他。”吴二摇摇头说。
越小玉听后沉默了，这里的事情越来越复杂，她更加不能一走了之。
“进来吧。”吴二打开门。
越小玉站在门口并不着急走进去，而是把手贴在门板上，片刻之后，拿开，皱着眉摇摇头，她又探查到妖气，巧合的是和昨夜在村长那间屋子探查到的是同一种。
走进这间昏暗的屋子，越小玉四下观看，这村子每户的房子构架都差不多，只是……
“窗户为什么封得如此严密？现在可是初夏，并不需要防风吧？”越小玉看着那扇基本透不进光亮的窗户说道，
“这样封住窗户并不是为了防风，其实根本的原因我也不清楚，都是……”
“还是村长的要求？”
“是……”
越小玉没再说什么，走到床前，如果不是亲眼得见，她很难想象一个本该承欢父母膝下，享受快乐时光的孩童此刻竟会毫无气息的躺在冰凉的床板上，身上盖着满是补丁的薄被，蜡黄的小脸让人看得心酸，越小玉不禁伸手去抚触他露在外面的小手，一片冰凉。
“看来勾魂者刚刚带走了他的魂魄。”越小玉看不下去，转了脸。
“姑娘……我的老婆也是这样……被……”吴二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双肩不停地抖动着。
越小玉又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个吴二的岁数并不大，竟然沧桑的像是四五十岁的人，看来他承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巨大悲痛。
越小玉没有去劝他，转过身仔细查看着狗娃的尸身，死灰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双唇，她默念得罪了，然后念动咒决，右手开始触碰狗娃的身体，这孩子瘦得不像话，一根根突出的肋骨让越小玉眉头紧皱。
“你这当爹的都给孩子吃什么，这么小的孩子瘦成这样！”越小玉生气的说。
吴二双眼暗淡：“姑娘，并不是不给孩子吃，而是真的没有啊。”
“靠打猎为生的怎么会……”
吴二苦笑道：“打猎？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们只能以村子周围的野菜为生，偶尔有几个大胆的会在晚上到外面去找一些可食之物。”
越小玉点头，看来这里的隐秘事情还很多。
越小玉掀起被子，将狗娃的上衣解去，将他翻了个身，又仔细看了他的四肢，一边查验一边考虑着什么。
良久，她将狗娃的衣服穿好，盖好被子，道：“可以将他安葬了。”
“姑娘，我家狗娃到底是怎么……”吴二一看结束了，急忙问道。
越小玉没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语道：“这下我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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