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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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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人去了超市。
许渊说吃火锅,他买了高汤的底料,又挑了好些食材。
因为过年,超市里的人也挺多的。黎晓东宿舍里不常有吃食,他又选了好多的薯片,虾条,饼干,瓜子花生,开心果,话梅,果干,还有好几种饮料,花花绿绿的拿了满满一推车。
两个人各自拿完再凑到一起的时候,都笑了,许渊满满一车做饭的食材,黎晓东车里全是各种垃圾食品。
“会不会太多了?”黎晓东站在许渊身后,跟着他推着两个推车去自助区排队扫码。
“没事,吃不完放冰箱。”许渊让黎晓东把东西一个个放到扫码区,自己拿了塑料袋把东西都装好。
“我一个人要吃多久啊?”黎晓东犯难着,何况,他也不会做啊。
许渊看了看他,笑了没说话。
等他把东西都装好,再推着车去车库的时候,才捏了捏黎晓东的脸,“吃不完找我帮忙。”
黎晓东揉了揉脸,笑着跟在许渊后头,帮着他把东西都放上了车。
“对了,上次你发给我看的那盆花,应该是太阳照得太多了。这种花喜阴,你让爷爷把花放到屋檐底下,通风不晒太阳观察两天,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你给我一个地址,我哪天顺路过去给他看看。”许渊开着车往黎晓东家的方向开,他开车的时候很专注,等红灯的时候才跟黎晓东说话。
”好。“黎晓东很开心,难为许渊还记得,他拍了照片给他自己都忘了。那是爷爷挺宝贝的一盆花,好像是哪个婆婆送的,说是他们一起去哪儿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反正爷爷宝贝得很,花蔫儿了心疼了好几天。楞要怪黎晓东给他水浇多了。让他赔他花。
黎晓东冤得不行,才找了许渊帮忙。
结果是,他和爷爷可能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可是许渊还记着。
黎晓东弯着唇角,看着窗外热闹的街景,他的心也向街边热热闹闹过新年的小孩儿一样,快乐得手舞足蹈。
许渊做饭的时候,黎晓东把音响连上蓝牙放歌,他靠在门边上看许渊做饭,觉得很享受。
许渊这些年因为劳作的关系,身材练得很结实,但是他不是易胖的那种体质,不是很壮的那种身材,可是你仔细看,是能够看到他隐藏在衣服下面的一块块肌肉的。特别是手臂,隐约透露出来的线条凸起,看起来很紧实,很带感。
还有后背,肩宽腰窄,标准倒三字。
翘臀。
长腿。
啧……
黎晓东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过来搭把手。”许渊将洗好的菜装了盘,让黎晓东给端出去。
黎晓东帮着把菜摆好,又给电磁炉通上电,许渊才把熬好的汤端出来。“尝尝吧,我又加了一些料。”
“好香啊。”黎晓东夹了块肉放进锅里涮,又看了看许渊面前,“我家里没有辣椒油,你吃得惯吗?”
“吃得惯。”许渊夹了一些青菜进锅里,又放了一些丸子,“好吃吗?”
“好吃。”黎晓东囫囵的答应着。他喜欢吃涮锅,特别冬天,热气腾腾的暖和。而且这是第一次许渊做饭给他吃,他很捧场的吃了很多。
“你还会做什么好吃的?”黎晓东这顿吃饱喝足了,开始惦记着下一次。
“挺多的。”许渊歪着头想了想,“什么糖醋排骨,松鼠鱼,椒盐虾,三鲜什锦,小炒肉,醋溜土豆丝……”
“你还真的什么都会啊。”黎晓东没想到,许渊会做这么多菜,而且,都是他爱吃的。
“我可是宝藏男孩。”许渊笑着起身收拾碗筷,他会做很多菜,特别是他妈会做的那些拿手菜,他想她的时候,想吃她做的菜,也会自己学着做一做。
“我来洗吧。”黎晓东不好意思,这是自己的家,许渊来做了饭还让许渊洗碗,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行了,你帮我煮杯咖啡吧,我刚看你的咖啡豆还不错。”许渊哪里会让黎晓东洗碗,且不说他那双手就不是做这些事儿的,他一个粗鄙汉子还能让细皮嫩肉的黎晓东洗碗吗?
黎晓东也不争也不抢,他喜欢看许渊干活,就有一种被宠爱的幸福感。他美滋滋的给许渊冲了一杯美式,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又摆了两个他最喜欢的最柔软的垫子在地毯上,音乐换成了很舒缓的钢琴曲。他关了主灯,留了两盏落地灯。
做足了氛围感。
等许渊洗好碗,他已经靠着沙发听着歌等了他好一会儿了。
“呵,这么有情调。”许渊笑着过来往地上一坐,他长腿长手的有些施展不开,将腿伸到了地毯外头。
黎晓东又拿了一个垫子给他垫脚。“这样就不冷了。”他笑眯眯的看着许渊,脑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是一个乖乖的等着听故事的小朋友。
“想听什么?”许渊知道他什么心思,他喝了一口咖啡,还挺好喝的。没有外面买的美式那种苦味。
“你。”
两人面对面坐着,黎晓东脸微微发红,心也跳得很快。
“我以前谈过一个男朋友。”许渊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扣着咖啡杯,他没有看黎晓东,只是淡淡的说着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儿,娓娓道来,讲故事嘛,他没有带什么特别的情绪。
“除了邵东阳,他们不知道。”许渊勾了勾唇角,从黎晓东的角度看过去,那是一个自嘲的笑。
“他不愿意公开。那个时候年纪小,觉得公不公开,不重要,我们彼此喜欢,彼此欣赏,觉得有爱就够了。爱能够抵挡一切。”许渊看了一眼黎晓东,看他抿着唇,看着自己。“吃醋了?”
“没有。”黎晓东垂了垂眸子。说没有就显得很假。听自己喜欢的人说曾经爱过一个人,那种莫名不爽的感受让他很不舒服。明明就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许渊看着他,断断续续的慢慢说,“我们在一起三年。偷偷摸摸又特别快乐的三年。他也弹钢琴,弹得也算不错。他的愿望就是毕业后能够留校当老师。”
“我觉得挺好。他对自己的人生有足够的认识和规划。我一直也都支持他。”
“后来我得奖后,比赛愈来愈多,加上演出,有时候可能好几个月都见不上。刚开始还好,偶尔发个短信,打个电话,一切都很正常。时间长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情绪越来越不好,脾气也变得很怪,很难以理解。我去比赛,他会连着打十几个电话,撒娇,发脾气,他会哭,也会闹,觉得日子很难熬。”
“邵东阳说他缺乏安全感。所以我想怎么样才能给他安全感,我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吗?我不太会哄人,我也觉得很累。所以有一次,他哭着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问他,是在害怕什么?”
“他说他越来越觉得抓不住我。他希望我陪在他身边。哪儿也不去。”
“那我问他,要公开吗?他说不,出柜他很有可能就没法留校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师是同性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我和他总有那么一天可能真没办法继续走下去。并不是别人没法接受,是他自己一直也没能接受自己。”
许渊看了看黎晓东,他抱了个小豹子,听得很认真。他笑了笑,问他,“还想听下去?”
“嗯。”黎晓东看着许渊,他很难过。不只是为了许渊,也为了那份感情。
“后来,我们很久都没联系了。听说他又交了新朋友,是个女孩。要出国了。我觉得挺好,或者那才是他最想要的。”
“就这么结束了?”黎晓东没想到,那个男孩最终竟然选择了结婚。
“我也以为,就这么结束了。”许渊摊开掌心,看着手心里那道至今无法消弭的伤疤。“他走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约我去了我们常去的那个酒吧。他喝得有点多,买完单我离开去了一会儿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有人纠缠他。”
许渊笑了笑,“运气不好吧。或者说上天注定。”他握了握掌心。
“那天纠缠他的人挺不好惹的,打起来的时候对方动了刀,为了护住他,我只能用手握住那把刀,制住那个人。血流了一地,再后来,有人报了警。”
许渊说得很简单,轻描淡写,并没有详细的告诉黎晓东当时的经过,有多少人,场面多么混乱,他是怎样保护着自己曾经的爱人不让他受伤,而他的手又有多痛,他没有说那些,可是黎晓东都知道了。
他挪到他身边去拉着他的手,那道伤痕,是许渊曾经那段感情的见证,也意味着他再也没办法弹奏他喜爱的钢琴。
百年难得一遇的钢琴天才就此陨落。
也因为这件事情在同志酒吧里面发生,许渊不得不出柜。并因此而退圈。而他站在风口浪尖保护了那个人,至今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所有的报导都是说许渊酒后在酒吧和人打架,作为新生代钢琴家竟是同性恋,会败坏社会风气。诸如此类。
“故事讲完了,想说点什么吗?”许渊转过头看着黎晓东。
黎晓东低着头,他的手指轻轻抚着许渊掌心的伤痕,抬起眼问他。“还疼吗?”
“不疼。”许渊伸手刮刮他泛红的眼角,“哭什么。”
“你说谎,刮风下雨的时候一定疼死了。”黎晓东吸了吸鼻子,他没想哭,可是又觉得许渊太冤了。他那个时候一定很难过。
因为,光是这么听着,他的心都快要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