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们大有问题》Jokers

60、第五十八章

　　一直到下班，顾千山都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他忐忑不安地和留下了吃饭的同事们约了吃饭的地点，给顾千山发了定位，依旧没有回复。

　　洛轻水是真的慌了，这反应不在他的预设范围内，他完全不知所措，斟酌着，是不是道个歉，点开对话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按说他加班这件事也不是突发奇想，只是他没说而已，顾千山不该这么大反应的……

　　他到底还是没道歉，惴惴着和同事们去了吃饭的地方，刚停好车，就看见顾千山那辆晃眼的奥迪R8停在不远处，还开着大灯。

　　他让同事们先进餐厅点餐，自己犹疑着，上前敲了敲奥迪的车窗。

　　窗玻璃落下，露出顾千山无喜无悲的脸，洛轻水又是一阵心虚，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落在副驾驶位置上。

　　副驾驶位置放了束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瓣无风也动，洛轻水莫名想吃瓜子了。

　　“你怎么不等加班那天早上告诉我？”顾千山冷笑，“那多惊喜？就这还跟我说出去玩？玩两天你回来值班，值两天班再回去接着玩？”

　　洛轻水无言以对。

　　这事儿，是他不对。

　　他乖乖巧巧地站在车旁，老实得像个犯错被教导主任抓着训的小学生，一声不吭。

　　顾千山自顾自说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话，顿时觉得没意思了。

　　“让开。”

　　洛轻水听话地往车前挪了挪，确定不影响顾千山开车门，这才露出个讨好的笑，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千山也没搭理他，熄火，拿花，下车，锁门，一气呵成。

　　向日葵被随意地塞到了他怀里，他龇牙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乖觉地抱着花跟在顾千山身后。

　　“道歉！”眼看着到了餐厅门前，顾千山忽然站住，转身盯着他看，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来。

　　洛轻水一怔，从善如流：“对不起！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并肩进了餐厅。

　　前台旁边，蒋铭在埋头发短信，也不知道是和谁，脸上挂着的笑意，和刚才的傻儿子洛轻水如出一辙。

　　顾千山认出蒋铭是洛轻水手底下技术部的一员猛将，撇了撇嘴：“真是什么将军带什么兵，可别让你手底下那群人的家里人看见你，不然非得围殴你，瞧瞧你把人好好一大小伙子教成什么样了？”

　　洛轻水无辜脸：“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言外之意，成年人自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怎么会因为领导就改了？蒋铭这么傻乎乎的，分明是他自己本性，和他这个当领导的有什么关系？

　　“原来你成年了啊！”顾千山夸张地表演了一个恍然大悟，其演技不说零分吧，起码在洛轻水这儿，最多只能给十分，满分一千分那种。

　　“顾先生，幸亏你没进演艺圈，不然咱们内地的戏剧事业必然会遭遇毁灭性打击！”洛轻水轻轻撞了一下顾千山的肩，上前喊了一声蒋铭，就往里走。

　　其他人都已经去了包厢，蒋铭是特意留在前台等他们的。

　　选的地方离分公司不远，是整个儿CBD白领，尤其是他们分公司的格子衫专业户们最喜欢的一家餐厅之一，主营的是火锅，也有烤肉可选。

　　餐厅一楼的后厨是半开放式的，只要食客愿意，靠近些就能看到后厨的环境和大厨们做饭的过程，可以说是吃得安心吃得放心。

　　也由此，大家都知道，这家餐厅无论是火锅底料还是烤肉腌料，都是大厨们现场配置的，上菜速度不敢恭维，但不用担心会吃到别人退掉不要的火锅底或是烤肉。

　　洛轻水问了蒋铭几句，知道那群无肉不欢的狼点了火锅还点了烤肉，顿时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得大出血。他问了一下前台收银的小姑娘大概消费，扫了三千块钱过去，多退少补。

　　这属于常规操作，蒋铭也好，顾千山也好，都没拦着的意思。

　　不过蒋铭到底多了句嘴：“我还以为山哥是来付钱的！”

　　被ｃｕｅ到的顾千山闻言嘴角一耷，委屈上了：“我也想啊，这不是家里钱不归我管吗？”

　　洛轻水：……

　　够了啊！今天已经内涵他两次管钱了！他什么时候管着顾千山的钱了！

　　见蒋铭诧异，洛轻水要反驳，顾千山一秒正经：“在我们老家，出去请客吃饭，最后付钱的都是家里地位最高的那个！”

　　蒋铭眼前一亮，八卦之魂犹如实质，他不停地在两个人之间觑巡着，最后露出个了然的笑。

　　“啧，这是我能免费听到的八卦吗？”

　　“付钱也行，一个字一百，你畅联红包还是银行转账？现金我也收！”洛轻水挑眉，立马勤快地打开了畅联收款码，又摸出了银行卡。

　　蒋铭呆愣两秒，回过神来可怜巴巴：“洛哥！你礼貌吗！你奖金那么多居然还要收我钱！”

　　三个人说说笑笑进了包房，鸳鸯锅底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两个红色锅底纠缠又泾渭分明。另一张桌子上，烤肉炉滋滋作响，红白相间的五花肉薄片在白色的油纸上卷曲成一团，毫不吝啬自己的油脂。

　　看起来，都挺好吃！

　　一顿饭，宾主尽欢，作为在场的唯二脱单人士，又恰好是一堆，洛轻水和顾千山少不得要被这群平均单身三十年的大龄单身狗们欺负，小游戏一个接一个，顾千山的酒是一杯杯地空，洛轻水的饮料杯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饭没吃多少，洛轻水喝饮料酒喝到小腹涨，一股生理欲望席卷全身，他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直奔洗手间。

　　只可惜，他裤子拉链拉到一半，手机响了。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柳江月。

　　他心中迷惑，柳江月不是个喜欢在下班以后的时间里追着下属聊工作的人，但这会都晚上九点了，她依旧打了电话，相比不是什么小事。

　　“这么晚打电话，不是你风格啊！”洛轻水叹气，默默拉回裤链，接起了电话，勉强调侃道。

　　柳江月却没和往常那样怼他，反而也跟着叹了口气。

　　“出事了。”

　　很简单的三个字，柳江月说得也没多沉重，但也没多快乐就是了。

　　“什么事？”洛轻水第一反应就是《新生》出事了，但转念一想，项目组里的人都挺关注《新生》三测的风评的，如果真的出事了，肯定不会是柳江月第一个通知他。

　　“三天前，APX集团海外分公司负责人回国汇报工作，随后出现了发烧、咳嗽、呼吸困难等症状，他以为自己是太久没回国产生的水土不服，遂去医院做了检查。”

　　柳江月的声音很沉也很稳，但洛轻水听着还是慌了。

　　APX集团海外分公司负责人回国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并且在他离开即科市的前一天晚上，还因为林董的撮合，和这位负责人一个桌上吃了顿饭。

　　“他到底什么病？是不是有传染性？传染性很强吗？”他彻底没了生理需求，整个人都不知所措，没什么力气。

　　他看着墙壁上的镜子，一张还算红润的脸，这会儿已经是惨白一片。

　　“我听林董说，你和沈董都曾与这位负责人吃过饭，林董的建议是，你和沈董尽快去医院做检查，并进行自我隔离。”

　　柳江月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小洛，我也不怕告诉你，他的情况在国内可是第一例，如果也能确定是世界上第一例，那这病的名字可就绑定他了。”

　　柳江月的意思，洛轻水隐约明白了一点。

　　这位负责人的病，绝对不是什么水土不服引起的小毛病，而是很麻烦的传染病。

　　“但是柳总，你要知道，我已经回江洲大半个月了，这期间我接触过多少人？”洛轻水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鼻尖还是忍不住地酸。

　　他好不容易……

　　“我都懂，所以我给你打电话了。”柳江月的难过和担忧溢于言表，“这个时候，除了祈祷，做什么都是无用功。这件事尚且还在保密阶段，只不过一位内病人是APX集团的高管，才会格外通知。”

　　也是因为，APX的员工太多了，谁也不能保证没有这样一个中招的“幸运儿”！

　　“好，我会通知我们项目组的朋友们，让他们注意防护，尽量不要和人接触。”

　　“你也要时刻注意着网上的动向。”这件事处理好了对APX影响不大，如果处理不好，APX很可能会被偏激一些的玩家手撕了，搞不好股票也要跟着一落千丈，跌到退市也不是没可能。

　　生理需求到底还是解决了，只是洛轻水没了和同事们胡闹的心思。

　　他忍了又忍，才没在同事们吃得正高兴喝得正尽兴的时候，说出这么扫兴的话。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又灌了一轮酒，顾千山贴着洛轻水耳朵问道。

　　一股浓郁的酒香席卷而来，洛轻水条件反射般与他拉开了距离，哪里还顾得上编瞎话？

　　“我可能得住到公司去了，应知凌宇他们，假期结束也可能回不来江州了。”洛轻水如是说，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