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一：顾千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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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恭喜山哥成年啦！”
“山哥，生日快乐啊！祝你得偿所愿吧！”
小小的KTV包间，顾千山穿着白色的运动服，被朋友们围绕在一起，脸上洋溢着浓烈的笑意。他的头上不知道被谁戴上了硬纸做的生日帽，歪歪扭扭，十分滑稽。
珉宜见他吹灭了蜡烛，果断上前抹了他一脸奶油，自己却笑得没了形象，在沙发上摊成一团像是得到了进攻的号角，其他人也跟着互相抹起了奶油。
KTV里的隔音很好，他们在包房里不管怎么闹，外边儿都是安静的，不用担心会被其他客人投诉。
一群人嘻嘻哈哈闹到了十二点，顾千山的18岁生日会到此结束，他正式成为能独立承担法律责任的成年人，有点兴奋，也有点开心。
顾千山喝了点酒，摇摇晃晃地被老凌和衣帆送回家，家里很安静，客厅里亮着灯，一家三口的合影挂在墙上，很大，也很吸人眼球。
清醒了一下，顾千山自顾自去了另一边的角落，那里摆放着顾爸爸的牌位，照片里的顾爸爸穿着军装，唇角含笑，眸光晶亮。
“老顾，我成年了，我也问过了，以我现在的成绩，只要高三不懈怠，继承你的衣钵没问题，你放心，我考上军校以后，肯定不给你丢脸！我不能让人说你老顾的儿子是个怂货！”
主卧的门开了，顾妈妈缓缓走出来，递给他一个丝绒盒子，掌心大小。
顾千山有点紧张，最后一点儿喝了酒的迷蒙也散了。
丝绒盒子里，放着顾爸爸最后一次执行任务获得的勋章，顾爸爸没有机会戴上，他永远沉眠在那片陌生的土地，身覆红旗。
“妈，怎么还没睡啊！”顾千山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掩盖自己泛红的眼，故意车开了话题。
“千山，别怪妈妈。”顾妈妈叹息一声，回房睡了。
顾千山摩挲着那枚闪亮的勋章，渐渐沉入梦境。
“哎哟千山，你可算回来了，你那位好大哥最近麻烦不少，不去看看他吗？”
梦境凌乱，军绿色的制服和迷彩训练服交错，不认识的人脸不停晃动着，他们面带笑意，给顾千山一个又一个拥抱，而顾千山也熟稔地一一回抱过。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不断提醒着顾千山，他是特警，他才执行过秘密任务，平安归来。
“怎么回事啊？”顾千山听到自己问其中一个看起来和自己格外熟络的军官，那人笑容微敛，叹了口气。
“网上说，洛轻水的游戏涉嫌抄袭，不是抄袭美术，而是整个游戏框架都是抄的，对方已经把他告上法院，还公开了不少证据。”那位军官说着，给他递了根烟。
“小洛那人，我也见过，是个安分踏实的，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有隐情，只是网络舆论的力量，你是年轻人，你比我懂。去看看他吧！”
画面一闪而过，顾千山出现在一栋大楼楼下，他想抬头看看，脚步却不听使唤，拼了命似的奔进大厦，又被人拦下。
“我要见洛轻水！”顾千山听见自己嘶喊着。
电梯门打开，胡子拉碴的男人抬步出来，四周看了一圈，在见到他时，眼神微亮。
“顾千山！”男人喊他，直直奔过来，抱住他，“你平安归来，真的太好了！”
顾千山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洛轻水了。
他回抱洛轻水，温柔又小心翼翼：“你没事吧？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嗐！多大的事啊！很快就过去了，你好好执行任务，不用管这些。”洛轻水不好意思地主动后退，拉开和他的距离，轻描淡写地把所有事情揭过。
“走啦！你都回来了，怎么着也得给你庆个功啊！”
两个人回到洛轻水住的地方，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子，门牌上写着1605。顾千山却觉得格外熟悉，好像自己已经在这里住过太久太久。
“你手艺不错啊，我怎么觉得你又进步了！”
几番忙碌，餐桌上摆满了顾千山爱吃的菜，洛轻水摘掉围裙，和他相对而坐。他像个毛头小子，顾不上筷子，直接伸了手捻起一直虾，边喊着好烫，边吐掉虾壳吃掉鲜甜的虾肉。
“我看你是这三个月都没正经吃饭，吃什么都觉得人间至味。”洛轻水瞪了他一眼，给他递来一杯奶茶，加布丁加珍珠加椰果，温热，半糖。
三个月的时间，繁忙人间，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又上映了很多新电影，其中一部讲述的正好是特警。吃过饭后的两个人窝在沙发里，一人抱了半个西瓜，对电影里的剧情指指点点。
顾千山和普通的军人没什么不同，说话直男到让洛轻水崩溃。
深夜的电话铃声，响得惊心动魄，吓醒了窝在顾千山怀里熟睡的洛轻水。
“是！我马上归队！”
接完电话，顾千山歉意地看着洛轻水，挠了挠他那还没三公分长的寸头：“轻水，我得归队了，有新任务，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
特警嘛，不就是这样，两个人认识也有两年了，洛轻水早就习惯了，淡定起身，去阳台取下一回家就扔进洗衣机里的，顾千山的作战服，帮他换好。
“知道了，等你回来，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洛轻水莞尔。
“嗯，等我回来，我也有个秘密想告诉你。”顾千山点头，恋恋不舍地出门。
画面又一次翻转，遮天蔽日的丛林，知名的、不知名的虫子乱舞，顾千山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等待进攻的信号。
漫天的焰火，弥漫着的火硝味，顾千山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个倒下，不管不顾地冲锋陷阵。
一颗、两颗、三颗，顾千山数不清，他没有痛觉，眼底肆意着夺目的红色。
他的枪里没有子弹，他也抬不起手换上新的弹夹，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悠长而闲适。
他说：“顾千山，我等你回来。”
模糊的影子渐渐消散，顾千山从梦里醒来，身上是黏糊糊的汗水，将他没有换掉的运动服粘在皮肤上，一阵阵刺痒。
窗外天光乍亮，楼下传来邻居们的笑闹，房间外的客厅里，电视在播放早间新闻，母亲的呼唤闯入他的听觉。
“千山！起床吃饭啦！再不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梦境里的一切犹如退潮的海水，杳无影踪。
顾千山应了母亲一声，将怀里的勋章放回丝绒盒子里，珍而重之地放进书桌抽屉。
早餐还算丰盛，包子馒头粥油条豆浆豆腐脑，还有顾妈妈拿手的小咸菜。
顾千山却莫名怀念起了油闷大虾，精亮的油光，淡红色的大虾，弹牙的虾肉，微辣咸香。
“妈，我们晚上吃油闷大虾吧？”顾千山一口吃掉香菇肉馅儿的包子，含糊不清地询问母亲的意见。
“你倒是鼻子灵！知道你姑姑一大早就送了虾来！”顾妈妈笑骂他两句，并未拒绝。
一整天，顾千山都在不停回忆着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却发现，越是回忆，记得的梦境便越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和一句“等你回来”。
“我想找个人。”
深夜，夏风习习，顾千山和衣帆老凌珉宜并肩在没什么人的马路上骑着自行车，突然说道。
“找谁？多大？男的女的？住哪儿？”衣帆没心没肺地问。
“不知道。”顾千山拧眉，他很努力地在想了，可他想不起来，“他的门牌号是1605。”
刺耳的刹车声，在深夜里格外嘹亮。顾千山不满回头，看到的是三张一模一样翻白眼的脸。
“大哥，你清醒一点，你知道华国有多少城市，每座城市有多少栋超过16层的建筑物吗？你就凭一个1605的门牌号就想找人，疯了吧！”
暑假又寒假，冬去夏又来，高考转眼即是，顾千山信心满满地考完最后一科，冲出了考场。顾妈妈在校门口，一脸担忧，见到他又成了慈爱模样。
“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暑假要不要和衣帆他们出去旅行？”
“妈我没事，晚上吃油闷大虾吧！”顾千山龇着牙，笑得像只哈士奇。
一年的时间，顾千山反复做着模糊不清的梦，梦里总有一道纤薄身影，陪伴在他左右，他们一起打游戏，一起去看电影，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每次任务结束，那人也总会笑着说，欢迎我的英雄归来。
填报志愿的前一天，顾千山又一次沉入梦境。
这一次，没有他，他飘浮在半空，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灵堂，那道身影穿着黑色的西装，为他送上一束白百合。
他看着母亲哭得撕心裂肺，看着自己变成一张黑白照片，看到那个身影搀扶着母亲，在众人离去后，慢慢走回1605。
那个人辞掉了工作，陪着母亲回到他生活了19年的城市，回到他住了19年的家，像另一个自己，陪伴母亲左右，安慰母亲，照料母亲，逗母亲开心。
他看见母亲渐渐走出阴霾，像个平常的老太太一样，出门跳广场舞，捉摸着做许多吃的喂养那个人，还要操心着那个人的人生大事。
许多许多年，日复一日，那个人始终孤身一人，直至母亲离世，那个人也如释重负般，呆呆地在他坟前坐了一夜。
他听见那个人说：“顾千山，你下辈子能不能别当兵了，我很自私，我只想你做我一个人的英雄。”
梦境破灭，顾千山有了新的梦魇。
“妈，我不想报军校了。”顾千山坐在餐桌前，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昨晚并未好睡。
顾妈妈手顿了顿，仔细端详着顾千山的面庞，像是在看他，更像是在怀念另一个人。
过了很久，久到顾千山坐立不安，久到桌上的饭菜凉透。
顾妈妈说：“也好，咱们家，牺牲一个就够了。”
整个大学开学前的暑假，顾千山奔波在寻找1605的路上，谁都找不到他，除非他主动联系。
然而每一个1605，都让他失望至极，那不是梦里的1605，更没有梦里的那道身影。
但顾千山发现，他好像多了点儿奇怪的东西，自称是田园小助手的奇怪AI住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多了一大片未开垦的土地，像小说里一样，他在那片土地上种下的作物，总比在现实世界里买来的更加味浓营养丰富。
顾千山按时去大学报到，该上课时安心上课，课余时间不是在全国各地寻找着梦境里的1605，就是在利用那片土地积攒资金。
一年又一年，梦境里的一切渐渐清晰，顾千山越来越能记起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他嗜甜，他是个程序员，他费尽心思做出的游戏，还有让他崩溃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在国外惨死。
大学四年，顾千山临近毕业，他也终于记起了那个人所在的游戏公司。他马不停蹄地去了那座城市，找到了那家游戏公司，但他却发现，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根本没办法询问，只能像个痴汉一样，守在公司楼下，想找到那个身影。
他在那家公司附近的小区租了一套房子，他觉得如果那个人真的在那家公司上班，他在这里开店最合适了。
房东是个很富态的中年女人，自称徐姐，带他看房时很不好意思，说他想看的那套房已经被她先生租出去了，如果顾千山不介意，她可以带他去大学城附近的房产看看。
大学城离这里不算远，顾千山没有多犹豫，跟着徐姐去了锦绣庄园，乘坐电梯抵达16层。
徐姐边走边介绍着这一层楼的住户，经过1605时，叹了口气。
“这间租房的是个比你大3岁的年轻人，没什么亲人，就在附近CBD的游戏公司上班，前段时间好心救人，自己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哦对，他叫洛轻水。你说说，这年头啊，好人没好报哟！小洛是真的倒霉。”
我找到你了，洛轻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番外一：顾千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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