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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开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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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屏住呼吸,那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滴水。
真要联想,只能想到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落浓稠的血浆。
这声音在深夜的楼道里显得异常诡异。
王海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杨晨:“杨哥,当初孟衡掉下来的时候……”
当初孟衡掉下来,先砸在防护栏上。
破碎的防护栏像是锋利的刀片和铁棍,从他的身体穿过。
鲜血从铁栏杆流下滴落。
滴……答,滴……答。
他们从高处往地下看。
孟衡死不瞑目,歪着头盯着他们,嘴角扬起诡异的幅度,像是在笑。
本来以优质alpha的身体素质,如果不是那些铁栏杆刺穿了他,他应当不会立即殒命的,还是有抢救的机会的。
杨晨和王海对视一眼:“先回宿舍。”
王海哭诉:“杨哥,回你的宿舍吧,我不敢回去。”
beta的身体素质不如alpha,真要是遇到那只恶鬼,王海心道肯定跑不过杨晨。
要死一起死。
他俩现在也顾不上凌禾飞了。
幽暗的宿舍里。
冰凉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到地面上。
咚咚咚咚,门被有节奏地连敲了四声。
人敲三,鬼敲四。
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一个高的黑影。
它进了宿舍,门就自行关上。
它走到凌禾飞的床前,四周变冷,床上的青年更加用力地抱紧怀中的衣服。
凌禾飞被冷的缩了缩脚,蜷缩着身体。
他头昏脑涨。
这是他分化成omega后,第一次进入易感期。
凌禾飞呢喃:“孟衡……”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自己高考前,孟衡从淮大请假,到学校大门等他放学。
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阳光宛如黄金耀眼。
活着的孟衡单手搭着外套,另外一只手提着两个书包,大步走在他前面。
林荫道上。
阳光切碎,斑驳落地。
凌禾飞大声喊他:“孟衡!”
对方滞住脚步,在风中扭腰回头,嘴角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中气十足:“怎么了!”
alpha的气息也变得温暖动人,通过风送到凌禾飞的身边。
慰藉了痛苦中的凌禾飞。
“小飞,你易感期来了。”对方低头凑过来,声音喑哑。
凌禾飞的生理卫生知识量等于一个孟衡。
“怎么办?”凌禾飞问。
孟衡低声:“有我在。”
声音落下,面前的孟衡也逐步消散,四周变得血红。
凌禾飞从睡梦中惊醒,但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不见……
四周一片漆黑,窗户被关上,路灯也灭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伸手不见五指。
他也没有听到王海的呼噜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最诡异的是他觉得有人在自己的床上。
对方用极度冰冷的双手握住自己的腿,轻轻地摸着,指腹滑过脚趾。
这东西好像是将他的双脚当成艺术品,逾越地亵玩摩挲。
从而获得诡异的快感。
凌禾飞下意识地蜷缩了脚趾。
变态。
而后对方似乎噙笑,感谢他的羞涩互动。
对方合手将双脚拢在一起。
凌禾飞想装作没醒,但对方不满足现状,双手顺着腿部往上挪。
快要挪动腿根时,凌禾飞身子猛颤,不行……
他伸手去打,但面前空无一物!
凌禾飞下一刻身子就颤抖起来,咬唇克制。
对方在掰自己的嘴,凌禾飞咬牙坚持,但对方力气大的诡异。
冷,冷得像冰。被陌生的东西在黑暗中触碰,凌禾飞无助地趴在床上,双手搂紧了孟衡的衣服。
对方的手落到了凌禾飞的脖颈,慢慢地用力。
凌禾飞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清醒着,他感受到衣服上残留的忌惮的好友气息,嘴唇嗫嚅:“衡哥。”
阴冷的气息更盛,凌禾飞躺在床上,还要开口,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黑暗。
唇瓣和舌尖传来的触感……
开,开玩笑?
怎么能亲自己。
自己都不认识它!
这东西为什么要亲自己?
没道理。
“孟……孟衡……”凌禾飞在挣扎中,喉咙中挤出求救,“救我。”
明明他摸不到任何东西。
这求救毫无作用,这东西餍足之后,才放开焦躁不安的omega,随后消失。
窗外的路灯光慢慢照亮了这宿舍,照亮墙上指向凌晨四点的时钟。
不是做梦。
凌禾飞躺在床上看着窗边。
他头发凌乱,额头上冒出汗珠,黑发黏在白皙的额前。
易感期的他四肢乏力。
但幸运的是,凌禾飞发现自己的信息素收敛了许多。
他挣扎着不敢再用包里备用的那瓶,莫名失效了。
他再从行李箱里新打开了一份抑制剂。
心中庆幸,幸好自己的信息素没有泄露出去
不然整个宿舍里都要躁动了。
凌禾飞看过纪录片,抑制剂没有出来前,一些自控力不强的alpha被发情的omega影响,宛若疯狗,大街上就敢……
凌禾飞不敢再睡,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一亮他就起床洗漱,而后他去找人询问男生A栋宿舍楼闹鬼的事情。
大家支支吾吾,不敢再提及。
就在凌禾飞心灰意冷的时,有个论坛号主动加好友。
对方是个三无号,无身份资料无头像。
就连昵称都只是一个诡异的空格。
【 】:离开那里。
凌禾飞见对方似乎知道什么,连忙发信询问:“你好,你好!请问A栋是什么情况?当初孟衡怎么会在大半夜从七楼坠亡?”
“他的宿舍明明在二楼。”
过了一会儿,对方发来了一个微笑,但微笑却让凌禾飞觉得他在狡黠地笑着。
凌禾飞哽住,自己总不可能和对方说自己被看不见的东西猥亵了。
对方又不是孟衡。
凌禾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好,如果方便的话,请问你知道我该接近谁才能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凌禾飞】:你究竟知道什么?
对方又不回答了。
对方的发言只有简短一句:“离开那里。”
莫名的诡异。
凌禾飞联系不上对方,又不想轻易放弃。
如果……如果昨晚上的那东西不是孟衡,是不是也说明衡哥也能以这种方式和他再见?
凌禾飞今天在校园里来回跑,想要找到二人共同好友,知晓孟衡在学校的事情。
他的此举被人看在眼中。
午间休息,教学楼走廊上。
诸多学生倚着栏杆休憩。
大家看见凌禾飞出现在一楼平台,大多数人便都小声聊起了他。
班长看不下去了,出马找到忙碌的凌禾飞:“凌同学,你要不然休息吧。”
“孟学长生前和你关系很好吗?”
凌禾飞正在整理资料,捏着一张照片,认真地说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从小到大,两家关系往来密切。
小时候孟衡嫌弃过年时他家总是有做生意的朋友过来,都会搬去和凌禾飞住几天。
凌禾飞看着班长,说道:“我有时候总觉得他没死,就好像等我放假回家,我们两个人就又会见面了。”
就好像孟衡去世的那个夏天。
他总不能接受孟衡已经死去的事实。
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想的是孟衡这个暑假要带自己去海边玩。
他怎么还没来?
随着时间过去,一天,两天……一月,两月,时光用一种残忍而壮烈的方式告诉他,孟衡死了。
六百多天。
他最好的朋友从他的十八岁起开始缺席。
他度过了第一个没有孟衡参与的生日,过年时也没有人挤进他的被窝里。
两个人共同玩的游戏,亲友列表暗淡下去。
上一次上线时间,从一个月前,变成两个月,半年前……
种种一切,孟衡从他的生活中开始慢慢消失。
后来凌禾飞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登上了孟衡的号,双开号做任务。
班长抓了抓脑袋,小声询问:“冒昧一句,他是你的……alpha吗?”
凌禾飞一怔,面上发烫,笑着说:“是发小。”
“他爸妈说他太调皮了,想着让我爸帮忙教教,就认识了。”
初次见面时,小alpha一脸阴沉地坐在树上,阴沉地看着不速之客,摘了枇杷就往他头上砸。
不疼。
凌禾飞还以为他是热情欢迎自己的到来,然后就坐在树下扒皮开吃。
末了,抹抹嘴,还对孟衡说谢谢。
后来孟衡看着那一堆枇杷核噘嘴:太馋了,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得起啊。
班长见状,窘迫笑了:“怎么在你的口中,孟学长性格很好?你也别太急,好好休息。”
班长一头雾水地走了。
凌禾飞没有多聊,他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短信。
平安符丢了后,凌妈很担心,故而夹紧给他再去求了一个。
如今凌妈开车过来,已经到门口了。
凌禾飞拿到平安符时,准备和妈妈说那个东西的事情,但……
他看着平安符,心道有了平安符那东西进不了宿舍。
自己应该就没事了。
他不想让妈担心。
凌禾飞一个人往宿舍走,教学楼的高处有几个人正在看着他这个高瘦的青年omega。
凌禾飞穿着浅灰色的薄款风衣,墨黑的发丝扫过眼角,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并没有掩盖他精致的面容。
几人中的男性alpha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小声说:“怪可怜的,为了朋友过来,人生地不熟。”
刚才的班长也在,他托腮叹气:“可是孟学长和凌禾飞说的不一样啊。”
凌禾飞口中的孟衡,温和开朗、高大勇敢的alpha。
但实际上的孟衡,他身上的信息素太强悍了,阴冷得叫人不敢靠近。
尽管偶尔孟衡会做点好人好事,但和他打过交道的同学都说他这个人性格十分古怪偏执。
用强硬的态度说服别人。
班长又说凌禾飞最近睡不安稳的事情。
班长一合掌:“虽然说是慰藉,但还是让他走出来吧,辅导员委托我搞心理这一块。”
男alpha耸肩:“简单,他不就是想见孟衡吗?我们试着按照老办法,玩见鬼游戏,他见不到孟衡,班长你再纾解下就行了。”
班长眼前一亮。
好主意。
“玩什么?”
“四人摸墙游戏。”